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凡没谈过恋爱。
他连正常情况下的恋爱都不懂。
更何况范德昌的感情世界。
高凡是觉得，如果爱就说出来。
管它是不是泡面？
老张刚点了一支烟，忽然看到范德昌从大厦门口走出来了，赶紧熄灭烟头丢进垃圾桶：“范先生。”
高凡拉开车门：“范先生去哪里？”
“湖边。”
高凡和老张对视一眼。
其实，范德昌每天夜里都会去湖边。
从十二点待到两三点，然后再去医院看范夫人。
每天这样往返，神不知鬼不觉。
看上去一脸薄情寡义。
但高凡上次好像看到了范德昌的眼泪。
夜里他给范德昌送外套的时候。
但他没有看清楚，只觉得他的眼睛亮晶晶的一片。
他不敢仔细看，怕被灭口。
太强大的人，不想被别人看到他脆弱的地方。
不去窥探老板的秘密，这还是关汐告诉他的真理。
“如果老板把你当做树洞，你最好不要当，因为当老板渐渐没有倾诉欲的时候，他会后悔告诉你他的秘密。”
关特助这样聪明的一个人，怎么会明知危险而不规避呢？
高凡讪讪地没话找话地说了一句：“范先生，今天比较早啊。”
今天去的早，是因为安辛丑。
他撺了个局，叫做上天入地顺风顺水早登极乐局。
范德昌到的时候，他已经铺排的差不多了。
道士，和尚，甚至神父都请来了。
安辛丑穿的一身白，只差披麻戴孝了。
范德昌在湖边站住，远远地看着那一堆烂摊子。
安辛丑跑过来，很是得意：“怎样？东方西方的我都安排了，如果还不够，圣母玛利亚我都能请来。”
如果不是范德昌最近极度缺觉没什么精神，他真想一脚把他踹湖里。
“把这些破烂收拾了，关汐没死。”
“我这不是超度，这些大仙很厉害，他们设坛做法就能找到关汐。”安辛丑摇着手里的龟壳，里面有两个铜钱，哗啦哗啦直响：“老范，很厉害的，你告诉我的生辰八字，我能算出你有几个儿子。”
范德昌猛然想起白天尚小昂还祝福他百子千孙。
只是每个儿子都没有屁眼。
本来范德昌是打算让人过来把这些破玩意给掀了的。
忽然，又改变了主意。
随他折腾去吧。
高凡拿来了折椅，范德昌就坐在折椅里，看着那些大仙们又跳，又叫，又哭，又喊。
好像他们再捶胸顿足一阵子，关汐就能从水里走出来一样。
看了好一会，范德昌意兴阑珊。
安辛丑哈欠打了一个又一个。
范德昌说：“没什么意思。”
“怎么才能有意思？”
湖边开来了一辆车，范德昌扭头看过去，淡淡地说：“有意思的事情来了。”
车子停住了，车门打开，几个膀大腰圆的保镖从车里下来， 拽下来一个哭哭啼啼的女孩。
安辛丑睁大眼睛，等那个女孩被推搡着走过来的时候，他才看清楚。
“方之锦？你把方之锦弄来了？”
尚小昂说他包庇方之锦。
如果把方之锦抓进去，光凭那个监控视频，就算判刑方之锦也坐不了几年牢。
如果她在外面，倒是随时可以拿捏。
比如现在，她一看到范德昌就哭了。
“姐夫，姐夫，你到底要干嘛啊？”
第230章
方之锦快要吓破了胆。
要知道，她今天才出院。
小腿骨折，直接断成了三节，用了两块钢板才能固定。
现在她从停车场那种磁片感应区经过，报警器都会滴滴作响。
方之锦当然知道那次车祸不是偶然。
肇事司机人间蒸发一样，她每次问警察，警察都说正在查。
她就是再蠢，也晓得是范德昌做的。
可方之璇却说：“如果关汐真的死了，按照范德昌的性格，他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方之璇这话说了没几个小时，她就被范德昌弄到了这里。
她一条腿打着晃，另一条腿打着厚厚的石膏，动弹不得。
“姐夫...”她哭泣，装可怜，卖萌，装的要多委屈有多委屈。
她哭的太吵了，连安辛丑都皱起了眉头。
他说：“叫的这么亲热啊，叫姐夫，那姐姐来了吗？”
姐姐还真的来了。
当时方之璇正在应酬，只是去上个洗手间的当儿，就被范德昌的保镖请来了。
相比方之锦，方之璇要冷静许多。
她看了看哭的妆都花了的妹妹，依然淡定。
虽然，她心里在打鼓，鼓槌都快要把胸膛敲破了。
甚至，不敢和范德昌对视。
但她告诉自己，范德昌总不见得会置她们于死地。
方之璇垂眸，目光刚好落在范德昌褐色的哑光皮鞋上。
片刻，她抬头，呵斥住哭个不停的方之锦，对范德昌说：“德昌，你把我们弄到这里来做什么？”
“还没想好。”范德昌回答。
他没骗她，的确是没想好。
只是觉得安辛丑弄了这个局，如果始作俑者不来，有点说不过去。
他说完了，看向安辛丑：“安少想怎么玩？安排一下。”
“哦？”安辛丑玩心重，这等好事他岂能错过？
“来来来。”他热情洋溢：“妹妹站在这里，姐姐站在这里，你们谁当关汐谁当方之锦？嗯？”
方之锦不懂他什么意思，被安辛丑拽来拽去，她腿不好，每次挪动都疼的哭叫。
“安少！”方之璇很恼火，她们方家比范家安家的实力虽然弱了一些，但平时也算平起平坐，现在搞的这么狼狈：“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以后还可能会合作...”
“你想多了。”安辛丑快要被她笑死：“泰丰没有你们大东洋一单生意就要破产了？方之璇，以前你伪装的挺好啊，现在才发现你是这等毒妇，人家说蛇蝎美人，你是很蛇蝎，但还没到美人的地步，顶多算个最毒妇人心。”
“安少，不要乱来。”方之璇咬着牙。
“得了！”安辛丑宽容地替她们做了决定：“你当关汐，你还是方之锦。”
他指指方之锦的鼻子：“现在你可以情景重现了。”
方之锦莫名地看着安辛丑，安少瞪大眼睛：“把她推下去啊，她现在是关汐了，那天晚上怎么推的现在就怎么推！”
“安辛丑！”方之璇忍无可忍地低吼。
安辛丑摊摊手，冲方之锦抬抬下巴：“快演，演完了就放了你。”
方之锦的眼睛亮了：“我把她推下去，你真的会放了我？”
“方之锦！”方之璇声音发紧，手心出汗了。
她了解她这个妹妹。
关键时刻，她真的会随时卖了自己。
虽然她也会这么做。
第231章
方之锦的腿很疼。
她也很怕。
范德昌一直在看着她。
她很害怕被范德昌毫无温度的眼神笼罩的感觉。
所以，她现在只想立刻结束这一切。
她咬着牙走近方之璇。
方之璇看到了方之锦眼中的狠意，她一步步后退：“方之锦，你疯了吗，你看不出来他们在耍我们？”
“这里的水已经很浅了。”方之锦说：“姐姐，这么多人在不会让你死的，我只要把你推下去，我们就能走了。”
“方之锦！”方之璇快要被她蠢哭了：“你脑子有问题吗？报警啊，现在就报警！”
方之锦的手机没有没收，还在她的口袋里。
她还没摸到手机，安辛丑就提醒她：“我们刚看完你推关汐下去的视频，现在你报警算是自首？”
方之锦的手又垂了下来。
安辛丑表示很理解：“一个巴掌拍不响，二小姐肯定是受到了大小姐的指使，毕竟你一向很听她的话。”
方之锦抽泣着：“真的不是我要推的，是我姐...”
“方之锦！”方之璇嗓子都喊哑了，要不是有人拉住她，她就过去狠狠扇方之锦几个大嘴巴了：“你给我闭嘴！”
她们很吵，范德昌很乏。
他捏了捏眉心，换了姿势在躺椅里尽量坐得舒服一点：“剧情太拖沓了。”
安辛丑也觉得。
难得和范德昌达成共识。
“再不开始，我就把你推下去！”安辛丑做出准备推她的动作，方之锦吓得尖叫：“不，不要，我推...”
说着，她就向方之璇奔过去，狠狠推向她。
不过，也许方之锦太紧张了。
方之璇灵活地躲开了，然后方之锦扑了个空，扑通一声掉进了湖里。
方之锦落水后鬼吼鬼叫，整个湖面都回荡着她的尖叫声。
其实水位已经不高了，她站直了也只到她的胸口，只是底下的淤泥还是很多，而且很臭。
方之璇看了一眼，脸色都白了，挣扎着离湖边远了一点。
这个剧情安辛丑不太满意，他扭扭脖子掰掰手腕，朝方之璇走过去：“站住了，让我瞄准。”
“安少！”方之璇慌乱中脑子急速飞转：“那天，那天晚上关汐落水其实是有隐情的。”
安辛丑的腿都伸出去了，又缩了回来。
“什么隐情？”
“她，是她激怒之锦，她跟之锦说你不敢！当时之锦已经很愤怒了，关汐还在不停激她，如果关汐当时聪明一点，也不至于，你知道当时大家都很激动，就算方之锦推她下去，也算是激情犯罪吧...”
本来，范德昌都快睡着了。
方之璇这句话让他睁开了眼睛。
他看向方之璇，然后从躺椅里慢慢站起来，向方之璇走过去。
方之璇正滔滔不绝，冷不丁看到范德昌向她走过来，吓得立刻住了嘴。
虽然范德昌从不发火，也不会大喊大叫。
但他的眼神，真的很吓人。
“刚才的话，再复述一遍。”范德昌说。
“什么...”方之璇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德昌，你听我说，真的是关汐挑衅之锦的，我没骗你，我发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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