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之喃得到呼吸，猛灌了几口空气，像被锯了的声音撕裂的喃喃道：“不是我。”
“不是你，那是谁？”
沈之喃垂下头，嗓音很轻：“不知道。”
她真的不知道。
慕景沉嗤笑了两声，眸光冷冽，笑自己竟然在这种问题上浪费时间。
他换了套衣服，扣好最后一粒扣子，拿起一旁的车钥匙转身要走。
他从来不会在这里过夜。
屋外响起一道惊雷，大雨倾盆而至。
慕景沉的手机铃声响了。
是独属于沈念欢的来电铃声。
他接通电话，一边往外走。
沈之喃听不到那头的声音，只能听到慕景沉温声道：“别怕。”
“你想吃哪家的？”
“嗯，我买了送过来。”
“……”
是沈之喃可望不可求的温柔。
她的手伸进裤兜里，摸到折起来的检测单边角，站起身追过去。
她喊了一声：“景沉哥……”
慕景沉脚步一顿，站在楼梯口，回头看她，满目温情瞬间爬满了不耐。
沈之喃朝他走近，离他几步远的地方，仰头问：“我病了，你明天有时间能陪我去医院一趟吗？”
慕景沉挂了电话，一只手漫不经心的抄在裤兜里，“你病了？”
她点了点头，鼻头微涩。
蓦然，心里升腾一丝卑微的期许。
期许着，也许他知道她胃癌晚期了，就会施舍一点点温暖给她。
她不贪心啊，一点点就够了。
她看着慕景沉一步一步朝自己过来，距离近的几乎她能嗅到他身上熟悉的淡淡薄荷香。
沈之喃抿紧的嘴角缓缓勾起，眼角的笑意还未来得及扩大，耳畔是他的呼吸声和冷沉的嗓音。
“沈之喃，你病了跟我有什么关系？”
他的声音很轻，声音附在她耳畔时，他上半身微微往下压，极具压迫的姿势。
说完，他缓缓直起身，掐着她的下颚，“不如哪天你要死了，再来告诉我？”
慕景沉说话的语气很淡，不在意的像是在说着“今天天气真好”一般。
沈之喃如同被一盆冰水从头淋到脚。
冷，真冷。
她浑身止不住的发颤。
死吗？
她好像确实会死的。
她掏出医院的检测单，声音哽咽：“景沉哥，我胃癌晚期了，可不可以……”
慕景沉扯过那张纸看了眼，嘲讽的睨着她，打断了她的话：“沈之喃，挺有能耐啊，学会拿这种假的东西装可怜了？”
沈之喃那句可不可以别对我这么狠心，后半句没有机会再说。
她手足无措的解释：“景沉哥，这不是假的。”
“沈之喃，你是真把我当傻子，还是太高估你自己的演技，嗯？”慕景沉眸光戾气乍现，冷声道：“就算是要死，也离我远点。沈之喃，你恶毒的这张脸只会让我恶心，明白吗？”
第4章 乖乖离婚吧
检测单狠狠砸在沈之喃的脸上。
沈之喃眼前的视线一黑，而后脸上是被纸角刮过火辣辣的疼。
她满脑子都是他的声音。
她让他恶心！
恶心？
慕景沉转身下楼，背影越来越远，直至打开门而后消失不见。
沈之喃喉管间哽着酸涩，突然轻笑了一声。
嘲笑她心底里自作多情的那点期许。
她捡起地上的检测单，眸光颓败，身体像突然被抽空了力气跌坐在地上。
她顾自对着空气呢喃道：“我从小到大就没做过什么坏事，到底哪里不值得你信任啊。”
——
第二天。
沈之喃又去了医院一趟，拿了点药。
化疗需要本人和家属签字，她想问没有家属怎么办，临到嘴边换成了：“不化疗的话，我还能活多久？”
“大多是一两年的时间，沈小姐，你还年轻，现在医疗这么发达，你没必要放弃。”
“谢谢你医生。”
春末的雨下个没完没了。
沈之喃从医院出来，风夹着雨丝和路边盛开的刺槐花的味钻入呼吸，她胸腔里一阵恶心。
她空洞的眸子一点一点攒着光，转身回医院。
检查的结果很快就出来了。
“孕酮值偏低，孕妇营养不良导致的，你要多注意补充营养。”
沈之喃拿着检测单，心像是突然被狠狠抛在了半空中，艰难道：“医生，我……胃癌晚期了。”
医生叹了口气：“那还是把孩子打掉，好好治疗吧。”
打掉孩子吗？
沈之喃一冒出这个念头，立马狠狠摇了摇头。
她摸着肚子，里面正孕育着一个生命。
是她和景沉的孩子。
她舍不得。
而且，这可能是她唯一一次做母亲的机会。
沈之喃从医院离开，把胃癌那些药全丢进垃圾桶里。
满脑子都是慕景沉那句“你最好认知到一点，我的孩子，你还不配生。”
她回到别墅，客厅里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沈之喃一愣，语气冷淡：“你怎么进来的？”
沈念欢转过身，眼角微微上挑，“我说要来找你，景沉哥担心我在外面站着等太累，就把开门密码告诉我了。”
沈之喃没再吭声。
沈念欢往沙发上一坐，像极了女主人的架势手往旁边一指，“之喃，我们很久没见面了，坐啊。”
沈之喃冷漠道：“我不觉得我们之间有什么好聊的。”
“之喃，你别这样。哪怕你为了报复我，从我手里抢走景沉哥，我也没对你发过脾气，不是吗？”沈念欢柔声道。
“你明知道，事实根本不是这样。”沈之喃手指蜷缩在掌心里，压着嗓子：“这里没外人，也没监控，你没必要装。你不累，可我觉得累。”
“是啊，事实不是这样。”沈念欢柔柔弱弱的声音一点点变硬，挑衅道：“可景沉哥是这么觉得的啊。”
沈之喃冷笑了一声，“沈念欢，你到底想要的是什么？”
“之喃，乖乖跟景沉哥离婚吧。”沈念欢站起身，一步一步朝她走近，“一年了，你的心还没痛到底吗？”
“到底是我痛，还是你痛？”沈之喃像头刺猬，冷静反击道：“只要我不离婚，你永远是没办法光明正大站在他身边的小三。”
沈念欢面目狰狞，咬着牙：“沈之喃！”
“是啊，我是沈之喃。可你呢？凭什么继续姓沈，占着我的身份在沈家活了十八年，就真当自己是沈家大小姐了吗？”
沈之喃亲手将沈念欢心底里的那点遮羞布撕开。
第5章 受害者
“当年那件事，我有什么错！”沈念欢吼道。
沈之喃深吸了一口气，骨子里的那点韧劲钻出来，“你亲生母亲为了让你过好的生活，把你跟我调换，你成了沈家高高在上的大小姐，而我被卖到偏僻山村活了十八年。可你错就错在我回了沈家之后……”
“自己考砸了，把试卷丢进水里的是你，你却说是我扔的。”
“自己在酒吧乱玩，我好心去救你，却是你一早设计好的圈套说我要害你。”
“沈念欢，你但凡有点良心，就该对我怀有愧疚之情啊。而你三番两次陷害我，让所有人觉得，你高贵优秀，我粗鄙不堪。”
沈念欢眸光冷的像把刀，“我凭什么愧疚！如果你没被发现！如果你不回来！我依旧还是沈家的大小姐。”
沈之喃气笑了，声线冷漠：“所以，就算所有人都以为我是为了报复你设计慕景沉的，我无法辩解就认了啊。起码，能让你不痛快，我很高兴。”
“你……”
沈之喃一下子发泄空了，内心舒坦的多，无意跟她纠缠，转身上楼。
迈上最后一层台阶，沈之喃的手肘突然被人死死钳制住。
她回头，对上沈念欢猩红的一双眸。
“之喃，我没想过跟你抢什么，沈家是你的，景沉哥也是你的，你放过我好不好？”沈念欢楚楚可怜道。
沈之喃一时没反应过来，手肘被对方拿起来。
等她看到门口慕景沉的身影，料想到要发生什么，去拉住沈念欢的时候。
她整个人突然被沈念欢狠狠往后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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