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瑶把血淋淋的真相剖开,摆在他面前。
沈霄如遭重击,脸色一白,猛的后退一步。这个问题,他从来没有想过!
去母留子,她竟是这么不信任他?
“是谁与你说过什么?”他还是想为她开脱,她应是身不由己的。
魏瑶见他如此,自嘲一笑,别开头不想再与他纠结这个伤人又伤神的问题。
“侯爷,这些都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沈霄的情绪却更凶猛的爆发了,他像一头暴怒的狮子,扯着嗓子声嘶竭力的道:“那你说?什么才重要?不拿自己身体当回事?还是你根本就不想给我生孩子这回事?”
如果是被他母亲强迫,他会很内疚,会很自责,是他没有保护好她,没有给她足够的安全感。
可是她如今的表现,分明是她自己心甘情愿也在避孕。这说明了什么?说明她心里根本就没有他!
他从未想过,她竟然会不喜欢他?
他突然想起周玉棠说过的话,“她根本就不想待在你的后院”。
他的自尊心从未被如此碾压过,脸色已是冰冷得骇人,眼里的滔天怒气快要凝成实质。
他第一次放在心尖上的女子,连未来要怎么护着她,给她体面的生活都筹谋好了的女子,竟然不想与他长相厮守?
他声音嘶哑,开口竟有些艰难:“或者说,你从未想过要一直留在我的身边?你至始至终,都是在与我虚与委蛇?”他问完便后悔了,因为那个答案有可能会让他无法承受。
魏瑶见他竟然吼得一次比一次大声,好似要吃人似的?她原本是有些心虚的,但他这副态度让她十分窝火,这是什么狗屎态度?
好啊!比谁声音大是吧?她转回头,讽刺的看着沈霄,情绪也开始激动起来,“对!我就是不想给你生孩子,因为我不想我的孩子将来叫另一个女人母亲!我也不想我的孩子永远比你的嫡子矮一头,我更不想稀里糊涂的成为一个不合格的母亲。”她觉得委屈极了,说着说着就哽咽起来,眼泪不争气的往外涌,停都停不下来。
她也不想哭,哭得这么伤心好似她有多么在乎他似的?但她就是忍不住,他们有谁问过她的想法?有谁问过她愿不愿意?她的今天又是谁造成的?
魏瑶又气又难过,失去理智的话语想也没想便脱口而出,尖锐的语气犹如钢针,毫不留情扎向沈霄,“侯爷既然知道了,又何必还要问出来?给彼此一点体面不好么?若觉得是我欺骗了你,还我放妾书不就是了?正好,我也不想待着这笼子一样的鬼地方……”
“不要再说了。不要再说了!”沈霄哑着嗓子,大声打断她字字珠玑的话,猩红的眼里竟露出一丝祈求之色,他从没像此刻这样希望她能骗他一次。
愤怒,难堪,失落,种种情绪犹如巨兽,快要将他撕成碎片,他因愤怒微微涨红的脸,寸寸变白。
魏瑶张了张嘴,看到他这副伤心欲绝的表情,到嘴边的狠话咽了回去。她从未见过他这般失魂落魄的模样,那无意间释放无形的杀气似乎带着浓稠的血腥味儿将她层层包裹,使她透不过气来。
但她也确实再说不出什么违心的话去欺骗他,他这番反应是她始料未及的,她心里五味杂陈,有心酸,有惶恐,更多的还是委屈和害怕。
她整个人都如同被吓傻了,望着他哭得一抽一抽的,鼻涕眼泪糊了一脸,豆大的眼泪似断了线的珠子,啪嗒啪嗒往外流。
沈霄见她这副样子,心里又怒又涩,更多的是不争气的心疼。她都这样把他的脸放地上摩擦了,他竟还是不忍她伤心。
他闭了闭眼,想去拥抱她,又怕被她拒绝,终是负气的转身,大步走了。
他不能再呆在这个令他窒息的地方,再呆下去,他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上次在将军府的失控让他已经怕了。
他得去问问他母亲,她究竟想要干什么?
魏瑶见他离开,竟有种被抛弃的错觉?更加大声的哭了出来,发泄了好一会儿才止住眼泪。
今日话都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等于捅破了那层窗户纸。她表明了她的想法,就看他会作何反应了?
沈霄走出听雪院,连下三道命令:“严加看守听雪院,一只苍蝇都不准放出去!速去请医科圣手来替魏姨娘调理身子!把这几个月侯府里发生的事,事无巨细都给我报过来!”
怡安堂,老夫人沉着脸端坐上手。
方嬷嬷第一时间回到怡安堂报信,说完侯爷大发雷霆后,人都被吓晕了!
老夫人气的摔了一整套青花瓷茶杯!
这个逆子,竟然为了一个低贱的妾室如此大动肝火?还大张旗鼓的来质问她?她还真是小瞧了那个姓魏的,看来果真是个狐狸精!亏她之前还劝桢姐儿要大气,莫要搅得侯府后院乌烟瘴气,侯爷喜欢谁都无妨,只要他拎得清谁是正室就行。
如今看来,他哪里像拎得清的?
沈霄黑着脸坐在老夫人对面,也不说话,只拿愤懑的眼神怒视着老夫人。
看得老夫人又怒又心虚,这是他的儿子?可真是优秀!她做了几十年诰命,什么风浪没过?如今竟然都不敢直视他的气场了?她都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伤心?!
老夫人默念:亲生的亲生的亲生的……
待心里建设做好了,她才冷笑一声,率先开口:“侯爷这是来兴师问罪了?”
沈霄目光沉痛,整个人透出一股被至亲欺骗的愤怒,大声质问:“母亲为何要一而再,再而三的违背我们之间的约定?”
老夫人深深叹了口气,看着他,苦口婆心道:“儿啊!母亲这都是为了你和侯府着想,你还没有成亲,若是有了庶长子,会被人戳脊梁骨的!咱们侯府的声望也会一落千丈,将来还怎么引领沈氏一族?你看看这满京都的世家贵女,有哪个愿意嫁进后院一团糟的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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