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灼月近乎自虐的看完了这一场烟火。
陆知珩陪着安小琪回到安家后,被她带到了琴房。
安小琪坐落在黑白钢琴前,纤细的手指起落,弹出一串优美的乐声。
一曲结束,她笑看着陆知珩:“记得吗?这是你向我表白时弹给我的曲子,我学会了,打算在婚礼那天送给我们的爱情。”
陆知珩温柔注视着她:“当然记得。”
宋灼月也记得,因为这首曲子,是她陪着陆知珩练习的,从一开始的磕绊,到后面的熟稔,娴熟。
曾经,她也悄悄为陆知珩学过钢琴。
那是大学的校庆晚会,宋灼月和陆知珩被班里的人推选出来,表演双人钢琴弹奏。
陆知珩的钢琴是自小学起的,宋灼月的技术差了很多。
为了能弥补差距,她没日没夜的练习,只希望不拖陆知珩的后腿。
可到了登台那晚,表演的人,却从她变成了安小琪。
她到现在都记得陆知珩的语气:“小琪刚学会钢琴,她需要这个惊艳众人的机会。”
于是他们一起登了台,双手联弹,郎才女貌,成为学校的金童玉女。
宋灼月站在台下听完了整曲,在陆知珩看来时,她抬起因为练习过度,颤抖不停的双手,慢慢鼓掌。
不被偏爱的人,注定被放弃。
宋灼月从没有哪一刻,这般清楚的意识到这件事。
琴房,陆知珩手指无意识的按下一串熟悉的音符,脑海中突然想起小时候和宋灼月练琴时的场景。
又看到她成功顺利完成曲目时,看向自己的喜悦笑容。
那时的她,脸颊白皙微红,看向自己的眼神明亮又渴求,爱意更是毫不掩饰。
“屿川,你在想什么?”
安小琪疑惑的声音打断了陆知珩的回忆。
“没什么。”他莫名有些仓皇,“公司还有些事要处理,先回去了。”
陆知珩快步离去,却没去公司,反而驱车来到了孟家。
明明已经深夜,屋里还亮着灯。
宋灼月看着熟悉的家,好想进去看一看。
但陆知珩不迈脚,她就只能在外面无望的看着。
不知过了多久,屋子里走出抹高大的身影。
是楚父。
宋灼月有些惊讶,这么晚了,楚叔叔怎么会在自己家?
“滴滴!”
陆知珩按响了车喇叭。
楚父看过来,随后走进上了车:“你怎么过来了?”
陆知珩定定看着他:“您不也在?”
楚父一顿,另起话题:“安语的事你孟阿姨都告诉我了。不就是她喜欢你吗,也没做什么错事,你赶紧把人找回来。”
陆知珩微微皱眉:“她明知我和小琪两情相悦,还喜欢我,这不算错?”
楚父反问:“那她做了什么,破坏你和小琪的感情了吗?”
陆知珩冷笑一声:“她应该庆幸没做什么,否则就不只是赶她出去这么简单了。”
“你!”楚父脸色一变。
宋灼月垂下的眼里尽是悲戚。
是啊,她什么都没做就已经是错了。
若做了什么,陆知珩可能连她母亲都不会放过吧?
陆知珩脸上浮现一抹清晰可见的烦躁:“爸,错的人是宋灼月,你们为什么一个个都要来质问我?”
“她去了哪儿,是死是活,跟我有什么关系?!”
楚父眼里满是复杂。
许久后,他问:“你对安语,就没有一点喜欢?”
陆知珩毫不犹豫:“喜欢那种女人,我宁愿死!”
楚父一脸震惊地看着自己儿子,最终无话可说,直接下车离开。
车里,陆知珩又看了眼孟家,猛然踩下油门,疾驰离去。
宋灼月在他身边,感受着他周身翻涌的怒气,自我挖苦。
“放心吧,你已经解脱了。”
……
陆知珩回到楚家时,已经是第二天的清晨。
他站在廊下,看着花园重栽的花草,却莫名觉得不顺眼。
安小琪来送早餐时,就看到他皱紧的眉心:“屿川,你怎么了?”
陆知珩想到昨晚父亲的话,心中越发烦闷。
安小琪见他不答,愈发担忧:“是公司出了什么事吗?我们马上就要结婚了,你有什么事可以告诉我。”
陆知珩缓了神色:“公司很好,你安心做美美的新娘子就行,别担心。”
安小琪这才放下了心。
她握住陆知珩的手,陪他静静站着。
突然,她想起了什么:“屿川,我们试着联系联系安语吧,我还是想她做我的伴娘。”
“不管怎么说我们三个从小一起长大,我不想她缺席我生命里最重要的仪式。”
陆知珩明显不愿,可说这话的是安小琪,他没有直接拒绝。
安小琪走后,宋灼月以为陆知珩会给自己打电话。
这样,或许就能有人来替她收尸了。
可是没有。
一直到三天后,陆知珩带着安小琪去试婚纱。
宋灼月站在距离他们最远的地方,背对着不去看,试图让自己放空。
可店员的夸赞声还是丝丝缕缕的传进耳朵。
“这件婚纱真的好适合安小姐您啊!”
“是啊,您是我见过最美的新娘了,和楚先生真的是天作之合!”
宋灼月不受控制的转过身,却在看到安小琪身上的婚纱时,愣在了原地。
那身婚纱……分明是她曾经给自己设计的!
怔愣间,就听陆知珩开了口:“这件婚纱是宋灼月设计的,我让他们赶制出来送给你。”
“这样,也算她出席了我们的婚礼。”
宋灼月整个人瞬间僵住。
尽管只剩一抹灵魂,她却感觉自己似乎被空调的冷气冻成了冰。
她的心又开始密密麻麻的疼了起来,那痛绵长而持久,如千万只蚂蚁在不停啃噬。
比当初癌症发作的折磨更痛苦。
安小琪抚摸着婚纱上的花绣,还是有些惋惜:“我更想她能来参加我们婚礼。”
陆知珩没有接话。
……
从婚纱店离开后,安小琪带着陆知珩去了灵山寺。
看着熟悉的香火寺庙,宋灼月感慨万千。
安小琪拉着陆知珩来到了卖祈福牌的沙弥面前:“我妈说了,灵山寺很灵的,夫妻过来祈福,就会一辈子恩爱,白头偕老。她和我爸当年也来过。”
陆知珩不信神佛,但看安小琪心心念念,没说什么。
安小琪拿着笔,在漆红的祈福牌上,写下她和陆知珩的名字。
陆知珩就在一旁的槐树下等着。
沙弥看出他的不以为意,轻声说:“心念为真,信则灵验。”
陆知珩没有理会,与他而言,这些不过是骗人的手段。
沙弥通达的眼眸若有似无的从宋灼月身上扫过,而后开口。
“三年前,曾有一个施主买下了那天所有的祈福木牌,跪在佛前写了整整一天一夜,只为求那心上人,也能喜欢自己。”
闻言,安小琪抬头看来,惊叹开口:“她得多喜欢那个人啊!你还记得那女孩子叫什么吗?”
“想不起了。”沙弥手指着陆知珩身后的那棵槐树,“不过她的祈福牌都挂在了这棵树上,施主一抬头,就知道了。”
陆知珩下意识抬头。
风吹过,木牌叮当摇晃。
陆知珩也看清了木牌上的落款尾字——【宋灼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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