沈墨执舒彤（沈墨执舒彤）耽美文学-沈墨执舒彤小说全文免费阅读
时间：2023-05-24 06:50:08 热度：37.1℃ 作者：网络
一开始就知道……却视而不见。
这一刻，我真觉在他面前说话都极为难堪：“我现在确定了，你真的不爱我！”
我转身离开，再不愿在这儿多待一秒。
拦了辆出租车，我坐了进去后再也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我颤抖着拿出手机，将沈墨执所有的联系方式都删掉。
甚至恨不得连同把脑子里关于所有他的记忆都删掉，连沈墨执这三个字都应该在我短暂的生命中永远抹去。
“咳咳咳……”眼泪混合着鼻血湿了我一片外衣。
头，又开始痛了，这一次的痛几乎让我觉得自己已经达到了死亡边缘。
我看着一脸惊慌失措的司机，咬牙说：“去人民……医院，麻烦帮我，挂急诊……找陈奕霖医生，谢谢……”
一阵剧烈的抽痛，让我整个人卷入了一片黑暗中。
等到意识清醒，已经是深夜。
我躺在病床上，就看到我妈趴在病床边，紧闭的双目还有些红肿。
她肯定知道我的病情了。
我看着她花白的头发，哑声说：“对不起，没有好好成为您的女儿。”
谁知我妈并没有睡着，听到我的声音，她立马睁开通红的眼，轻轻地摸着我的脸，柔声问：“还疼吗？”
我瞬间红了眼，咬牙说着假话：“不疼……”
我妈哪能不懂，但还是甘愿被骗，似乎为了缓解我的注意力，她轻声开口：“囡囡，结这个婚你幸福过吗？””
我喉咙一紧。
我本以为我幸福过了，但当他告诉我他一直知道我爱他时，我一点都不幸福。
“妈……我活得好累。”我看着雪白的天花板，答非所问。
我曾对和沈墨执一起生活满怀希望，也曾想和他细水长流一辈子，但这只不过是我一个人的梦而已，现在梦醒了，我也累了。
我妈轻轻抱住我，拍着我的后背说：“累了，就好好休息吧，以后就再也不会累了……”
她和沈墨执一样很温柔，让我忍不住又流了泪：“其实我疼，特别特别疼，不止是身体，心更疼……”
妈没有说话，但我听到了她低泣的声音。
“妈，对不起，我舍不得您……爸已经走了，以后您该怎么办呀？”我的话不觉多了起来，一字一句都像鞭子鞭笞着我的心。
“没关系，有养老院啊，你留给我的存折也够我后半辈子了。”
我妈的安慰此刻却让我更觉哀戚，我哽咽着：“那您后悔吗？生我这个女儿。”
后悔把我这个跟爸一样早早离去的女儿生下来。
我妈握住我的手，眼中慈爱的目光像是一汪清泉：“不后悔，哪怕是白发人送黑发人，你都是妈妈的骄傲。”
我一愣，而后由衷的笑了：“谢谢妈。”
……
之后的时间，我就像是被上天按下了加快键一般，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少，有时候连近在咫尺的妈也看不清。
我知道，我要死了，我妈也知道，我撑不住了。
这天，妈推着坐在轮椅上的我到了医院花园。
太阳照在身上，我却觉得骨子里都透着一股寒意：“妈，冷，你……抱抱我吧。”
我轻轻喘着气，发现自己连呼吸都有些艰难。
我妈抱住我，沙哑的声音在我耳边回荡着：“彤彤啊，等你见到你爸爸后，千万不要跟他吵架，他这个人吃软不吃硬的，但他很爱你，你出生那天，他哭着叫着‘我有女儿了’……”
爸爸这个词，在我三岁后，就没了印象。
我笑了一下，说：“我一定，不会，和他吵架……的……”
渐渐的，我已经没有说话的力气，眼前刺眼的阳光像是蒙上了一层雾，而脑海中的数字也开始不断放大。
0天0时0分5秒。
我阖上眼，慢慢倒数着：5、4、3、2、1……
“滴”一声，我环住我妈的手缓缓垂下，脑海变成了一片空白。
……
昏暗的书房中。
一地的空酒瓶和玻璃碎片让整个地面显得分外杂乱。
秘书唐辉小心地敲了门后，探身进来：“沈总，您都好几天没有去公司了。”
“出去。”沈墨执丢出两个字。
唐辉小声叹了口气转身关上门。
沈墨执放下了酒瓶，倾身拿过桌上的烟。
点点火光像是黑暗中的一朵橙色的花，沈墨执突然顿住。
几秒后，他甩开手上的烟和打火机，重新靠在沙发背上，眼中翻滚着杂乱的情绪。
手机铃声响起，他看了一眼是苏倩林打来的，直接挂断。
正要将其丢至一旁，忽然铃声再度响起。
这次不是苏倩林，而是岳母方月杏。
沈墨执连忙接过，稳着语调：“喂，妈。”
“明天有空吗？”方月杏的声音有些嘶哑。
不知为何，莫名的不安涌上了沈墨执的心头，他“噌”地站起身：“有空，妈您有什么事？”
电话里，方月杏一字字道：“明天，来参加彤彤的葬礼吧。”
第十一章 零
沈墨执瞳孔骤然一缩：“您说什么？”
方月杏沉默了一会儿，说：“城南墓园，上午十点。”
电话被挂断，整个书房又恢复死寂。
“哐”的一声，手机摔落在地板上。
沈墨执愣怔地站着，方月杏简短的话就好像把他的意识也带走了一样。
彤彤的葬礼？舒彤……死了？
“我要死了。”
“都和你说了我快死了，你又不信。”
舒彤的声音就像被无限放大后回荡在房间里，又如同响雷在沈墨执脑中炸开。
她说要死了，而他却说她胡说。
沈墨执心脏猛地收紧，他重重地跌坐回沙发上：“舒彤……”
次日，城南墓园。
沈墨执站在园外，迟迟没有进去。
不仅仅因为方月杏还没来，他只是觉得自己连踏进去的勇气都没有。
乌青的下眼睑和苍白的脸色让沈墨执整个人看起来都非常憔悴。
“沈总。”唐辉担心沈墨执的身体，忍不住道，“您节哀，但也得顾忌自己身体。”
沈墨执不语，深锁的眉头下的目光一片落寞。
一辆红色的轿车驶来，最后停在了他们面前。
卢佳琪从副驾驶上下来，刚帮方月杏打开后车门，瞥见一身黑衣的沈墨执，脸色一变。
她突然朝沈墨执跨步走去。
“啪——”
卢佳琪狠狠地打了沈墨执一巴掌，这一巴掌打的在场所有人猝不及防。
楚萧连忙拉住自家女朋友：“佳琪，你冷静一下。”
唐辉挡在沈墨执身前，对着眼前暴怒的卢佳琪冷了脸：“小姐，您的心情的理解，但请您理智一些。”
沈墨执面无表情地拍了拍唐辉的肩，将他推到一边，直面卢佳琪的怒火。
“沈墨执，你的心让狗给吃了吗！？”卢佳琪红着眼，破口大骂，“十年了，你就算是一块石头也该被彤彤焐热了！”
“佳琪。”楚萧又将她拽离沈墨执几步，不愿卢佳琪与他多说。
卢佳琪推了楚萧一把，一双眼死死瞪着沈墨执：“你不爱她当初就不要给她期望，也不要跟她结婚！你倒聪明，让彤彤伺候了你十年，你在她生病的时候出轨不说，居然有脸离婚，沈墨执，我怎么不知道你心能黑到这种地步？”
“现在彤彤死了，你开心了，你可以把那个野女人带回家了，你们可以安心的率邹过你们那恶心的日子了。你还在这儿干什么？你滚，别脏了彤彤的眼！”
如果不是方月杏告诉她，她做梦也想不到她最好的朋友在死前受了沈墨执那么多委屈。
现在她只恨不得把沈墨执的心剖出来看看是红是黑。
楚萧抱住大哭的卢佳琪，心疼地安慰着。
面对卢佳琪的责骂，沈墨执一声不吭，他紧抿着有些泛白的薄唇，眸中没有半点神采。
卢佳琪说的没错，他心是黑了……
“佳琪，是我叫他来的。”方月杏缓缓开了口，满是血丝的眼睛淡漠地看着沈墨执，“一日夫妻百日恩，何况是十年的夫妻，他该来送送。”
十年夫妻。
这四个字就像一把榔头敲在沈墨执心上，方月杏的每一个字都在讽刺他的无情无义。
他用他的温柔伤害了舒彤整整十年。
“墨执。”方月杏目光停在手上舒彤的遗照上，“你爱彤彤吗？”
第十二章 从来都和他有关
沈墨执心底一顿，垂在两侧的手紧紧握着，薄唇微张，却始终没有将那个字说出来。
他还能说吗？无论舒彤是生是死，他再说都已经晚了。
方月杏笑了笑，眼中泪光闪烁：“彤彤应该知道答案了吧。”
“妈，我……”沈墨执看着她怀中舒彤的照片，点点痛意瞬间蔓延开来。
方月杏抬了下手，打断他：“别说了，这就算你最后叫我一声妈吧，过了今天，咱们便是两家人了。”
唐辉站在一边看着沈墨执一句话也不为自己说，忍不住出声：“夫人，沈总他其实……”
“唐辉。”沈墨执神色一凛，把唐辉的话堵了回去。
唐辉一怔，一连串的话被他那极具威严声音全部封在了嘴里。
“进去吧。”方月杏叹气，似是并不在乎他们之间有什么不能说的。
卢佳琪用带着恨意的目光剜了沈墨执一眼后，和楚萧搀扶着方月杏而走了进去。
“沈总，您为什么不解释一下呢？”唐辉看着三人渐远的背影，心中依旧有丝愤愤不平和不解。
沈墨执目光似是被掩上一层冰霜，他声音有些发颤：“没什么好解释的”
他微微仰起头，将眼眶中的湿热逼回去后迈着沉重的步子走了进去。
空旷的墓园，来送舒彤的只有他们五个。
卢佳琪靠在楚萧肩上，看着舒彤的遗照眼泪不断。
方月杏无言地站在一旁，有些无神的双眸又含着万般怜爱，她轻轻地抚着碑上舒彤的照片，低声呢喃着什么。
照片中的舒彤笑容灿烂，灿烂的让沈墨执不断地去回想离婚前那几天。
“原来，你是故意的。”沈墨执一贯平静柔和的表情在此时变得分外颓然。
他紧握着拳，指甲深深陷进掌中，多看那笑颜一眼，他的心便跟着收紧一分。
沈墨执向前走了两步，单膝跪了下来，微颤的手缓缓覆上那冰凉的碑上。
那股凉意就好像从指间流进了心里，他喉结滚动两下：“对不起。”
这一声哽咽的道歉却换来卢佳琪的怨怼：“虚伪！”
沈墨执自嘲一笑，他的确是虚伪，虚伪了十多年，直到舒彤死前他都用那虚伪的温柔撕碎她爱他的心。
没过多久，阴沉沉的天开始下起了小雨，方月杏看了久久不肯起身的沈墨执一眼，从包里拿出一个牛皮纸袋递到他面前：“这是彤彤托我给你的，她说这里面有她最珍贵的东西。”
沈墨执一愣，怔怔地接了过来，沉甸甸的，像是装了什么重物。
“我们走吧。”方月杏疲惫地抬眼看向楚萧和卢佳琪。
唐辉刚从车里拿了伞回来，便见他们离开了，只留沈墨执一人还跪在墓前。
“沈总。”他将伞挡在沈墨执头上，劝道，“您先回去吧，一会儿雨该大了。”
“你走吧。”沈墨执看着手中的信封，语气低落，“我想一个人待会儿。”
唐辉再三劝阻也无用，只能皱着眉头走到园外等他。
沈墨执深吸了一口气，将纸袋打开。
里面有一封信，还有舒彤的手机，还有一枚婚戒。
刹那间，沈墨执差点因为心口的刺痛而崩溃。
舒彤最珍贵的，从来都和他有关。
第十三章 没办法再爱你
沈墨执将信拿出来，缓缓展开，仅仅一行字就让他心如刀绞。
“亲爱的沈先生：
这是我爱你的第4745天，也是最后一天，因为我要死了，我没有办法再爱你了。
谢谢你在不爱我的情况下陪伴了我十年，我曾想，你应该会和我永远走下去。
可我却忽略了一个最重要的事情：爱情与时间无关，就算再过几个十年也改变不了你不爱我这个事实。曾经我们约定，我们彼此找到喜欢的人以后就离婚，因为这个约定，我患得患失十年。
我庆幸，你不爱我，但也没有爱过别人，
我早该放手的，甚至应该明白你本就该离开我。
如果我在我们结婚那天勇敢的拒绝我们的约定，而后各奔东西，我是不是还能在走之前看一眼我最爱的你幸福的模样呢？
你应该也快得到幸福了吧，那我想再自私这最后一次，等你结婚了，请放一张请柬在我墓前，让我知道你过得很好。
愿你在我触不可及的世界过的平安快乐。
爱你的舒彤。”
沈墨执一直知道，舒彤的字非常漂亮，可这短短半页，每一个字颤抖的像是她用尽全力写出来的一样。
不知是因为雨水还是泪水，他视线模糊的如同身处在一片浓雾中。
他强忍着让他几近窒息的痛意，打开舒彤的手机，手机中播放的是离婚前两天他为舒彤做饭的视频。
他手忙脚乱的窘迫，舒彤的笑声爽朗而轻松。
“我跟何沈先生恋爱的第一天，他给我做晚餐，还剩下三天”她看着镜头，笑的非常可爱。
而后她又凑近，小声地说道：“可惜就只剩下三天了……”
一个个字，一幕幕画面，都是在向沈墨执宣告着他这辈子对舒彤有多么残忍。
他将手机贴在胸口处，一手紧紧抓着面前的墓碑，泛红的眼角流出一滴滴眼泪，混合着雨水又狠狠砸在地上。
沈墨执苍白的嘴颤抖着：“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唐辉望着那伏在碑上痛哭的身影，苦着脸自言自语着：“明明可以避免的……”
下一秒，见沈墨执突然倒了下去，唐辉一惊，立刻跑了过去。
“沈总！”唐辉扔下伞，将昏过去的沈墨执扶起来，慌忙拨打了120。
医院，病房。
“病人家属呢？”医生手里拿着病历本，看向一旁的唐辉。
唐辉瞄了眼还在昏睡的沈墨执，回道：“家属在外地，恐怕一时间来不了。”
他知道杨慧是沈墨执的母亲，但照他们的关系看，恐怕沈墨执病危，杨慧都不见得会来看他。
医生皱了下眉，只能让唐辉跟他去趟办公室。
雨还在下，病床上的人紧蹙的眉头动了动，嘴唇微张，无意识地唤着：“舒彤，舒彤……”
猛然间，舒彤在面前消失的景象将沈墨执惊醒。
他沉重的呼吸回荡在病房里。
他眼中划过一丝迷茫，神情也恍惚了一阵。
沈墨执呆愣地看了雪白的墙壁几秒，忽然捂着脑袋，用力咬着下唇，丝丝铁锈味在嘴里蔓延后，他才抬起满是痛苦的眼眸。
他怎么可以忘记舒彤，哪怕一秒，他都不可以忘记！
第十四章 心疼
“彤彤，你觉的怎么样？”
“佳琪，舒彤才做完手术呢，你让她怎么说话啊。”
我没有死，而是在最后一刻被送进了抢救室做了一场长达六个小时的手术。
陈医生把我从地狱里拉了回来。
卢佳琪白了楚萧一眼：“要你说，我这不是担心彤彤吗？这都第三场手术了，应该快好了吧。”
“后续治疗还要几个月呢。”楚萧提醒道。
我看着窗外的阳光毫不吝啬地释放着暖意，几只鸟站在树枝上叽叽喳喳吵得有些刺耳。
已经春天了。
我躺了整整两个月，经历了三场大手术，五次心脏骤停，但我也没想到我的命这么硬，居然都扛过来了。
“彤彤。”我妈眸光一亮，轻声开口。
“妈。”我艰难地张了张嘴，每说一个字我的头就像被刀剐了一下似的。
卢佳琪见我说话了，兴冲冲地又凑了上来：“彤彤，还疼吗？”
我咧开嘴角，断断续续道：“在你脑袋……上开，个洞看，疼不疼。”
卢佳琪有气又好笑地看着我。
楚萧笑了一声，沉声道：“后续的治疗陈医生已经计划好了，只要保证这次术后的一个月没有大问题，后期的恢复也会比较顺利。”
妈满怀感激地看着他两人：“佳琪，楚萧，谢谢你们，要不是你们，彤彤可能真的就撒手人寰了。”
“阿姨，你别客气啊，彤彤可是我最好的朋友！”卢佳琪摆摆手，似是不太喜欢她这么客气。
这三次手术花光了我存折所有的钱，甚至还让卢佳琪和楚萧凑了十五万。
卢佳琪话锋突然一转，眼神不屑：“就是那沈墨执，我真是咽不下这一口气。”
楚萧瞄了我一眼，用手肘捅了一下她：“你别哪壶不开提哪壶了。”
沈墨执……
这是他们三人第一次在我面前提起他。
我垂下眼帘，只当没有听见卢佳琪的话。
妈握住我的手，说道：“彤彤，沈墨执以为你死了，他不会再找你的。”
我抿抿唇，没有回答。
其实我一开始并不想让他知道我的“死讯”，但在临了要撒手那一刻，我还是输给了我自己的内心。
我想让他记住我，我就算是他生命中的一抹烟花，也该落点灰烬在他肩头。
我疲惫地闭上双眼，方月杏轻轻拍了拍我的手，带着卢佳琪和楚萧走出病房。
后续治疗比手术前和手术后更要痛苦万分。
不到一个月，我已经瘦得快要脱相。
“彤彤，你一定要坚持住，等你好了，咱们去泡吧、去游乐园、通宵打游戏。”
每每在我吐的上气不接下气时，卢佳琪就在一边不停地给我鼓励。
也多亏了她的喋喋不休，转移了我一些注意力，让我的痛苦少了几分。
直到过了清明，我的情况在逐渐好转。
陈奕霖也说我恢复的不错，如果之后两个月没有异常，就可以出院了。
看着窗外的暖阳，我如释重负地叹了口气。
楚萧提着热水壶走了进来，面色凝重地看着我：“舒彤，沈墨执的公司破产了。”
第十五章 不知去向
我一愣，回过头：“破产了？为什么？”
从认识沈墨执开始，我就从未怀疑过他的工作能力。
他认真稳重，顾全大局，能从一个小职员坐上总经理的位置更是说明他的能力是毋庸置疑的。
况且他所在的盛天企业从未出过问题，怎么可能突然就破产了。
楚萧摇摇头，似乎也不知道其中内情：“我也不太清楚，刚刚我哥告诉的。”
“沈墨执呢？”我下意识地问道。
企业倒闭很有可能是因为负债，沈墨执作为总经理肯定是要负大部分责任的。
因为楚萧的这个消息，我的心开始悬了起来。
“不知道。”楚萧放下热水壶，又说，“其实这半个月我都没有在盛天企业看到关于他的消息。”
“什么意思？”我一头雾水地看着他。
楚萧蹙了蹙眉：“他应该不在盛天企业了。”
不在盛天企业，那就是公司的倒闭影响不了他了，也是，他那么聪明的人，怎么会不知道公司的漏洞。
我微垂了眼帘，小小地松了口气，没事就好。
楚萧张张嘴，欲言又止：“只是……”
“彤彤，我回来了。”卢佳琪那清脆的声音立刻把楚萧打断。
楚萧叹了口气，眼底闪过些许无奈。
卢佳琪一脸神秘地凑到我面前：“猜猜我给你买了什么。”
我的心思还未从沈墨执那儿回来，只是随口说了句：“吃的？”
“什么啊，要吃也得等你完全好了以后才吃。”她嗔怪的语气显得有些小孩子气。
卢佳琪从袋中拿出一顶假发：“看，及腰卷发，这可是你十七岁那时候最漂亮的发型。”
十七岁……
一瞬间，我的思绪被她这句话和面前的假发拉回了十三年前。
那天，沈墨执看见我扎着一个小辫儿，好看的眼睛弯成了月牙：“很可爱，但还是放下来比较好看。”
从那以后，我很少绑头发，只是因为他简简单单的一句话。
因为手术，我的头发已经剃光，好不容易长出来的寸头也因为化疗掉的寥寥无几。
在我发愣之际，卢佳琪已经假发戴在了我头上。
“好看，就是太瘦了。”她摸了摸我有些干瘦的脸，心疼地说，“以后一定要把失去的肉补回来。”
我失笑，一旁的楚萧也习惯了她的无厘头。
“我妈呢？”我这才发现只有卢佳琪一个人回来，便问道。
“别提了，我们回来的时候碰上沈墨执的妈了，她还把阿姨买给你的饭打翻了，阿姨只能重新去买了，我就先回来了。”
每次说到沈墨执，卢佳琪都是一副嗤之以鼻的模样。
杨慧？
刚散去的费解又萦绕在我心头，杨慧身体根本没有什么问题，她怎么会在医院？
“她穿着病号服吗？”我忍不住问。
卢佳琪晃晃脑袋：“没有，感觉像是来看谁的？”她看向楚萧，“你说她是不是来看沈墨执的？”
楚萧还未回答，我抢先开了口：“不可能。”
外人不知道沈墨执和杨慧的关系有多恶劣，但我知道。
就算沈墨执死了，杨慧都不见得会掉一滴眼泪。
“但是舒彤，我其实……”楚萧吞吞吐吐地说着，“我有好几次在医院看见沈墨执那秘书了。”
第十六章 十年夫妻
短短十五分钟，楚萧给我的两个消息先是连环扣一般把我困住。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紧蹙着眉，呢喃着。
先是盛天企业破产，唐辉几次出现在医院，杨慧也在医院露面，难道是沈墨执出了什么事？
“楚萧，你能去帮我问一下吗？看看医院有不有他的入院记录。”
我控制不了自己关心沈墨执的心，比起他出事，我更愿意他此刻已经和苏倩林结婚了。
“等等。”卢佳琪叫住准备离开的楚萧，转头看着我，“彤彤，你还管那个渣男做什么？”
我嗫嚅着：“毕竟我们也做了十年夫妻。”
况且我还爱着他。
卢佳琪恨铁不成钢地咬咬牙：“笨蛋。”
楚萧也知道她是刀子嘴豆腐心，拍了拍她的肩便出了病房。
不过半个小时，楚萧便回来了。
“我刚刚问了，沈墨执最近是有住院记录，但是具体情况医院不能透露，说是患者交代的。”
极其厌恶沈墨执的卢佳琪都不由得愣住了，三个月前在我“葬礼”上的他虽然有些憔悴，但也没有到要住院的地步。
“他还在医院吗？”我低声问。
楚萧摇摇头，坐到卢佳琪身边：“一个星期前就出院了。”
“那不就是没事了，彤彤你也别担心他了，等你好了，咱们就回海城。”卢佳琪脸红地瞥了眼身边的楚萧，“我们在那儿已经买了婚房，你好了以后，要做我的伴娘。”
我愣了愣，而后不由自主地笑了：“你终于舍得结婚了。”
卢佳琪只比我小两岁，也早该结婚了。
楚萧笑道：“我求了八次婚，她终于答应了。”
卢佳琪瞪了他一眼：“谁让你每次都在我心情不好的时候求婚。”
“我不是想逗你开心吗？”
“求婚都是为了逗我？”
“……”
我笑着看着他们斗嘴的模样，眼里却是抑制不住的羡慕。
他们之间的相处就是我从前的期盼。
我也曾想和沈墨执红着脸斗嘴、争吵，但是他太温柔，温柔到我不得不沉稳的去面对他的每一句关心。
现在也只能想想了。
两月之后。
“现在你出院没问题，但是以后还是多注意。”陈奕霖看了眼病历本，又嘱咐道，“多休息，饮食也要清淡些。”
“好，谢谢陈医生。”
在医院待了将近半年，在走出医院大门那一刻，我竟有种离家的感觉。
卢佳琪伸了个懒腰，抬手挡住阳光：“今天天气好，彤彤，咱们去逛逛吧。”
妈不放心道：“彤彤才出院，还是等几天吧。”
“妈。”我深吸了口气，也想四处走走，“一个小时内的一定回去。”
“彤彤，你可以吗？”妈还是一脸的担心。
这一刻，我真觉在他面前说话都极为难堪：“我现在确定了，你真的不爱我！”
我转身离开，再不愿在这儿多待一秒。
拦了辆出租车，我坐了进去后再也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我颤抖着拿出手机，将沈墨执所有的联系方式都删掉。
甚至恨不得连同把脑子里关于所有他的记忆都删掉，连沈墨执这三个字都应该在我短暂的生命中永远抹去。
“咳咳咳……”眼泪混合着鼻血湿了我一片外衣。
头，又开始痛了，这一次的痛几乎让我觉得自己已经达到了死亡边缘。
我看着一脸惊慌失措的司机，咬牙说：“去人民……医院，麻烦帮我，挂急诊……找陈奕霖医生，谢谢……”
一阵剧烈的抽痛，让我整个人卷入了一片黑暗中。
等到意识清醒，已经是深夜。
我躺在病床上，就看到我妈趴在病床边，紧闭的双目还有些红肿。
她肯定知道我的病情了。
我看着她花白的头发，哑声说：“对不起，没有好好成为您的女儿。”
谁知我妈并没有睡着，听到我的声音，她立马睁开通红的眼，轻轻地摸着我的脸，柔声问：“还疼吗？”
我瞬间红了眼，咬牙说着假话：“不疼……”
我妈哪能不懂，但还是甘愿被骗，似乎为了缓解我的注意力，她轻声开口：“囡囡，结这个婚你幸福过吗？””
我喉咙一紧。
我本以为我幸福过了，但当他告诉我他一直知道我爱他时，我一点都不幸福。
“妈……我活得好累。”我看着雪白的天花板，答非所问。
我曾对和沈墨执一起生活满怀希望，也曾想和他细水长流一辈子，但这只不过是我一个人的梦而已，现在梦醒了，我也累了。
我妈轻轻抱住我，拍着我的后背说：“累了，就好好休息吧，以后就再也不会累了……”
她和沈墨执一样很温柔，让我忍不住又流了泪：“其实我疼，特别特别疼，不止是身体，心更疼……”
妈没有说话，但我听到了她低泣的声音。
“妈，对不起，我舍不得您……爸已经走了，以后您该怎么办呀？”我的话不觉多了起来，一字一句都像鞭子鞭笞着我的心。
“没关系，有养老院啊，你留给我的存折也够我后半辈子了。”
我妈的安慰此刻却让我更觉哀戚，我哽咽着：“那您后悔吗？生我这个女儿。”
后悔把我这个跟爸一样早早离去的女儿生下来。
我妈握住我的手，眼中慈爱的目光像是一汪清泉：“不后悔，哪怕是白发人送黑发人，你都是妈妈的骄傲。”
我一愣，而后由衷的笑了：“谢谢妈。”
……
之后的时间，我就像是被上天按下了加快键一般，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少，有时候连近在咫尺的妈也看不清。
我知道，我要死了，我妈也知道，我撑不住了。
这天，妈推着坐在轮椅上的我到了医院花园。
太阳照在身上，我却觉得骨子里都透着一股寒意：“妈，冷，你……抱抱我吧。”
我轻轻喘着气，发现自己连呼吸都有些艰难。
我妈抱住我，沙哑的声音在我耳边回荡着：“彤彤啊，等你见到你爸爸后，千万不要跟他吵架，他这个人吃软不吃硬的，但他很爱你，你出生那天，他哭着叫着‘我有女儿了’……”
爸爸这个词，在我三岁后，就没了印象。
我笑了一下，说：“我一定，不会，和他吵架……的……”
渐渐的，我已经没有说话的力气，眼前刺眼的阳光像是蒙上了一层雾，而脑海中的数字也开始不断放大。
0天0时0分5秒。
我阖上眼，慢慢倒数着：5、4、3、2、1……
“滴”一声，我环住我妈的手缓缓垂下，脑海变成了一片空白。
……
昏暗的书房中。
一地的空酒瓶和玻璃碎片让整个地面显得分外杂乱。
沈墨执靠在沙发上，一手覆在昏昏沉沉的头上，一手拿着刚打开的酒瓶。
“叩叩叩——”
秘书唐辉小心地敲了门后，探身进来：“沈总，您都好几天没有去公司了。”
“出去。”沈墨执丢出两个字。
唐辉小声叹了口气转身关上门。
沈墨执放下了酒瓶，倾身拿过桌上的烟。
点点火光像是黑暗中的一朵橙色的花，沈墨执突然顿住。
几秒后，他甩开手上的烟和打火机，重新靠在沙发背上，眼中翻滚着杂乱的情绪。
手机铃声响起，他看了一眼是苏倩林打来的，直接挂断。
正要将其丢至一旁，忽然铃声再度响起。
这次不是苏倩林，而是岳母方月杏。
沈墨执连忙接过，稳着语调：“喂，妈。”
“明天有空吗？”方月杏的声音有些嘶哑。
不知为何，莫名的不安涌上了沈墨执的心头，他“噌”地站起身：“有空，妈您有什么事？”
电话里，方月杏一字字道：“明天，来参加彤彤的葬礼吧。”
第十一章 零
沈墨执瞳孔骤然一缩：“您说什么？”
方月杏沉默了一会儿，说：“城南墓园，上午十点。”
电话被挂断，整个书房又恢复死寂。
“哐”的一声，手机摔落在地板上。
沈墨执愣怔地站着，方月杏简短的话就好像把他的意识也带走了一样。
彤彤的葬礼？舒彤……死了？
“我要死了。”
“都和你说了我快死了，你又不信。”
舒彤的声音就像被无限放大后回荡在房间里，又如同响雷在沈墨执脑中炸开。
她说要死了，而他却说她胡说。
沈墨执心脏猛地收紧，他重重地跌坐回沙发上：“舒彤……”
次日，城南墓园。
沈墨执站在园外，迟迟没有进去。
不仅仅因为方月杏还没来，他只是觉得自己连踏进去的勇气都没有。
乌青的下眼睑和苍白的脸色让沈墨执整个人看起来都非常憔悴。
“沈总。”唐辉担心沈墨执的身体，忍不住道，“您节哀，但也得顾忌自己身体。”
沈墨执不语，深锁的眉头下的目光一片落寞。
一辆红色的轿车驶来，最后停在了他们面前。
卢佳琪从副驾驶上下来，刚帮方月杏打开后车门，瞥见一身黑衣的沈墨执，脸色一变。
她突然朝沈墨执跨步走去。
“啪——”
卢佳琪狠狠地打了沈墨执一巴掌，这一巴掌打的在场所有人猝不及防。
楚萧连忙拉住自家女朋友：“佳琪，你冷静一下。”
唐辉挡在沈墨执身前，对着眼前暴怒的卢佳琪冷了脸：“小姐，您的心情的理解，但请您理智一些。”
沈墨执面无表情地拍了拍唐辉的肩，将他推到一边，直面卢佳琪的怒火。
“沈墨执，你的心让狗给吃了吗！？”卢佳琪红着眼，破口大骂，“十年了，你就算是一块石头也该被彤彤焐热了！”
“佳琪。”楚萧又将她拽离沈墨执几步，不愿卢佳琪与他多说。
卢佳琪推了楚萧一把，一双眼死死瞪着沈墨执：“你不爱她当初就不要给她期望，也不要跟她结婚！你倒聪明，让彤彤伺候了你十年，你在她生病的时候出轨不说，居然有脸离婚，沈墨执，我怎么不知道你心能黑到这种地步？”
“现在彤彤死了，你开心了，你可以把那个野女人带回家了，你们可以安心的率邹过你们那恶心的日子了。你还在这儿干什么？你滚，别脏了彤彤的眼！”
如果不是方月杏告诉她，她做梦也想不到她最好的朋友在死前受了沈墨执那么多委屈。
现在她只恨不得把沈墨执的心剖出来看看是红是黑。
楚萧抱住大哭的卢佳琪，心疼地安慰着。
面对卢佳琪的责骂，沈墨执一声不吭，他紧抿着有些泛白的薄唇，眸中没有半点神采。
卢佳琪说的没错，他心是黑了……
“佳琪，是我叫他来的。”方月杏缓缓开了口，满是血丝的眼睛淡漠地看着沈墨执，“一日夫妻百日恩，何况是十年的夫妻，他该来送送。”
十年夫妻。
这四个字就像一把榔头敲在沈墨执心上，方月杏的每一个字都在讽刺他的无情无义。
他用他的温柔伤害了舒彤整整十年。
“墨执。”方月杏目光停在手上舒彤的遗照上，“你爱彤彤吗？”
第十二章 从来都和他有关
沈墨执心底一顿，垂在两侧的手紧紧握着，薄唇微张，却始终没有将那个字说出来。
他还能说吗？无论舒彤是生是死，他再说都已经晚了。
方月杏笑了笑，眼中泪光闪烁：“彤彤应该知道答案了吧。”
“妈，我……”沈墨执看着她怀中舒彤的照片，点点痛意瞬间蔓延开来。
方月杏抬了下手，打断他：“别说了，这就算你最后叫我一声妈吧，过了今天，咱们便是两家人了。”
唐辉站在一边看着沈墨执一句话也不为自己说，忍不住出声：“夫人，沈总他其实……”
“唐辉。”沈墨执神色一凛，把唐辉的话堵了回去。
唐辉一怔，一连串的话被他那极具威严声音全部封在了嘴里。
“进去吧。”方月杏叹气，似是并不在乎他们之间有什么不能说的。
卢佳琪用带着恨意的目光剜了沈墨执一眼后，和楚萧搀扶着方月杏而走了进去。
“沈总，您为什么不解释一下呢？”唐辉看着三人渐远的背影，心中依旧有丝愤愤不平和不解。
沈墨执目光似是被掩上一层冰霜，他声音有些发颤：“没什么好解释的”
他微微仰起头，将眼眶中的湿热逼回去后迈着沉重的步子走了进去。
空旷的墓园，来送舒彤的只有他们五个。
卢佳琪靠在楚萧肩上，看着舒彤的遗照眼泪不断。
方月杏无言地站在一旁，有些无神的双眸又含着万般怜爱，她轻轻地抚着碑上舒彤的照片，低声呢喃着什么。
照片中的舒彤笑容灿烂，灿烂的让沈墨执不断地去回想离婚前那几天。
“原来，你是故意的。”沈墨执一贯平静柔和的表情在此时变得分外颓然。
他紧握着拳，指甲深深陷进掌中，多看那笑颜一眼，他的心便跟着收紧一分。
沈墨执向前走了两步，单膝跪了下来，微颤的手缓缓覆上那冰凉的碑上。
那股凉意就好像从指间流进了心里，他喉结滚动两下：“对不起。”
这一声哽咽的道歉却换来卢佳琪的怨怼：“虚伪！”
沈墨执自嘲一笑，他的确是虚伪，虚伪了十多年，直到舒彤死前他都用那虚伪的温柔撕碎她爱他的心。
没过多久，阴沉沉的天开始下起了小雨，方月杏看了久久不肯起身的沈墨执一眼，从包里拿出一个牛皮纸袋递到他面前：“这是彤彤托我给你的，她说这里面有她最珍贵的东西。”
沈墨执一愣，怔怔地接了过来，沉甸甸的，像是装了什么重物。
“我们走吧。”方月杏疲惫地抬眼看向楚萧和卢佳琪。
唐辉刚从车里拿了伞回来，便见他们离开了，只留沈墨执一人还跪在墓前。
“沈总。”他将伞挡在沈墨执头上，劝道，“您先回去吧，一会儿雨该大了。”
“你走吧。”沈墨执看着手中的信封，语气低落，“我想一个人待会儿。”
唐辉再三劝阻也无用，只能皱着眉头走到园外等他。
沈墨执深吸了一口气，将纸袋打开。
里面有一封信，还有舒彤的手机，还有一枚婚戒。
刹那间，沈墨执差点因为心口的刺痛而崩溃。
舒彤最珍贵的，从来都和他有关。
第十三章 没办法再爱你
沈墨执将信拿出来，缓缓展开，仅仅一行字就让他心如刀绞。
“亲爱的沈先生：
这是我爱你的第4745天，也是最后一天，因为我要死了，我没有办法再爱你了。
谢谢你在不爱我的情况下陪伴了我十年，我曾想，你应该会和我永远走下去。
可我却忽略了一个最重要的事情：爱情与时间无关，就算再过几个十年也改变不了你不爱我这个事实。曾经我们约定，我们彼此找到喜欢的人以后就离婚，因为这个约定，我患得患失十年。
我庆幸，你不爱我，但也没有爱过别人，
我早该放手的，甚至应该明白你本就该离开我。
如果我在我们结婚那天勇敢的拒绝我们的约定，而后各奔东西，我是不是还能在走之前看一眼我最爱的你幸福的模样呢？
你应该也快得到幸福了吧，那我想再自私这最后一次，等你结婚了，请放一张请柬在我墓前，让我知道你过得很好。
愿你在我触不可及的世界过的平安快乐。
爱你的舒彤。”
沈墨执一直知道，舒彤的字非常漂亮，可这短短半页，每一个字颤抖的像是她用尽全力写出来的一样。
不知是因为雨水还是泪水，他视线模糊的如同身处在一片浓雾中。
他强忍着让他几近窒息的痛意，打开舒彤的手机，手机中播放的是离婚前两天他为舒彤做饭的视频。
他手忙脚乱的窘迫，舒彤的笑声爽朗而轻松。
“我跟何沈先生恋爱的第一天，他给我做晚餐，还剩下三天”她看着镜头，笑的非常可爱。
而后她又凑近，小声地说道：“可惜就只剩下三天了……”
一个个字，一幕幕画面，都是在向沈墨执宣告着他这辈子对舒彤有多么残忍。
他将手机贴在胸口处，一手紧紧抓着面前的墓碑，泛红的眼角流出一滴滴眼泪，混合着雨水又狠狠砸在地上。
沈墨执苍白的嘴颤抖着：“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唐辉望着那伏在碑上痛哭的身影，苦着脸自言自语着：“明明可以避免的……”
下一秒，见沈墨执突然倒了下去，唐辉一惊，立刻跑了过去。
“沈总！”唐辉扔下伞，将昏过去的沈墨执扶起来，慌忙拨打了120。
医院，病房。
“病人家属呢？”医生手里拿着病历本，看向一旁的唐辉。
唐辉瞄了眼还在昏睡的沈墨执，回道：“家属在外地，恐怕一时间来不了。”
他知道杨慧是沈墨执的母亲，但照他们的关系看，恐怕沈墨执病危，杨慧都不见得会来看他。
医生皱了下眉，只能让唐辉跟他去趟办公室。
雨还在下，病床上的人紧蹙的眉头动了动，嘴唇微张，无意识地唤着：“舒彤，舒彤……”
猛然间，舒彤在面前消失的景象将沈墨执惊醒。
他沉重的呼吸回荡在病房里。
他眼中划过一丝迷茫，神情也恍惚了一阵。
沈墨执呆愣地看了雪白的墙壁几秒，忽然捂着脑袋，用力咬着下唇，丝丝铁锈味在嘴里蔓延后，他才抬起满是痛苦的眼眸。
他怎么可以忘记舒彤，哪怕一秒，他都不可以忘记！
第十四章 心疼
“彤彤，你觉的怎么样？”
“佳琪，舒彤才做完手术呢，你让她怎么说话啊。”
我没有死，而是在最后一刻被送进了抢救室做了一场长达六个小时的手术。
陈医生把我从地狱里拉了回来。
卢佳琪白了楚萧一眼：“要你说，我这不是担心彤彤吗？这都第三场手术了，应该快好了吧。”
“后续治疗还要几个月呢。”楚萧提醒道。
我看着窗外的阳光毫不吝啬地释放着暖意，几只鸟站在树枝上叽叽喳喳吵得有些刺耳。
已经春天了。
我躺了整整两个月，经历了三场大手术，五次心脏骤停，但我也没想到我的命这么硬，居然都扛过来了。
“彤彤。”我妈眸光一亮，轻声开口。
“妈。”我艰难地张了张嘴，每说一个字我的头就像被刀剐了一下似的。
卢佳琪见我说话了，兴冲冲地又凑了上来：“彤彤，还疼吗？”
我咧开嘴角，断断续续道：“在你脑袋……上开，个洞看，疼不疼。”
卢佳琪有气又好笑地看着我。
楚萧笑了一声，沉声道：“后续的治疗陈医生已经计划好了，只要保证这次术后的一个月没有大问题，后期的恢复也会比较顺利。”
妈满怀感激地看着他两人：“佳琪，楚萧，谢谢你们，要不是你们，彤彤可能真的就撒手人寰了。”
“阿姨，你别客气啊，彤彤可是我最好的朋友！”卢佳琪摆摆手，似是不太喜欢她这么客气。
这三次手术花光了我存折所有的钱，甚至还让卢佳琪和楚萧凑了十五万。
卢佳琪话锋突然一转，眼神不屑：“就是那沈墨执，我真是咽不下这一口气。”
楚萧瞄了我一眼，用手肘捅了一下她：“你别哪壶不开提哪壶了。”
沈墨执……
这是他们三人第一次在我面前提起他。
我垂下眼帘，只当没有听见卢佳琪的话。
妈握住我的手，说道：“彤彤，沈墨执以为你死了，他不会再找你的。”
我抿抿唇，没有回答。
其实我一开始并不想让他知道我的“死讯”，但在临了要撒手那一刻，我还是输给了我自己的内心。
我想让他记住我，我就算是他生命中的一抹烟花，也该落点灰烬在他肩头。
我疲惫地闭上双眼，方月杏轻轻拍了拍我的手，带着卢佳琪和楚萧走出病房。
后续治疗比手术前和手术后更要痛苦万分。
不到一个月，我已经瘦得快要脱相。
“彤彤，你一定要坚持住，等你好了，咱们去泡吧、去游乐园、通宵打游戏。”
每每在我吐的上气不接下气时，卢佳琪就在一边不停地给我鼓励。
也多亏了她的喋喋不休，转移了我一些注意力，让我的痛苦少了几分。
直到过了清明，我的情况在逐渐好转。
陈奕霖也说我恢复的不错，如果之后两个月没有异常，就可以出院了。
看着窗外的暖阳，我如释重负地叹了口气。
楚萧提着热水壶走了进来，面色凝重地看着我：“舒彤，沈墨执的公司破产了。”
第十五章 不知去向
我一愣，回过头：“破产了？为什么？”
从认识沈墨执开始，我就从未怀疑过他的工作能力。
他认真稳重，顾全大局，能从一个小职员坐上总经理的位置更是说明他的能力是毋庸置疑的。
况且他所在的盛天企业从未出过问题，怎么可能突然就破产了。
楚萧摇摇头，似乎也不知道其中内情：“我也不太清楚，刚刚我哥告诉的。”
“沈墨执呢？”我下意识地问道。
企业倒闭很有可能是因为负债，沈墨执作为总经理肯定是要负大部分责任的。
因为楚萧的这个消息，我的心开始悬了起来。
“不知道。”楚萧放下热水壶，又说，“其实这半个月我都没有在盛天企业看到关于他的消息。”
“什么意思？”我一头雾水地看着他。
楚萧蹙了蹙眉：“他应该不在盛天企业了。”
不在盛天企业，那就是公司的倒闭影响不了他了，也是，他那么聪明的人，怎么会不知道公司的漏洞。
我微垂了眼帘，小小地松了口气，没事就好。
楚萧张张嘴，欲言又止：“只是……”
“彤彤，我回来了。”卢佳琪那清脆的声音立刻把楚萧打断。
楚萧叹了口气，眼底闪过些许无奈。
卢佳琪一脸神秘地凑到我面前：“猜猜我给你买了什么。”
我的心思还未从沈墨执那儿回来，只是随口说了句：“吃的？”
“什么啊，要吃也得等你完全好了以后才吃。”她嗔怪的语气显得有些小孩子气。
卢佳琪从袋中拿出一顶假发：“看，及腰卷发，这可是你十七岁那时候最漂亮的发型。”
十七岁……
一瞬间，我的思绪被她这句话和面前的假发拉回了十三年前。
那天，沈墨执看见我扎着一个小辫儿，好看的眼睛弯成了月牙：“很可爱，但还是放下来比较好看。”
从那以后，我很少绑头发，只是因为他简简单单的一句话。
因为手术，我的头发已经剃光，好不容易长出来的寸头也因为化疗掉的寥寥无几。
在我发愣之际，卢佳琪已经假发戴在了我头上。
“好看，就是太瘦了。”她摸了摸我有些干瘦的脸，心疼地说，“以后一定要把失去的肉补回来。”
我失笑，一旁的楚萧也习惯了她的无厘头。
“我妈呢？”我这才发现只有卢佳琪一个人回来，便问道。
“别提了，我们回来的时候碰上沈墨执的妈了，她还把阿姨买给你的饭打翻了，阿姨只能重新去买了，我就先回来了。”
每次说到沈墨执，卢佳琪都是一副嗤之以鼻的模样。
杨慧？
刚散去的费解又萦绕在我心头，杨慧身体根本没有什么问题，她怎么会在医院？
“她穿着病号服吗？”我忍不住问。
卢佳琪晃晃脑袋：“没有，感觉像是来看谁的？”她看向楚萧，“你说她是不是来看沈墨执的？”
楚萧还未回答，我抢先开了口：“不可能。”
外人不知道沈墨执和杨慧的关系有多恶劣，但我知道。
就算沈墨执死了，杨慧都不见得会掉一滴眼泪。
“但是舒彤，我其实……”楚萧吞吞吐吐地说着，“我有好几次在医院看见沈墨执那秘书了。”
第十六章 十年夫妻
短短十五分钟，楚萧给我的两个消息先是连环扣一般把我困住。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紧蹙着眉，呢喃着。
先是盛天企业破产，唐辉几次出现在医院，杨慧也在医院露面，难道是沈墨执出了什么事？
“楚萧，你能去帮我问一下吗？看看医院有不有他的入院记录。”
我控制不了自己关心沈墨执的心，比起他出事，我更愿意他此刻已经和苏倩林结婚了。
“等等。”卢佳琪叫住准备离开的楚萧，转头看着我，“彤彤，你还管那个渣男做什么？”
我嗫嚅着：“毕竟我们也做了十年夫妻。”
况且我还爱着他。
卢佳琪恨铁不成钢地咬咬牙：“笨蛋。”
楚萧也知道她是刀子嘴豆腐心，拍了拍她的肩便出了病房。
不过半个小时，楚萧便回来了。
“我刚刚问了，沈墨执最近是有住院记录，但是具体情况医院不能透露，说是患者交代的。”
极其厌恶沈墨执的卢佳琪都不由得愣住了，三个月前在我“葬礼”上的他虽然有些憔悴，但也没有到要住院的地步。
“他还在医院吗？”我低声问。
楚萧摇摇头，坐到卢佳琪身边：“一个星期前就出院了。”
“那不就是没事了，彤彤你也别担心他了，等你好了，咱们就回海城。”卢佳琪脸红地瞥了眼身边的楚萧，“我们在那儿已经买了婚房，你好了以后，要做我的伴娘。”
我愣了愣，而后不由自主地笑了：“你终于舍得结婚了。”
卢佳琪只比我小两岁，也早该结婚了。
楚萧笑道：“我求了八次婚，她终于答应了。”
卢佳琪瞪了他一眼：“谁让你每次都在我心情不好的时候求婚。”
“我不是想逗你开心吗？”
“求婚都是为了逗我？”
“……”
我笑着看着他们斗嘴的模样，眼里却是抑制不住的羡慕。
他们之间的相处就是我从前的期盼。
我也曾想和沈墨执红着脸斗嘴、争吵，但是他太温柔，温柔到我不得不沉稳的去面对他的每一句关心。
现在也只能想想了。
两月之后。
“现在你出院没问题，但是以后还是多注意。”陈奕霖看了眼病历本，又嘱咐道，“多休息，饮食也要清淡些。”
“好，谢谢陈医生。”
在医院待了将近半年，在走出医院大门那一刻，我竟有种离家的感觉。
卢佳琪伸了个懒腰，抬手挡住阳光：“今天天气好，彤彤，咱们去逛逛吧。”
妈不放心道：“彤彤才出院，还是等几天吧。”
“妈。”我深吸了口气，也想四处走走，“一个小时内的一定回去。”
“彤彤，你可以吗？”妈还是一脸的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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