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家三房有一子两女,嫡出的二郎周瑾南在外游学,同样嫡出的四娘子周鸢之跟随三夫人余氏回了外家,府里只剩下个三房的庶女周茹。
这位三娘子生母出身很低,有孕也是因与周覃一场意外,三爷周覃并不喜欢她生母,嫌恶她血脉低贱,待到孩子生下她生母血崩,连带着对这个生来就带霉运的女儿也生了厌弃,只随意取了个名字就扔在了府里散养着。
周茹性子怯弱,胆子极小,因不得人看重平日极少踏出房门,在府里更是没什么存在感。
若非今日突然过来,花芜都快要忘记了府里还有这么一位女娘。
见颐礼拧着眉,花芜说道:“女郎,三娘子过来指不定是为了府里的事情,要不然奴婢让杭护卫将人撵走?”
颐礼摇摇头:“不用,让她进来吧。”
外头月色清冷,周茹有些害怕地掐着手指,纤弱身形被头顶灯笼的光照得格外苍白。
她小心看了眼身前高立的府门,忍不住生了几丝退怯之心,正当她犹豫着是不是要离开时,就突闻门前人唤她进去。
周颐礼在花厅见到周茹时愣了一下,实在是进来的女娘瘦的有些惊人。
明明是国公府金尊玉贵的女娘,可身上衣衫洗的有些泛白,哪怕竭力穿着妥当,那裙腰也大了一截,松松垮垮遮不住干瘪身形。
“二姊姊。”
周茹声音极细,带着几分中气不足,入内后就低着头含着胸,神情怯弱。
颐礼对周茹时不似周家人那般浑身是刺,开口时温和:“这么晚了,你怎么过来了?”
“是打扰到二姊姊了吗……”周茹揪着衣袖。
颐礼见她紧张的手指都发了白,背脊也绷了起来,仿佛生怕她说一句打扰,她忍不住无声轻叹:“没有,只是外间天色已暗,你突然过来,我有些意外。”
“花芜,去替三娘子取些热茶过来,再取些点心果子,要好克化的。”
周茹吓了一跳,连忙摆手:“不用不用,我只是过来看看阿姊。”
似是怕颐礼误会,她小声说道,
“府里有些乱着,阿兄他们都顾不得我,我是偷偷出来的,父亲他们不知道……”
“我,我只是听说二姊姊昏迷不醒,就想过来看看,二姊姊既然没事,我就先回去了,免得父亲他们察觉。”
她声音细细小小,巴掌大的脸上带着紧张,朝着颐礼福了福身子就想要离开。
颐礼连忙叫住了她:“既然来了,做什么急着走,反正你也说了府里正乱着,多留一会也没什么。”
“可是……”
“别可是了。”
颐礼朝着周茹招招手:“你不是说你是过来探望我的吗,我正好也有些饿了,你陪我吃点东西吧。”
周茹有些愕然,抬头时眼睛钝圆。
“怎么,不愿意?”
“不是……”周茹连忙道,“我,我愿意的……”
周茹的性子是真的怯弱,一点儿动静就能惊的她不知所措。
她好像从不懂得拒绝,也怕让人生气,颐礼轻易就将人留了下来,等花芜领着惜春她们送了点心茶水上来,颐礼就见到她喉间咽了咽,却飞快移开了眼。
“陪我吃些吧,我一个人吃着不香。”颐礼塞了一块酥饼给周茹。
“二姊姊……”
“尝尝。”
周茹小心看了颐礼一眼,见她眼里是笑,这才放松了些,捧着那酥饼小口小口的吃了起来。
小姑娘动作很轻,吃的也很小心,明明是容易掉渣的酥饼,她却连细碎的饼屑都没落下。
她白得不见血色的小脸,衬得脖颈细的惊人,小巧的下巴尖尖,捧着酥饼时衣袖滑落,露出的腕骨都因瘦弱突起。
周颐礼看着周茹有些唏嘘,她以前是从来没有关注过这个三房的妹妹,因着三叔不喜,三房嫡子女也厌恶,加之周茹自己性子怯弱鲜少与人来往,就连府里有时候家宴都瞧不见她身影,满是“娇贵”的她自然也不会越过三房留意周茹处境。
直到上一世她被关了起来,这个从不起眼的三妹妹却是周家除了花芜之外,唯一一个真心问过她安好的人。
她不敢放她出去,也不敢跟周瑾修他们交恶,她甚至不敢替她说一句话,她只是在花芜死后偷偷递几个馒头,悄悄说声“二姊姊你要安好”。
她每次从墙边的小洞扔东西进来时,那手腕都细的与常年不见天日苟且活着她一样。
周颐礼见她吃完一块酥饼,又递了块软糕给她:“慢慢吃,还有。”
第47章三叔是三叔,阿茹是阿茹
周茹只觉得自己好像掉进了什么美梦里,一块接一块的糕饼下肚,饿得有些发慌的肚子充实起来。
周颐礼知道她向来少食,也不敢给她吃的太多,待两小碟点心空了后,见小炉子上的茶汤沸腾起来,她舀了些进杯子里放在周茹身前:“点心太干,喝点茶汤润润。”
“谢谢二姊姊。”
周茹脸颊浮出浅浅薄红,倒叫人没那么苍白。
她捧着茶杯偷看了一眼对面的二姊姊,明明她脸上敷着药,衣裙也无往日华丽,可无端却比她以前隔着墙角,看到的那个恣意笑闹的二姊姊亲近许多。
“二姊姊,你的脸…”
“我脸没事,用药养养就能好起来。”
周茹闻言乖巧哦了一声。
颐礼看着她:“府里现在怎么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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