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少文回到病房内,医生正要给易母做治疗,她便将易子晏带了出来。
“明天再来,好不好?”她轻哄道。
易子晏揉着眼睛,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病房。
住院部大厅。
苏少文拉着易子晏在长椅上坐下,随后轻声嘱咐:“姐姐要去窗口缴费,你坐在这里不要动,乖乖等姐姐。”
易子晏茫然地看了看四周,有些呆滞地点了点头。
苏少文揉了揉他的头,匆匆去窗口排队。
缴好费用后,苏少文转过看向座椅区,蓦地呼吸一滞。
座位上空空如也,易子晏不见了!
“易子晏!”苏少文整颗心悬到了嗓子眼,急忙四处寻找。
她问了旁人,大家却都没有太多注意。
苏少文想起自己之前给易子晏带过电话手表,连忙拨打电话,但铃声响到底都没人接听。
她又匆忙查看定位,发现手表静止在家里,根本没有带出来。
这一刻,苏少文的情绪差点崩溃。
她跑回易母的病房,希望弟弟不过是想念母亲跑了回去。
可透过病房门上的玻璃,她并没有看到易子晏的身影。
苏少文的心再一次跌落谷底。
她不敢让母亲知道,又浑噩地转身往外跑。
易子晏对这里的一切都人生地不熟,他出了医院能去哪儿?
苏少文不敢往下想。
拐角处,她一不留神撞到了一个穿白大褂的医生。
“对不起……”苏少文匆忙道歉,抬头看却发现是夏芊卿。
夏芊卿看着她慌张的神色,眉宇微蹙:“怎么了?”
此刻的苏少文六神无主,顾不得其他。
“我……我弟弟不见了,他有严重的自闭症……”
“我帮你一起找。”
夏芊卿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直接带着苏少文去了医院安保监控室。
不出十五分钟,他们很快在医院大门找到了易子晏独自一人出去的身影。
两人顺着医院沿街的商铺一路寻找,终是在一个理发店找到了人。
易子晏正坐在沙发椅上,规矩地让理发师剃了个光头。
看到气喘吁吁冲进来的苏少文,他指了指自己光秃的脑袋。
“姐姐,现在我和妈妈一样了。”
刹那间,苏少文的泪水涌了出来。
她紧紧抱住易子晏,失而复得的心情让她情绪差点崩溃。
“下次不管去哪,都要姐姐陪着你,好吗?”她哽咽道。
易子晏抬手擦拭着苏少文脸上的泪痕,轻轻点头。
一行人从理发店出来,苏少文拉着易子晏要他对夏芊卿说谢谢。
夏芊卿摆了摆手,将视线落在苏少文身上。
“我送你们回去。”
苏少文微顿,随即将声音压抑得很平稳:“不用了,我不希望艾琴有任何误会。”
一辆出租车驶来,她挥手扬停,带着易子晏坐了上去。
夏芊卿看着驶远的车辆,深沉眼眸中的情绪起伏不断。
医院,办公室。
夏芊卿刚开门,便看到艾琴正倚窗而站,出神望着窗外。
“不在病床上躺着,来我这里做什么?”
他冷清的语气和前几天的紧张判若两人。
艾琴转头,轻笑道:“没事就不能来看我的准新郎吗。”
夏芊卿蹙了蹙眉:“今天的化疗做了吗?”
艾琴摘下头上的假发套,露出病态的光头。
“横竖会死,不想做了。”
闻言,夏芊卿一脸严峻:“你要是再拒绝治疗,我随时都可以取消婚礼。”
艾琴一怔,有些无奈地看向他:“就你这不近人情的样子,怪不得当初苏少文会和你分手。”
她话音刚落,办公室气氛骤然变得压抑。
“这个话题到此结束,我给你安排治疗。”夏芊卿沉声道。
艾琴知道自己触及了他的禁忌,但还是继续开口。
“刚才和她聊了聊,她的确是个好女孩,我挺想交这个朋友,可惜你夹在我们中间有点尴尬。”
夏芊卿骤然抬眸,看向艾琴的视线带着几缕探究和警示。
“你跟她说了什么?”
艾琴噗嗤一笑,慢悠悠地将假发戴在头顶上。
“我希望她不要出现在我们的婚礼上。”
夏芊卿脸色微变,蓦地想起了刚才苏少文对自己说过的话。
他看着艾琴,语气冷了下来:“你别忘了,我答应跟你结婚的唯一要求是她必须出现在婚礼现场。”
晚上,夏芊卿下班从医院出来。
开车回家路上,他拿起手机调出苏少文的号码,犹豫了很久还是没有拨出。
等婚礼结束后,再告诉她有关艾琴的事吧。
……
另一边,苏少文给医院请了长假,在家照顾易子晏。
她努力教他穿衣吃饭,陪他一起画画。
对于先天性自闭症患者,苏少文知道这一切改变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但还是想尝试一把。
人活着,总要有希望。
日子一天天过,苏少文白天带着易子晏去医院看望母亲,又带着他去参加各种画展,还去特殊学校做基础适应。
让他得到系统的专业教育,对他以后的画画之路而言举足轻重。
母亲的情况愈来愈差,病痛折磨起来让她忍不住蜷缩在床上痉挛,大量的出血让她脸色也变得更差。
接连几次的昏迷后,医生要苏少文做好心理准备。
“可能就这两天的事了,准备好后事吧。”医生爱莫能助道。
苏少文从医生办公室出来,只觉两腿有些发软。
看着还在走廊上安静等着自己的易子晏,她告诉自己必须挺住。
肩上有担子,她没资格怯弱。
晚上。
两人在病房内陪着母亲。
易子晏爬上狭窄的病床,满足地依偎在易母身侧,安稳睡去。
他已经很多天没有这样睡在母亲怀中了。
易母轻拍着他的后背,视线却落在沉默坐在一侧的苏少文身上。
“小瑶,以后你弟不听话,就把他送去福利院吧。”她哑声说着,神色却极为平静,“你还年轻,不能被他给拖累。”
好似这一番安排,她早已深思熟虑过无数遍。
苏少文愣愣看着母亲,心口一阵淤堵。
“他是我弟,我肯定要一辈子把他带在身边的。”她嗓音有些发哽。
易母干瘪的眼眶渐渐湿润:“如果有下辈子,我一定只做你一个人的妈妈,把全部的母爱都给到你……只给你一个人……”
苏少文的眼泪倏地落了下来,她偏过头不想让母亲看到。
“别说那种话,我们这辈子还很长……还要一起慢慢过。”
易母虚弱地笑了笑,浑浊的泪水顺着眼尾淌落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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