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棠鸢愣在原地。
这时,仪仗轿辇上忽然传来熟悉的一声——
“鸢鸢,欢迎回家。”
话落,轿辇的帘子被一只骨节修长的大手掀开,身穿五爪金龙皇袍的宁邝走了出来,笑着冲宁棠鸢张开双手。
“……哥哥。”
宁棠鸢再也无法压下激动。
她跑过去抱住人,恨不得将委屈通通哭出来:“鸢鸢知错了,我不该不听父皇祖母的话,不该跟你生分……我没脸再见你们……”
宁邝抱着瘦了一大圈的妹妹,心疼不已。
“胡说什么,你可知祖母听说你受了委屈,已经从皇家寺庙赶回来给你撑腰,若不是我拦着,父皇已经要下令诛杀秦厌辞九族。”
宁棠鸢越听越难受,她为了一个不值得的男人,忤逆长辈,可他们却依旧疼爱她如初。
可父皇是大云明君,一生英明,她又怎么忍心父皇因为她坏了名声?
想着,她忙擦干眼泪:“幸亏哥哥你拦住了父皇,我与秦厌辞的孽缘,就让我自己去处理吧。”
“镇南王戍边有功,祸不及他。”
宁邝叹息一声:“哥哥很欣慰,鸢鸢长大了,你先跟我回东宫修养,等你养胖点再去见父皇。”
“……好。”
转眼,半月已过。
大雪化去,初春已至,东郊梅园的花开得正好。
宁邝特地带着宁棠鸢去赏花。
宁棠鸢身体不好,从小跟着太后在皇家寺庙修养,除了家人,京城没有人认识她,她不想大张旗鼓,宁邝便依她,只简单带了两个侍卫随行。
闲逛了一圈,宁棠鸢心情好了不少。
可行至林深处,她正要打道回去,迎面却遇上相拥的秦厌辞和白夕瑶。
冤家路窄,好心情瞬间消失殆尽。
宁棠鸢本想装作没看见,可秦厌辞却忽然发难。
“宁棠鸢,我爹派人回来阻止我娶夕瑶,是你撺掇的吧。本世子倒是小瞧你了,破坏了我的婚礼竟然还胆敢跟踪我。”
“你最好死了这条心,就算你费尽心机,我这辈子也只会承认夕瑶这一个妻子!”
这话,险些给宁棠鸢气笑。
她睨着二人,眉宇之间尽是轻蔑:“我说过,爱你的宁棠鸢已经死了,你爱娶谁就娶谁,和我有什么关系?”
视线落在躲在秦厌辞怀中的白夕瑶身上,她挑眉讽刺:“白姑娘今日见了我,不嚷着要杀我了?”
“这疯病,坏的是时候,好的也很是时候呐。”
白夕瑶脸色一变,小白花似的躲进秦厌辞的怀里。
“宁棠鸢!你还想找死?”
秦厌辞护住白夕瑶,满眼杀气警告。
可宁棠鸢理都不理,直接转身离开,根本不管秦厌辞脸色多难看,也不管白夕瑶神色多怨毒。
赏花的兴致被毁了,宁棠鸢返回马车,正好遇见下来要找她的宁邝。
穿着白色锦缎常服的宁邝依旧透着贵气威严,但面对妹妹,却笑得温柔:“怎么不见你折梅出来,该不是碰到什么没长眼的人,坏了心情?”
宁棠鸢哪还不明白哥哥的言外之意,但她可不想让哥哥担心。
便撒娇抱着哥哥的手,笑说:“我乃大云尊贵的公主,若有不长眼的冒犯我,我自会处置他们。”
“你想通了就好。”
兄妹两人上车离去。
而此刻,梅园月门隐秘处。
白夕瑶远远看着,将他们亲密的姿态死死记了下来。
白夕瑶回到秦厌辞身边,就一直欲言又止。
秦厌辞端上一杯热茶,体贴询问:“可是哪里不舒服?”
“表哥,我记得宁姐姐是孤儿,除了王府,她在京城没有熟悉的人?”
秦厌辞脸色淡了下来:“好端端的,提那个晦气的人做什么?”
想起宁棠鸢口是心非,明明跟踪他却还说不爱他的话,就心烦。
见状,白夕瑶眼中闪过算计,又咬了咬唇,装作下了很大决心的模样说:“表哥,夕瑶真替你委屈,王爷一直不肯让你休了宁姐姐,说她一心一意对你……”
“可我刚刚看到宁小姐和一个陌生男人抱在了一起,还共乘马车离去。”
“啪”的一下,茶杯被秦厌辞生生捏碎。
“可看清男人是谁?”
秦厌辞忽的狠戾站起来,吓得白夕瑶猛地退后。
“表哥?”
男人却飞快起身,追出了门。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生气,而追出去没见到人,那股闷气越来越浓,聚在心口,叫他回府的一路上,都没有好脸色。
白夕瑶没料到秦厌辞反应这么大,心头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
另一边,宁棠鸢没有回宫,而是去了皇家药庄,她回京的消息不知怎么传了出去,登门拜谒之人数不胜数。
宁棠鸢一概不见,但没想到,这日她出门归来,竟在药庄门口遇见了秦厌辞。
还不等她反应过来,却见秦厌辞忽然冷脸冲过来,怒气森然拽住她:“难怪我派的人这些天都找不到你,原来你一直躲在药庄。”
宁棠鸢瞳孔一顿,跟着闪过一抹诧异。
秦厌辞发现她是公主了?
可下一瞬,却听他质问:“老实交代,你现在跟哪个野男人厮混?”
此话一出,宁棠鸢立刻明白,自己高看了这个男人。
若她不主动暴露身份,怕是到死,他都认为她是个卑贱,配不上他的女人。
她虽听不懂他胡说什么,但他污蔑她又不是第一次。
她也懒得掰扯,一把甩开他,冷脸拉开两人的距离:“你不是说你这辈子只会承认白夕瑶一个妻子?那我跟谁在一起,也用不着你管吧?”
可这话在秦厌辞听来,却是变相的承认了他的猜疑。
铺天盖地的怒火汹涌而来。
“夕瑶的话果然没错,宁棠鸢你真是下贱又恶心!”
他上前一步,就要抓向宁棠鸢:“你以为镇南王府是你能戏弄的地方,跟我回府,你该为你的无耻好好付出代价!”
“住手!世子这是做什么?”
药庄大门忽然打开,一位身着官服的掌事女官皱着眉走出来。
秦厌辞冷睨了一眼宁棠鸢,后退一步,摆出恭敬的姿态,朝嬷嬷作礼:“听闻公主殿下此次回京带回一位神医,内人身子抱恙,下官斗胆想请公主引荐。”
嬷嬷面色一凛,不动声色的抬眸看向宁棠鸢,请求她的指示。
就见宁棠鸢淡定摇头,眼底尽是轻蔑。
天道好轮回,素来眼高于顶的秦厌辞竟也有巴巴儿上门求她的时候?
嬷嬷见到宁棠鸢的轻蔑,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当即冲秦厌辞嘲讽:“世子请回,你口中的‘内人’下贱又恶心,怕是不够格让尊贵的公主殿下费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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