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派出所的路上是李且开的车, 他的车开的很稳,也不需要导航。
窗户微微敞着点儿风,车厢内温度很是舒适。
这段路程, 文诗月大致了解了她这还没一夜之间,就喜当妈的来龙去脉。
原来这个“女儿”是杜慧景的孙女, 卓佳生的女儿,叫卓小满。
那么文诗月作为杜慧景一口一个喊的亲热的“儿媳妇儿”,卓小满自然而然就成了她的“女儿”。
刚才给李且打电话的派出所老吕刚好认识李且,在电话里说了个大概。
他们接到报警, 抓了一群在娱乐场所斗殴的男女, 这里面有几个未成年人,其中一个就是卓小满。
李且让文诗月跟她一起去的目的她应该也猜到个八/九不离十。可能是因为卓小满是女孩, 李且是男的,万一有什么特殊情况女孩子跟女孩子之间可能比较好说。
“放心吧, 我能帮的一定帮。”文诗月扭头看了眼李且。
谁知道李且接下来的一句让文诗月大跌眼镜。
“我的意思是,”只见他舌尖顶了下嘴角, 语气是带了点儿冷冷的气焰, “我怕我忍不住想揍她,你一会儿帮忙, 拦着我点儿。”
其实这是一个严肃的事情, 真的很不合时宜。
但是文诗月从未见过这一面的李且, 让她忍不住想笑。
不过她不能笑, 她抿了下唇, 点点头,冷静地应了声“好”。
不多时,文诗月转而一想,让她拦住他。
她看了眼驾驶座上这个高她将近一个头的特警同志。
她, 能拦得住吗?
……
派出所门口的白光淌在地面上,亮如白昼,与漆黑的夜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李且在跟一个身穿警服的老民警说话,时不时回头看一眼文诗月他们这边,面色冷峻。
文诗月看着眼前这个漂亮的小姑娘,高高瘦瘦的,齐肩中发,挑染了两缕金色,画了个烟熏妆。穿着露脐上衣,牛仔短裤,一双眼睛也在打量着她。
两个人谁也没说话,直到李且走了过来。
“且哥。”卓小满没什么中气地喊了一声。
“三进宫,厉害啊。”李且似笑非笑地盯着卓小满,笑的人瘆得慌,冷声冷气地“表扬”。
“不敢当。”卓小满咧着嘴笑了笑。
“你还真敢接。”
李且一张俊脸一下子就垮了下去,上前就要去拎卓小满,人小姑娘跟耗子似的滋溜一下就躲到了文诗月的身后。
“姐姐,你,你劝劝你男朋友。”卓小满把着文诗月的肩膀往后退了两步,在她耳边说。
文诗月也是第一次见识到李且这副寒气逼人的模样,压根就没反应过来卓小满乱点鸳鸯谱。
她是真怕李且会动手,跟个鸡妈妈似的张开双臂挡着。
“你先冷静一下,这是派出所。”文诗月挡在中间,望着李且说。
李且脸色微调,沉了一口气,朝卓小满招招手:“来,你过来。”
卓小满拽着文诗月,摇头。
“我不动你。”
“……”
“我什么时候跟你动过手?”
卓小满琢磨了一下,确实是,凶是凶了点儿,但是从来没打过她也是真的。
她松开文诗月的肩膀,脚步微挪,与之平行而站。
不远处看热闹的几个民警见这场面,还以为李且训的是俩闺女。
“打架斗殴,混夜店,染发,穿的不伦不类,画的跟个国宝一样。”李且越说越无语,伸手拎了拎她头上那撮金毛,哼笑一声,“卓小满,你真是回回都不会让我失望啊。”
文诗月还以为李且又要动手,赶紧伸手去护了下卓小满,另一只手去扒拉李且的胳膊。
“你说话就说话,先松手。”她对李且说。
李且瞧着文诗月认真相劝的模样,气忽然之间消了不少,寻思着这姑娘还真是听他的话,全心全意的在拦着他。
他松开那撮金毛,垂下手来。
文诗月也跟着松开了他的胳膊,硬邦邦的跟铁似的。
“警察叔叔不都跟你说了,我是见义勇为。”卓小满见文诗月还真能治住李且,找对了挡箭牌,赶紧先把话撂了,“他们骗了我弟那么多钱,我不得要回来啊。”
“不得了,您是超人还是女侠。”李且一副气乐了的模样,“卓小满,请你认清自己,你到底是干什么的?”
卓小满抿嘴不语。
李且继续说:“你是学生,未成年人,遇到敲诈勒索应该报警。你搞成这鬼样子去跟社会上的人要钱,不要命了你。”
卓小满挽着文诗月的胳膊,嘟囔:“那我,不是也有点儿防身术。”
李且瞪她一眼:“我就不该教你。”
文诗月终于明白这姑娘力气怎么这么大,合着这是师出有门,她肩膀还隐隐作痛呢。
她看着时间也不早了,跟李且说先把人领走,这么晚家里人该担心了。
李且让卓小满去把脸上的熊猫妆给弄掉,文诗月主动陪着一起去。
随后他跟几个民警打了声招呼,把人给带走了。
路上,文诗月透过内视镜看了眼后座的卓小满,有些哭笑不得。她还挺佩服她的心大,闹了这么一出,人居然躺在后面睡着了。
大致情况她也了解了。就是卓小满的堂弟被社会上的混混骗了钱,不敢跟他妈就是卓小满的姑姑说,却被卓小满察觉到他的不对劲,给套了出来。
今晚找了几个朋友装扮成大人的模样,混了进去找到人。结果其中那个老大看上了卓小满,这小姑娘虎啊,意识到不对劲先把人揍了再说,两边就打了起来。
后来有人报警,都齐刷刷的被带走了。
夜色正浓,月明星稀。
夜风阵阵,扬起柳枝,杨柳依依,摇起黑波,波浪潺潺。
汽车行驶在河岸边的泊油路上,一边是盈盈弱弱的河灯,有散步的人。一边是灯红酒绿的各色酒馆,有凡尘的歌。
文诗月扭头看了眼李且,虚虚实实的各色光影偶尔扫过他立体深邃的脸,像是五光十色里的缱绻,莫名让人着迷。
车厢内安静,宇航员的车载香薰散发着淡淡的邂逅香气,仿若这车会一直开往银河的尽头,与星辰接吻,与浪漫为邻。
李且倏然转过来,文诗月来不及躲藏,只好将目光往上移,移到了内视镜里。
“你这个女儿是不是很厉害。”李且褪去了在派出所里的冷冽严肃,带着晚间微懒的嗓音开着玩笑。
文诗月也懒得一直强调反驳,反而显得她多在意这个名分似的。
她瞧着卓小满,想起李且说的三进宫,好奇地问:“你说她三进宫,是进了三回派出所?”
“嗯。”李且说,“第一回 在公交车上见义勇为,打了个变态。第二回,帮她姑姑捉奸,把人家酒店闹了个底朝天。这是第三回,至于其他的小打小闹也不少。”
“那她其实都是在做好事?”
“出发点是好的,就是每回一堆烂摊子都找我来给她善后。”
“她不是跟姑姑住吗,怎么每次都找你?”问完这个,文诗月察觉到自己是不是有点儿多管闲事了。
李且把车开出河边路,上了大路,大路宽广,路灯排列整齐,车流来往不息。
他偏头瞧了下文诗月,遂又看回前方:“这孩子其实很孝顺,她不想她姑姑担心,在家里总是报喜不报忧,至于忧的这块。”
他笑了一下,“我的事。”
文诗月转身看了眼后座的小姑娘,还是有些感同身受的。
其实也是个被迫早早长大的懂事孩子,只不过处理事情的方式比较直接冲动,但出发点也是好的。
她转回来的时候,肩膀扯了一下,她伸手揉了揉。
李且见文诗月的动作,想起了刚才在派出所卓小满恨不得整个人摊在她身上。
他不由得放柔了语气:“她给你压痛了。”
“没有。”文诗月松开手,倒是笑了,“不过,她劲儿真还挺大的。”
“所以不对她凶一点儿,能给天捅个窟窿。”李且笑意里掺着无奈。
文诗月莞尔一笑,见他的嘴硬心软,想他以后一定也会是一位好父亲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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