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盆冰水从上倒下,浇得乔以笙的心凉透。
她颤声问:“江逸舟,你在喊谁?”
江逸舟睁眼看到她,淡漠的松开手,转过身背对:“早点睡。”
乔以笙一口气闷在胸前,哽的心口发痛。
她死死忍住翻涌的情绪,尽量平声:“你不该给我个解释吗?”
江逸舟不悦回眸:“你想听什么?”
乔以笙一滞,刚想说话。
敲门声突然响起。
乔以笙疑惑开门,不料外面站的竟然是穿着睡衣的陆妍!
乔以笙霎时僵在原地:“你……”
陆妍莞尔一笑:“我刚回来,家里还没收拾,所以来借住。”
“你们刚刚是在吵架吗?”
乔以笙垂在身侧的手指微蜷。
而江逸舟也没有答话。
三人面面相觑,气氛怪异。
这时,孩子呜咽的喊声从陆妍背后传来:“妈妈……”
乔以笙心一紧,上前一步想去哄女儿。
但是陆妍却先一步抱住小江意:“意意别害怕,爸爸妈妈有事,干妈给你讲故事好不好?”
闻言,乔以笙眼神一晃。
五年前她们还要好时,曾约定过会做彼此孩子的干妈!
原来陆妍都还记得。
可小江意不认识陆妍,瘪嘴要哭。
这时,江逸舟下床走了过来,越过乔以笙接过江意:“我今晚和意意睡。”
随后走了出去。
陆妍也跟在他身后离开。
只剩乔以笙呆立在原地,彻夜未眠。
翌日,一家人围在桌前吃早饭。
婆婆和陆妍你一句我一句,欢声笑语,仿佛他们才是亲婆媳。
而江逸舟专心吃饭,好像什么都没察觉。
乔以笙拿着筷子的手微微收紧。
小江意似乎觉察到她的情绪,轻轻晃了晃她衣袖,粲然一笑。
乔以笙强行撑起一抹笑容,揉了揉她头,随后说出自己思考了一整晚的决定。
“我打算把意意放到我爷爷奶奶那里去,让他们帮忙照顾。”
饭桌上的气氛骤沉。
江逸舟眉心紧皱:“不行。”
婆婆却“啪”的将筷子摔下:“你爱送就送,以为谁愿意给你带孩子!一个丫头片子,要不是姓江,我才不管!”
乔以笙被她话里对女儿的厌恶刺伤,刚想说话。
陆妍却先轻声安抚:“阿姨别生气,以笙也是怕你累。”
“还是妍妍贴心,要是你是我儿媳妇多好!”说着,婆婆瞪了一眼乔以笙。
而江逸舟对婆婆的话,没有半点反应。
乔以笙心酸难忍,起身送女儿去了幼儿园后,便去了基地,给之前的伤员做复查。
江逸舟来探望队员时,乔以笙正好忙完。
对视间,乔以笙正要开口。
男人却好像没看见她一样,掠过她,走向了陆妍。
一刹那,乔以笙仿佛一拳打在棉花上,无力又疲惫。
许久,她敛起情绪,打算给爷爷打电话,说一下女儿的事。
这时,刺耳的警铃声响:“金陵城发生6.5级地震,所有搜救队成员及医疗队成员停机坪集合!”
江逸舟神色一凛,匆匆离开。
乔以笙心一紧,也提起手术箱赶往停机坪。
上机时,救援队已经集合完毕,纷纷和她打招呼:“嫂子好!”
乔以笙微笑颔首,可一进舱门就见江逸舟和陆妍并列坐在后座,举止亲密。
她动作一顿,在队员们八卦的目光里,坐在了远离江逸舟的唯一空位上。
直升机抵达灾区时,原本宁静的小镇已经断壁残垣,毫无生气。
被救出来的乡民衣衫褴褛,伤亡惨重。
乔以笙心口一震,全心全意投入救援,也没机会和江逸舟交流。
支援灾区的第4天。
正在清点药品的乔以笙看着突然摇晃的桌子,心头狠跳!
帐篷在此时被人拉开。
江逸舟神色严肃:“是余震,现在就撤!”
乔以笙一边收拾药物,一边问:“伤员呢?”
“撤的差不多了,你快点!”江逸舟说完,匆匆离开。
脚下震感渐强,帐篷开裂,一片地动山摇。
乔以笙提起药箱,朝着直升机疯狂奔去。
此时,江逸舟驾驶的直升机已经离开地面,悬在半空。
而陆妍就站在舱门口,朝自己伸出了手!
乔以笙连忙抓住,眼看就要登上直升机。
不料陆妍却突然诡异一笑。
然后在乔以笙不敢置信的目光中,松开交握的手,将她推了下去——
地面震动不止,不断滚来的落石就要淹没乔以笙。
这时,其他救援队员立即伸出手,将乔以笙上直升机。
队员们面色不善的看向陆妍:“你怎么推人啊?不知道会出人命吗!”
“就是,这种人怎么能进救援队啊!”
陆妍却好像没听见,看向乔以笙的眼中含恨:“绝望吗?五年前我比你刚刚更绝望!”
乔以笙听得清楚,用力握紧的指尖嵌入掌心。
她拦住还要说话的队员,编谎解释:“不是她推的,是我没有拉住。”
队员们根本不信,但乔以笙这么说,他们也不好再说什么。
机舱内安静下来,只剩外面呼啸的风和螺旋浆的声音。
蓝天救援基地。
直升机落地后,乔以笙叫住要走的陆妍:“妍妍,当年的事……对不起。”
陆妍挽着衣袖,面露嘲讽:“你要是真觉得亏欠,不如把逸舟让给我。”
乔以笙怔了下:“你……喜欢逸舟?”
陆妍没答是或否,只说:“只要是你的东西,我都要抢。”
“乔以笙,看你不快乐,我才能心里舒坦。”
说完,她转身就走。
乔以笙一个人站在宽阔的停机坪上,心情久久无法平静。
……
队里给参加救援的人批了半天假。
回去的路上,陆妍不在。
乔以笙看着开车的江逸舟,不由想起陆妍的话。
她忍不住开口:“妍妍之后会一直留在救援队吗?”
江逸舟看了她一眼:“怎么了?”
“没怎么。”乔以笙想到今天陆妍对自己做的事,心里难受,“只是觉得我们三个即使又在同一个队,好像也很难回到从前了。”
“从前?你做过什么,难道忘了吗?”
江逸舟的薄凉责问,如箭深深插进乔以笙的心脏。
这些年,他们对五年前的那场事故避而不谈,但乔以笙一直以为,江逸舟是理解自己的。
却没想到……
“我……”乔以笙想要解释。
然而江逸舟却猛地踩下油门。
车子极速飞驰,乔以笙只能死死的攥紧安全带,再没开口的机会。
沉默着回到家。
刚打开门,就听到“嘭”的一声。
乔以笙和江逸舟对视了一眼,快步走进。
就看见女儿趴在地上,手腕和膝盖摔得青紫一片。
“意意!”
乔以笙心急如焚抱起女儿,检查孩子的伤。
江逸舟则看着倒下的凳子,和敞开的冰箱门,皱紧了眉。
“不说告诉过你不准爬上爬下的吗?”
他语气有些冷,小江意害怕的抽噎:“意意只是饿了,想拿面包吃……”
闻言,乔以笙愣了下,才发现婆婆好像不在。
她哄着女儿,轻声问:“奶奶没给意意做饭吗?”
小江意摇了摇头,却在看到江逸舟时,又低下了头不说话。
乔以笙还有什么不明白,心疼之余,也更加确定了要将女儿送到爷爷奶奶那里照顾的决心。
她没再理江逸舟,一个人给女儿涂完药,喂过饭再哄睡后,她才回到卧室。
却正巧撞上匆匆出门的江逸舟。
“这么晚了你去哪儿?我有话跟你说。”
“回来再说,妍妍喝醉了,我去接一下。”江逸舟丢下这句,夺门而出。
乔以笙定在原地,看着空荡的房子,心里也跟着空落落的。
她睡不着,想等江逸舟回来。
最后却被队里的紧急诏令叫走。
临走前,她放不下女儿,再三嘱咐晚归的婆婆用心照料,才离开赶去基地。
这一忙,就是一天一夜。
直到第二天傍晚,乔以笙带着满身的疲惫回到江家。
刚一进门,就撞见婆婆慌张心虚的往外走,江逸舟也跟在她身后,剑眉紧皱。
乔以笙的心狠狠打了个突,有些不安:“怎么了?”
婆婆低着头,没吭声。
乔以笙只能看向江逸舟,他声音沙哑:“意意……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