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香艺的心中一瞬便明白了。
她紧抿着唇，好半天才艰难地从嗓子中挤出声音：“这就是，你不能和我结婚的理由吗？因为她，是吗？”
封臣离一怔，最终却还是点点头。
苏香艺站起身，垂下眼帘，掩去眸底的悲伤，淡淡道：“既然如此，我自会跟封家解除婚约，但你也不该为了逃婚而离家出走，叫伯父伯母寻不到你。”
封臣离欲言又止，最后只是说：“我会回去的。”
苏香艺点点头：“那我就先回去了，再晚家里会寻我。”
“好。”
……
但那却是苏香艺最后一次见到封臣离。
大概半个月后，封家收到了封臣离的死讯。
之后才知道，封臣离曾加入了什么秘密组织，那次在海上被袭击就是因为他运送的货物被人发现。
组织得到可靠消息，敌人要在他的婚礼上杀了他，所以封臣离才逃了婚，而后又离家出走，躲在没人知道的地方。
他自己作出的选择，不能连累家人，更不能连累苏香艺和苏家夫妇。
知道这个消息之后，苏香艺颓废了好久一段时间。
后来，她离开了医院，瞒着所有人去了战场上效力。
那天刚好是她的二十八岁生日，一颗流弹击中了她的心脏。
她倒在血泊之中，眼前却浮现出封臣离的身影。
她的手上还戴着那枚结婚戒指，她从未摘下来过。
闭上双眼之前，她喃喃道：“如今……我和你做了同样信仰的事，你……可以喜欢我吗？”
——
封臣离醒来时，已是第二天的深夜。
他头疼欲裂，无数画面在他的脑海里拥挤着，像是快要爆炸一样。
他坐在床上呆愣了很久，才捋顺这三个梦的前后因果。
到最后，他记得最清楚的就是苏香艺每一世死去时的模样。
自苏香艺溺水离去之后，他前前后后已经梦见六世，若是按照她说的那样，那便还有三世。
可此刻的封臣离已无睡意。
他起身在屋中走了一圈，先是看了一会儿两人的婚纱照，而后喝了杯水。、
在喝水的时候，他的余光瞥见了电视下方的柜子。
他记得，苏香艺曾将家里的所有药都放在右边的那个抽屉中。
封臣离放下水杯，缓缓走过去，一把拉开抽屉，翻了翻，果然看见了安眠药。
从前他在学校教课的时候，经常因为头疼而睡不着觉，所以苏香艺便在家里备了一些助眠的药。
封臣离拿起那盒药，按出几颗就着水咽下。
而后，他又重新回到房间里，躺在了床上。
困意很快袭来，封臣离如愿地闭上双眼。
第二十八章长伴错梦
苏香艺第一次见到封臣离，是在小学三年级。
他是从外地来的转学生，成绩优秀，模样清秀，他穿着干净的白衬衫站在讲台上，字正腔圆地介绍自己：“大家好，我叫封臣离。”
他名字中的那个“琛”大家都还没有学过，于是有小朋友举起手问：“可以再读一遍吗？”
“琛。”封臣离又念了一遍，没有丝毫不耐烦。
后来给他找座位的时候，只有苏香艺的身边是空着的，大家都喜欢的转学生就成了苏香艺的同桌。
整整三年，他们都是同桌。
升初中的时候，苏香艺偷偷问封臣离：“封臣离，你去哪个学校呀？”
封臣离却回过头看向她，问：“你去哪个？”
小香艺想了想，回答：“妈妈让我去三中。”
听完之后，小封臣离点了点头，没有说话，继续去背英语单词了。
直到放学，小香艺才后知后觉，封臣离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一个暑假很快过去，开学那天，苏香艺到初中的新班级报道。
她随便挑了个位置坐下，却在不经意抬头地时候看见了走进班级的封臣离。
她心中一喜，一瞬站起身，冲着他大喊道：“封臣离——”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她，众目睽睽之下，苏香艺的脸有些红了。
但封臣离没在意，而是直直的走向她，然后在她的身边落了座。
苏香艺笑起来，凑过去小声地问：“封臣离，你又要和我做同桌了吗？”
“只和你认识而已。”封臣离淡淡看她一眼，说完自顾自地从书包里拿出书本。
他的态度不冷不热，如果换了别人，会以为他讨厌自己，但是苏香艺跟他认识了三年，知道他就是这样的一个脾气，并不在意。
反而她很开心，又可以和封臣离在一个班级学习三年。
十几岁的时候正是少年们长个子的时候。
那天苏香艺和封臣离站在一起的时候，突然就发现他比她高出了一个头。
明明小学的时候，两个人长得还差不多高，怎么不到半年，他就长出了这么多呢？
苏香艺有些不服气，于是尽力踮起脚，想要和封臣离同一高度。
但是无论她怎么努力都不能和他并肩，而且时间一长，她的脚渐渐开始发麻。
等到她感知到不对劲的时候，她的脚已经完全麻了，随着“哎呀”一声，她的身子就向封臣离那边倒去。
封臣离眼疾手快地扶住她，皱着眉问：“你怎么了？”
苏香艺哭丧着脸，指着自己的脚说：“脚麻了……”
似乎封臣离的神色有些无奈，他扶着她坐下，语气责怪：“不知道你脑袋里一天天都在想些什么。”
苏香艺瘪瘪嘴：“我没有想什么……”
“我还不知道你？学校门口的小零食，公园池塘里的小青蛙，回家路上的雪糕摊。”封臣离一一细数。
“那小零食你也吃了，小青蛙你也抓了，雪糕你也买了。”苏香艺反驳。
封臣离一顿，紧接着转过身说：“那我以后都不跟你一起回家了，你自己走吧。”
“哎哎……”苏香艺立刻就认输了，“封臣离你不能这样对我，你明明知道我路痴的。”
封臣离抿抿唇，看一眼快要下山的太阳，无奈地蹲下身：“快点上来吧，再不回去就晚了。”
苏香艺愉快地应了一声，就爬上他的后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