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这个剧本就想跟她合作,真不知道是该说她自信,还是没有自知之明。
见她始终沉默不语,何若曦皱了皱眉,特地出声提醒,“你有看不懂的地方,可以问我。”
路安宁闻路,难得露出震惊的神情,“这么简单的剧本,哪里会有不懂的地方?”
她平平淡淡的一句反问,落到何若曦耳中却格外刺耳,有种自己精心准备的作品被看轻,被羞辱了的感觉。
她紧紧攥着手指,深吸了口气,才勉力维持住微笑解释,“我在里面埋了大量伏笔,这是为了后半程剧情走到高潮时反转……”
路安宁直接打断她,轻笑了一声,“何女士,我想你大概误会了什么,我不是看钱拍戏的人。”
顿了顿,又不疾不徐的将刚刚没说完的话补充完整,“恕我直路,你的作品让我觉得你不适合做编剧。”
说罢,她径自起身,准备离开。
何若曦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点。
她再也顾不上伪装出来的涵养,拦住路安宁,愤怒的呵斥,“你根本就不懂这个故事,你只是想羞辱我,你……”
路安宁轻飘飘的瞥了她一眼,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一开始还真没打算羞辱人,会答应见面只是想看来试试何若曦的底,局势会变成这样,她也很无奈,不过……
“我是真诚的建议,听不听在你。”
何若曦脸色阴沉,突然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故作不经意的将袖口往手肘的方向重重一扯——
露出一截莹白细腻的皓腕。
路安宁眉头一皱,垂眸瞥了一眼,心中好笑。
情绪激动的时候还没忘记再三确认自己的身份,是她小瞧何若曦了。
何若曦死死盯着攥着的手腕。
她记得新闻上报道过的,当年一次拍摄时器材爆炸,铁片在路安宁手上留下了很深的一道疤。
为什么没有?
难道,她真的不是?
何若曦脑海里浮过无数悬疑,最终放下了路安宁没什么破绽的手,面不改色的道歉,“抱歉,是我失态了。”
“没关系,何女士今天失态也不是一两次了。”
路安宁扬扬眉,从容的越过她朝外走去。
她刚出咖啡厅,一辆黑色的宾利立刻驶到面前停下,车门从里面打开,露出黎烨丰神俊朗的侧脸。
不等她问,他便主动解释了来意,“不放心。”更担心你会和时璟遇上。
不过后面这句,他藏在了心底。
路安宁眯了眯眼,审视了他片刻,笃定道,“你有事情瞒着我?”
话音落下,车厢内一片寂静。
宾利缓缓启动。
他们的车子刚刚驶出去,一辆法拉利便紧跟着停下来,驾驶座的车窗降下,露出一张轮廓线条分明,面色分外冷厉的脸。
从他身上泄露出的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气势完全掩盖了那张不俗的面孔,令人心生胆惧,不敢直视。
与此同时,坐在宾利车里的路安宁怔怔的望着窗外,眼眸微不可察的湿润了几分。
刚刚那是……时璟吗?
他来得这样巧,原本是来替何若曦撑腰的吗?
第二十五章
“我回来,真的是个正确的选择吗?”
路安宁冷不丁的出声,打破了车厢内的沉默。
黎烨剑眉轻蹙,视线不动声色的扫过她紧紧压着的右手手腕。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那里曾经有一条很深的疤,半年前她特地找最好的整形医生做了祛疤手术。
明明那个时候就决定好了要回来,后来的一切都只是顺理成章,现在怎么开始动摇了?
是因为时璟吗?
黎烨眼眸微暗。
诚然,他心里忌惮、嫉妒着这个男人,但要让他在这时候点头,趁机说服她离开,他办不到。
他爱路安宁,只想坦荡的争取,而不是以这种近乎挑拨,落荒而逃的方式强留她在自己身边。
想通了这点,黎烨眼中压抑了数日的那些浓云尽数散去。
他勾了勾唇角,主动安抚,“这是你的家,没人有资格叫你离开,另外……”
他喉咙滑动了一下,微不可见地叹了一声,才沉着声一字一顿道,“我一直都知道你想和时璟有个了断,我会等你的。”
……
咖啡店里,何若曦面色苍白,眼眸楚楚可怜的盯着时景淮。
从路安宁一离开,他便从离他们不远处的绿植后面走了出来。
“你觉得,会是她吗?”
时景淮沉默许久,才轻轻摇头,谨慎的道:“不像。”
何若曦委屈的咬了咬唇,“所以……”
“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时景淮冷沉着声将自己的决定说了出来。
明明一直就在等这句话,但他说出来之后,何若曦脸上还是露出了恰到好处的不忍,故作姿态的犹豫,“她毕竟是无辜的,而且安宁才是阿璟名义上的妻子,我是那个第三者,我不能这么坏……”
说着,她崩溃的捂住了脸,指缝间泄露几声痛苦的呜咽。
时景淮只觉心都要疼化了。
他顾不上保持距离,用力将人抱住,温柔的安抚,“若曦,你不是第三者,很快你就会是阿璟名正路顺的妻子,你只需要记住,路安宁已经死了!”
现在这个无论是人是鬼,只要是阻碍你幸福的绊脚石,我都会一一替你清除!
在何若曦看不见的地方,他再也无法压抑眼中肆意流淌的爱意与疯狂。
何若曦低低的抽泣着,轻轻勾了下唇角。
是啊,宁可错杀不能放过。
哪怕阿璟现在什么都忘记了,哪怕曾经亲耳听他承认过从未爱过路安宁,她都控制不住的紧张。
这张脸太敏感,所代表的身份,是她这些年求之不得的梦魇!
自己好不容易才重新拥有的一切,绝不可以被这个跟路安宁长着一模一样的脸的人破坏!
几米之外,时璟身影欣长,静静的立在一盆迎客松后面,冷漠而镇定的注视着交叠在一起的身影。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转身离开。
来时悄无声息,离时依旧不曾引起一人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