鸿轩酒楼。
桑逾带着面纱不安得坐在一上等厢房中,侍卫顾陵川在旁守护。
“公主别担心,国君定不会有事。”
桑逾只默默摇头。
在言修成身边三年,她知他这个人向来睚眦必报。
以前一个官员上奏皇上说他专权,直接就被他斩首当场,更别说阿哥曾出兵让其兵败。
不多时。
南阳国君宋单阏一身简单服饰,身侧跟着两个护卫出现在桑逾面前。
“阿哥!”
桑逾看到他熟悉的脸,扑在他怀里。
宋单阏细细地看着她,许久:“我安安瘦了,那言修成对你不好吗?”
桑逾闻言,眼尾发红,她强忍酸涩摇头。
“我没事,倒是阿哥,你快回南阳,我没有写信让你过来。”
宋单阏听此,却拉着她坐下来,双目都是对她的担忧。
“我知信不是你写的,只是一直没有收到你的来信,想亲自来确认你过得好不好。”
“好,都好。”
宋单阏怎不知她是安慰自己,他一个糙汉子第一次红了眼,愧疚道:“都怪我,当初不该将你嫁到圣朝,所以不管有没有埋伏,我也要确定你的安危。”
桑逾眼底含泪:“哥,我从来没有怪过你,这都是我自己的选择,你快走!”
她怕迟则生变,和宋单阏从客栈后门出去。
然几人刚走出门,一众穿着盔甲的士兵从暗处蜂拥而出,将她们团团围住。
桑逾目色一怔,就看言修成一身金爪玄色王袍从一众士兵中走出!
“桑逾!过来!”他冷声道。
桑逾第一次没有听他的话,将宋单阏牢牢护在身后。
宋单阏看到这一幕,已经知道自己的下场,他对暗处的护卫顾陵川无声的说:“隐在暗处,保护公主。”
顾陵川本要出来,但看国君吩咐,只好朝着他叩拜,躲在不远处。
宋单阏随身所带的两个护卫,相看一眼,走上前:“誓死保卫国君公主。”
桑逾听罢,知道这不过是螳臂当车。
她望向不远处的言修成,哑声道:“王爷,臣妾求你,放我兄长一回吧。”
身旁宋单阏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沉声说:“安歌,我们南阳国人誓死不求人,你是南阳公主更不可软了骨气!”
桑逾眼泪止不住地落。
言修成听着不远处的对话,不由冷笑一声,“桑逾,你护不住他!你是本王妃子,来本王这里,我不伤你!”
这是言修成第一次承认自己是他的妻!
可桑逾却恨这句话!
她望向宋单阏:“阿哥,安歌不要什么骨气,只想要你活!”
说完,桑逾屈膝朝着言修成重重地跪了下来。
“王爷既认我为妻,就放我兄长一条生路吧!”她大声说着,朝着言修成重重地磕头!
言修成听着那沙哑的声音,心莫名一紧。
宋单阏看着背对着自己跪着的桑逾,眼眶骤红,他大手一把提起桑逾,将其直接推到了言修成那边。
“滚!我南阳国人铁骨铮铮,没你这个下跪的公主!”
桑逾踉跄数步,差点摔倒在地,她不敢置信地看着身后兄长,想再次过去。
却被言修成士兵直接拦住!
“杀!”
随着言修成下令,桑逾只看无数的刀朝着兄长而去。
第6章 命从来不由我们
桑逾慌忙跪在言修成跟前,抓着他的衣角,一遍遍的磕头哀求:“求王爷饶命、饶命……”
言修成听着那声音,第一次觉得烦闷。
然他岿然不动,只安静地听着那杀伐声和桑逾的哭求声。
桑逾的声音越发嘶哑,渐渐至无声。
她就看兄长跪倒在血泊中,胸口被一把利剑穿心而过。
无声地对着自己说:“是兄长,护不住你!”
此时,一个彪形壮汉出现,提起宋单阏的尸体朝着远处走去。
桑逾赶忙从地上爬起来,想去追,却被言修成一把抱住。
“好好看看,这就是敢威胁本王娶你的代价!”
桑逾眼睁睁地看着断气的兄长被那壮汉一路提着走,鲜血一路洒在洁白的雪上。
之后,她几乎连哭都不会了……
……
夜凉如冰。
桑逾呆坐房中,眼前都是兄长死时一幕。
她就那么望着窗外落雪,坐了一整晚。
身旁,两个侍女默默陪着,屋内凄冷一片。
翌日。
言修成醒来,不见桑逾照常伺候,剑眉微促。
这时,一轻盈地脚步声出现。
他本以为是桑逾,却听一陌生的女声:“王爷,让妾身来伺候您吧。”
侧妃沐溪朝着他伸出手,指尖还没触碰到其衣服。
言修成就将其一把甩开,厌恶道:“滚!”
沐溪摔倒在地,狼狈不已。
一旁的小厮暗自惊奇。
虽然桑逾不受王爷待见,但王爷没这么粗鲁赶她出去过。
沐溪再次站起身,一张脸阴沉一片。
带她走后,言修成问小厮:“桑逾呢?”
小厮立即跪了下来,颤声回答:“公主在她的院子。”
闻言,言修成周身气压骤低。
“她不来,以后都不要来了!”
……
这些日,桑逾根本吃不下东西,整个人仿佛瘦了一大圈。
这日。
太后召桑逾进宫,就看她穿着一身素色长袍,身形消瘦,面色惨白,全然不似初见她时那般明媚动人。
“儿臣参见母后。”桑逾躬身跪拜,一双眼却空洞异常。
太后见此叹了一口气,宽慰道:“哀家知你心里苦,但哀家告诉你,这就是你的命,生在皇家,命从来不由我们!”
“你兄长既然来了,他就该知道自己是什么结局!”
桑逾没有回话,现在才知何为帝王家无情。
见她不言语,太后喝了一口茶,又说:“你既然嫁到圣朝,就要心系圣朝,而非当那亡国公主。”
此话一出,桑逾不敢置信地看向太后。
亡国……
桑逾再无心久留,告别太后,跌跌撞撞回摄政王府。
深夜。
她唤来顾陵川。
“公主。”顾陵川单膝跪在她面前。
桑逾看着他,一字一句道:“陵川,南阳出事了,你现在立刻回去,救国!”
顾陵川哪还不懂,但现在回国已晚,他缓缓摇了摇头。
“君主吩咐过,我要护公主安危。”
桑逾听罢,后退几步,从身上拿出一把锋利的佩刀。
这是她出嫁时,阿哥送来防身之用,如今却只能抵在自己的脖子上。
“公主!”顾陵川心头一紧。
桑逾将刀拿近了几分,双目决然:“我阿哥没了,我不想连国也没了……你若不去,我现在就死在你面前……”
顾陵川见状只得点头,朝着她叩拜后,身影消失黑夜中。
桑逾也知陵川回去杯水车薪,但更知他该回去陪着亲人,而不是护着自己这个没用的公主。
一天悄然而过。
这夜,房门忽然被人一把推开。
那日提走兄长尸体的壮汉站在门口,一手将满身是血的顾陵川丢了进来。
第7章 都没了
“嘭!”得一声响。
桑逾看着眼前一幕,眼眶骤红,跌跌撞撞朝着顾陵川过去,慌忙抱住他。
“陵川……”
顾陵川手脚皆断,浑身是伤,提着一口气,嘴微微颤动着。
想说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只有大口的鲜血止不住的往外落。
他不舍得看着桑逾,想伸手擦干她脸上的泪,却怎么也抬不起手。
“陵川,你不是说过会一直保护我的吗,不要走好不好?”
桑逾伸手擦着他嘴边鲜血,眼睁睁地看着他缓缓合上双眸。
那个从小陪着她一同长大,说永远陪着自己的陵川也没了……
桑逾想放声痛哭,可喉咙像是被撕裂了一般,怎么也扯不出半点声音。
“本王竟不知,你身边一直有个奸夫!”
熟悉又冷冽的声音响起,桑逾抬头就看那壮汉躬身移开,言修成一身玄袍冷漠地走了进来。
桑逾垂下眼眸,只紧紧地抱着顾陵川的尸体,无言。
言修成站在房内,等着桑逾开口向自己解释。
然而这一夜,桑逾都没有说过一句话。
天明。
言修成没了耐性:“将此奸夫大卸八块,挂在城墙上!”
桑逾听闻此话,瞳仁一紧,慌忙抱紧顾陵川。
抬头看向言修成:“他不是奸夫,只是我的贴身侍卫。”
言修成没想到她开口的第一句,竟是为了旁人?
他狭眸无神地望向桑逾的方向:“侍卫?偷情的侍卫吧!”
这句话如同一块巨石砸向桑逾!痛不可言!
很快,外面的护卫进来,抢走了桑逾怀中顾陵川。
桑逾起身要追出去,身侧言修成却准确无误抓住了她的手。
“嘭!”得一声关上了房门。
“不是奸夫,你怎对他如此情深?!”
他冷声说着,一把将其丢向卧榻,高大的身体直接压了上去。
“言修成,你放开我!”桑逾知道他要做什么,挣扎着反抗,却没有任何用。
言修成霸道索取,没有丝毫怜惜,可在真正得到的那一刻。
他这才意识到,这是她的初次,她从未背叛过自己。
心中掠过愧疚,言修成薄唇动了动:“桑逾。”
怀里的人没有任何回应,他抬手抚摸着女人的脸,掌心一片湿凉。
“桑逾!”他又叫了一声,可依旧听不到任何回应。
言修成只觉得怒火中烧,直接起身,到了殿外。
“来人,回正殿!”
……
几天后。
南阳国被灭,圣朝举国欢庆。
皇帝大设宴席,宴请百官,言修成首功安排了离皇位最近的位置落席!
桑逾也被他强行带了过来,坐在他的身旁,听他压低声音说:“公主,当初你夺本王双目,如今本王就只能借你双眼看自己的丰功伟绩了。”
桑逾空洞的双目没有任何光彩,看着金銮殿上,喜庆非凡。
庆祝的却是自己兄长死亡,国家破灭。
她突觉可笑可悲……
官员上前对言修成道贺,把酒言欢。
“摄政王真乃当世豪杰,轻而易举便将南阳国收入囊中,这可是千百年未曾有的。”
桑逾听着这话只觉寒凉,她起身想离开。
言修成却紧攥着她的手,不让她走。
“你若敢走,本王就杀了你那两个南阳国贱婢!”
听闻此话,桑逾如同一个没有生气的傀儡坐回言修成身边。
与此同时,总管太监走出来。
“皇上驾到——”
圣朝国君一直病重,桑逾从未见过他。
殿门被打开,很快一个明黄色的身影落入眼帘,桑逾看到那人彻底愣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