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昨天容姑娘出了事,她不会因为你没有心存杀意而活过来,人都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负责,娘娘你也一样。”
萧宝宝被说得愣住,怔怔抬眼看过来,那双圆圆的杏眼已经哭肿了,眼泪还在一颗一颗地往下掉,神情凄楚间,颇有些可怜。
祁砚脸上却没有丝毫怜惜,语气也仍旧干脆直接:“前朝后宫是一体,尤其是你们这些世家女,牵一发动全身,别再给别人添麻烦了,赶紧回宫吧。”
他该说的都说了,话音落下转身就要走。
“你讨厌我,对吧?”
萧宝宝忽然开口,语气难得的没有以往的骄纵和颐指气使,只是因为刚哭过而带着沙哑和颤抖:“从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起,我就觉得你讨厌我,后来每次见面也都是……我得罪过你吗?”
祁砚脚步顿住,眼神略带几分惊讶地看了过来,却终究也没承认:“娘娘多虑了,臣以往与您从无交集。”
“那你为什么讨厌我?我每次看见你,你都好凶。”
祁砚无言以对,也不想讨论这个话题,索性沉默。
萧宝宝却自己猜到了:“是因为容胭对不对?你也看上她了,对吧?”
祁砚神情顿时警惕起来:“娘娘慎言。”
萧宝宝吸了吸鼻子,坐在地上抱住了自己的膝盖:“我是不太聪明,可我不瞎,你看她的眼神那么明显,就跟浔哥哥……”
她没再说下去,眼泪却又啪嗒啪嗒地掉了下来:“你们都喜欢她……命妇也都喜欢她……她命怎么这么好,我想要的她都能得到。”
祁砚眉头拧起来,若说命好,谁比得过萧宝宝?全族都护着的人,如果不是她贪心不足非要作死,何至于会走到这一步。
她现在,却来羡慕容胭?
“娘娘最该学会的,是珍惜自己有的,而不是巴望别人的东西。”
这话算是十分刺耳,以往萧宝宝肯定要不依不饶了,可大概是真的被这次的事情吓到了,她竟然没有发作,只是自己笨手笨脚的爬了起来:“都来教训我……我不和你们说了,我要回宫,我不想看见你们了。”
她转身一瘸一拐地往远处走,却又忽然顿住脚:“对了。”
她回头看过来:“虽然我知道你不是真心想救叔父和我,可我还是要谢谢你给我们求情,我们萧家不欠人情,我迟早会还给你的。”
她吸了吸鼻子,像是还想哭,可艰难地忍住了,这次她真的走远了,再没有回头。
祁砚却微微愣了一下,萧宝宝要还他人情?
真是新鲜,他还以为对方会觉得这是他应该做的。
可这点惊讶掀起的涟漪,风一吹就散了,并没有让祁砚多留心,眼见事情尘埃落定,他松了口气,打算去探望一下容胭。
从听说对方出事之后到现在,他虽然心急如焚,可被乱局拖着一直没抽开身,现在终于有时间了。
他回头看了一眼龙帐,南浔没有出来的意思,显然还在忙碌,兴许怎么处置容合,他也需要斟酌。
但这对他来说是个好消息,南浔不在,他才能和容胭多说几句话。
他忙不迭就要走,可这一动弹就闻见一股若有似无的脂粉味正飘出来,是刚才拉萧宝宝的时候染上的。
他脸色有些难看,忍不住在心里嫌弃了一番萧宝宝,却也只能回营帐去更衣,他动作利落,不过片刻就整理好了仪容,一路紧赶慢赶,好不容易看见了容胭的营帐,刚要松口气,却瞧见营帐前蹲着的人很有些眼熟。
他一愣,脚步下意识就顿住了。
对方抬头看了过来:“你不去安置伤员,来这里干什么?”
南浔问得理直气壮,祁砚却被气得心口生疼,我来这里干什么?那你蹲在这里干什么?
你看看你还像个皇帝的样子吗?我都替你丢人!
他咬牙切齿道:“臣来探望容姑娘。”
“朕刚出来,她睡着了。”
祁砚看了眼天色,张嘴就要质疑,南浔却先开了口:“她的伤口有些撕裂,朕让太医给她用了安神的药。”
话说到这份上,祁砚也不好再多言,只是他不能见,南浔凭什么能见?
如果不是因为他,萧宝宝怎么会对容胭下手?
他不怀好意道:“皇上身上也有伤,是不是该回去休息了?事关龙体,您一定要保重,伤好之前也该静养。”
南浔不动如山:“朕以后就在这里休息。”
祁砚双眼圆睁,被气得脑仁突突直跳,他咬牙切齿道:“营地里又不是没有后妃,皇上不去后妃的营帐却来这里,不合适吧?”
“她是朕贴身的人,朕当然是和她住一起最习惯。”
祁砚没想到他这么无耻,却被噎得半晌没能说出话来。
眼见气氛古怪,蔡添喜连忙出来打圆场:“祁大人先回去吧,容姑娘精神的确不太好,太医嘱咐要静养,等过两天缓一缓,您再来见也不迟。”
虽然话说得客气,可说来说去就是不让他进,祁砚气的狠狠一攥拳,可也无可奈何,只能顺着蔡添喜递过来的台阶下了。
“如此,那我就改天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