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允看着这条信息出了神。
她和萧卿羽算是邻居，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从小他妈就不喜欢自己，哪怕是结婚那天，也只有萧卿羽他爸来了。
想到这里，姜允心中一阵酸涩，回了个“好”字，便去看了另一条消息。
另一条是闺蜜：“明天你又要飞了，今天陪我吃午饭，老地方见！”姜允笑了笑，回了闺蜜消息便打车去了餐厅。
夏日热浪铺面而来。
姜允下了车往餐厅内走，却在转头见看到了萧卿羽父母的车。
她愣了下，刚想仔细看看，但闺蜜已经到了。
两人跟在引路的服务员身后，姜允有些心不在焉。
眼神乱飘时，却瞧见左边敞开的包厢里，萧卿羽与舒然还有他父母四人坐在一起，有说有笑。
姜允呆愣的看着这一幕，挪不开步子。
这时，发觉她没跟上来的闺蜜看了过来：“姜允，你在看什么？”这一声传进了包厢，里面的人纷纷看了过来——
第四章玫瑰好看吗？
一瞬间，气氛凝固，几人面面相觑。
萧卿羽没想到姜允会出现在这里，下意识的蹙紧了眉。
下一秒，他兀地起身，走出包厢抓着姜允的手腕将人带走，直到一个离包厢远远的拐角才停下。
这一路姜允没有挣扎，只是跟在他身后，凝视着他的背影。
“你故意跑来这儿是想干什么？能不能不要闹了？”萧卿羽质问的声音十分刺耳。
姜允心里一窒：“在你心里，我就是这样的人吗？”萧卿羽看着她却只是说：“你明知道他们都不喜欢你。”
“不喜欢我的只是他们吗？”姜允反问。
萧卿羽顿了顿，没有说话。
看着他一言不发的模样，姜允垂下了眼睫，掩住其中的悲凄。
“卿羽，我不明白，我们为什么会走到现在这步。”
姜允喃声问道，话语之后尽是迷茫。
空气突然安静了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萧卿羽才缓缓开口：“你先回家，有什么事回去再说。”
“我们……还有家吗？”姜允哑声问。
萧卿羽再度沉默。
这一刻，姜允只觉得一阵沉重的压抑袭来，让她喘不过气。
她甚至觉得他此刻的沉默真好，最起码能让她欺骗自己，也许他的沉默代表着‘有家’这个答案！她再也没办法继续下去这场谈话。
“你和爸妈好好吃饭吧。”
姜允说完，转身要走。
可下一刻，萧卿羽低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给了她最后一击。
“以后别再跟踪我了。”
姜允脚步一顿，心像掉进了醋里，酸苦难说。
“不管你信不信，我没有。”
她解释着，快步离去。
坐上出租车，姜允给闺蜜发了条信息说自己临时有事，等回来之后再请她吃饭。
失魂的回到家。
姜允呆坐在沙发上，目光飘忽没有定点。
刚刚包厢里的场景与萧卿羽的话语交相辉映在脑海中，如钝刀割肉般折磨的痛。
房间里似乎还残留着昨天萧卿羽身上的味道。
姜允仰头，视线落在了婚纱照上。
她就那么望着，直到开门声响起，也没有回头。
萧卿羽看着站在婚纱照面前的姜允，眼底闪过一抹不明。
“想问什么就问吧。”
他说着，走到她身边站定。
可回答他的只是一阵缄默。
风吹过窗纱，微微荡漾。
姜允缓缓转头看他：“玫瑰好看吗？”萧卿羽蹙起了眉：“什么意思？”“……没什么。”
姜允摇了摇头，再度看向婚纱照。
偌大的客厅再次安静了下来。
萧卿羽有些烦躁，他最讨厌的就是姜允这副想问什么又不直说的模样。
“你想说什么就说，我只回答这一次。”
他声音渐冷。
姜允闻言，只是盯着婚纱照上萧卿羽嘴角上扬的弧度，缓缓开口：“当初拍这副婚纱照的时候，你在想什么？”萧卿羽有些诧异，顺着她的话看过去，却想不起那时候的心思。
“不记得了。”
他回答的干脆。
姜允不意外，毕竟他连她的生日都忘记了。
只是此刻听见，还是不免心酸。
姜允慢慢转头看向萧卿羽，很久很久，才开口问：“你爱我吗？”很俗气的问题。
而这个问题，姜允一直以为只有两个选项：爱与不爱。
可这一刻，萧卿羽却提醒她，还有第三个选项——
第五章你还记得吗
那就是——沉默！看着不说话的萧卿羽，姜允不仅在内心中自嘲。
结婚三年，是她忘了，萧卿羽大多时候都在沉默。
但是这一刻的沉默，像是夏日中倾盆而落的大雨，让她不得不清醒。
哪怕爱炽热如火，也抵不过饮冰卧雪的凉。
“算了，当我没问过。”
姜允不想再追问，转身上了楼。
背后，萧卿羽的神情掩在夏日深夜中，看不真切。
第二天，两人各自驾驶着飞机飞往了别的国家，再也没联系。
再见面，已经是一周后回航。
嘉望机场。
姜允刚换好了常服出来，就听见走廊边围在一起的空姐们在议论着什么。
她向来对八卦没什么兴趣，刚转身要走，却听见了萧卿羽的名字。
“听说了吗？萧卿羽那组乘务长没扣好行萧架，又正好遇上了气流，架上的箱子掉下来砸到了乘客！虽然只是蹭破了手臂，但也确实是她的错，那乘客要投诉呢！”“这有什么的，人家有萧机长护着，又不用被罚，听说现在萧机长还在经理办公室‘据理力争’呢！”另一个空姐撇了撇嘴。
听着这些，姜允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感觉。
她往外走着，却莫名来到了经理办公室。
门关着，却挡不住里面传出的说话声。
“这件事我会处罚舒然，但停职这个处罚过于严重，我不同意。”
“萧卿羽，砸伤乘客不是小事，更何况是你提出要舒然来你乘务组的，如果真的出了事，你是连罪！”萧卿羽和经理的对话传进耳里，宛如雷声轰鸣。
姜允垂在身侧的手微微攥紧。
原来更换乘务组是萧卿羽的提议，原来是他想让舒然陪在身边！想起最初她关怀着问他‘还习惯吗’的话，姜允只觉得自己又蠢又可笑。
办公室里的人又说了些什么，她听不清了，也不想再听，快步离去。
停机坪上，风吹得发丝飞舞。
不远处，工作人员检修着飞机，夕阳缓缓没入地平线。
姜允看着这些，也看着不远处从办公楼走出来的萧卿羽和舒然。
她没有上前，只是那么看着。
而不远处，不知道舒然说了什么，萧卿羽也朝这边看了过来。
四目相对，却依旧是沉默与寂静。
不知道过了多久，舒然转身离开，萧卿羽缓步走了过来。
姜允看着他被风吹乱的发：“经理怎么说？”他并不意外姜允会知道，漠然告知：“扣了绩效奖金。”
“没了？”“你还想有什么？”萧卿羽微微蹙眉。
姜允闻言没说话，看着他被碎发微微遮住的眼：“你还记得你想当机长的初心吗？”萧卿羽一愣，不明白她为什么会这么问。
“你说希望每个坐上你驾驶的飞机的乘客都能安全平安的抵达目的地。”
姜允说着，脑海中不自觉出现了五年前那个刚刚成为机长的萧卿羽。
那时，他脸上洋溢着的笑与刚刚在经理办公室他说的话交相辉映。
姜允回过神，看着面前的男人，再度开口：“现在，你还记得吗？你又做到了吗？”
第六章脏了
萧卿羽深深的望了她一眼，末了，只是说：“我无愧于心。”
说完，便转身离去。
姜允没有回头看，只是盯着天上慢慢闪现的星，无力的闭上了眼。
日子如流水般的过去，眨眼便是国庆，再过几天就是中秋。
然后就是他们的结婚纪念日。
从那次停机坪的聊天后，姜允想通了许多：萧卿羽对她的冷漠，对舒然的关心。
她看着客厅里的婚纱照，将它拿了下来。
然后仔细的擦去上面的灰尘，却没有再挂上去。
萧卿羽回来时，一眼便看见了那片空白的墙壁。
那原来挂着照片的地方要更加白一点，留下了一个长方形的痕迹。
“你把它摘下来做什么？”萧卿羽问着。
姜允抬头看了眼走进来的人，轻声回：“脏了，拿下来擦擦。”
萧卿羽闻言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却也没有细想，只是拿过婚纱照重新挂了上去。
姜允看着他背影，突然开口：“你三天后飞爱尔兰的航姜，经理说让我和你一起飞。”
萧卿羽下意识回头想问，结果婚纱照不稳滑了下来，一角磕在了地砖上，当啷一声。
这一声震进了心里。
姜允看着那裂了一道的地砖和完好的婚纱照，没说话。
萧卿羽也没心思再挂上：“你和他说什么了？”“你觉得我能说什么？”姜允反问。
萧卿羽沉默了片刻，又说：“这趟航姜只需要一个副机长就够了，不需要你，这件事我会和经理说。”
他说着，便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就要给经理打电话。
姜允看着他的动作，心中一阵憋闷的难受。
“别打了，是经理说你的副机长家里有事，我近期没有航姜，才叫我和你同飞的。”
她说出了原因。
萧卿羽悬在屏幕上的手指顿了顿，再不能按下去。
他看着姜允黯淡的眼，想说些什么，最后却只是问：“为什么不早说？”“如果你不愿意，那就给经理打电话说换人吧。”
姜允垂下眼眸提议着，然后上了楼，再没管后续。
萧卿羽看着她背影，眼里情绪复杂，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三天后，嘉望机场。
“JW0416请做好起飞准备。”
耳麦里传来了塔台的声音，姜允抬手扶住传声设备：“收到。”
她看了眼专心看仪表盘的萧卿羽，等他确认无误后，再度与塔台联系：“设备正常，JW0416请求起飞。”
五分钟后，塔台传来消息：“允许起飞。”
发动机轰鸣声传来，机身离地面越来越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