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靳洛轩也受了盛帝这番训斥,可当时,他被逼的逆反心理深重,竟跟盛帝顶罪,说自己总有一天,会让唐宛诗腾出王妃之位。
真是可笑。
靳洛轩静静跪在那里,声音定定:“儿臣知罪。”
盛帝张了张嘴,打好的腹稿突的一下,断了。
他轻咳一声:“你知道便好,我们去你母后宫中。”
靳洛轩顺从的起身,跟在了盛帝身后。
养心殿离皇后的住所不远,不过一刻钟的距离。
靳洛轩跟在盛帝身后,还未走到门口,就听见皇后的笑声。
“玉辞,本宫可真喜欢你这个小姑娘,不如今晚在宫中陪我如何?”
靳洛轩微微睁大了眼,快步走到门前:“母后,儿臣不同意!”
殿内的两人双双望过来。
皇后面带不渝:“阿林,你这是做什么?”
靳洛轩是皇后亲生,自然没什么顾忌。
“儿臣新婚燕尔,母后怎能提出这样的无理要求?”
他垂着眼,并未看到唐宛诗眼里的沉思之色。
而下一刻,他听到了唐宛诗的声音。
“母后,若您想,自然是可以的,我跟王爷不急这一时半会。”
靳洛轩整个人都僵住了。
半晌,他才听到皇后带着揶揄的笑意:“玉辞,你有心了,不过你们二人正是培养感情的好时候,本宫不会打扰,日后有时间,你就进宫来玩。”
靳洛轩抬眸,刚好看到皇后将一块可以随意出入皇宫的令牌放在了唐宛诗手里。
他心里一震,前世,并没有这个场景。
唐宛诗也并未拿到这块象征身份的令牌。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靳洛轩一时间脑子里乱糟糟的。
这时,盛帝走到他身后,拍了他的肩膀一下,声如洪钟:“愣着干什么,还不带你的王妃去御花园转转?”
盛帝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让靳洛轩有些默然。
皇后此时也开口:“玉辞,你跟着阿林去吧。”
唐宛诗听话的走到靳洛轩身边,却没再开口了。
靳洛轩看着身侧的人,心里的波澜顿时平息,他下意识拉起她的手,走了出去。
待两人走后,皇后叹息一声:“陛下可看出什么了?”
盛帝疑惑的抬眸。
皇后倒了杯茶递给他,柔声道:“玉辞怕是被阿林这孩子伤透了心,如今我看他们之间,已是不如从前亲密了。”
盛帝声音里带了点无奈:“那也是没办法的事,儿子要犯浑,我们也拦不住,若不是丞相来求了我,他这孙女颜面扫地,只能去庙里过一生了。”
皇后沉默了。
片刻后,她才又开口:“如今,只能多弥补弥补玉辞了,臣妾怕就怕,她对阿林寒了心,不愿再敞开心扉了,臣妾刚瞧着阿林牵她的时候,玉辞身体上隐有抗拒。”
盛帝倒是没注意到这么多,只是听皇后这么一说,也发起愁来。
算了,后宅之事他也管不着,不如就在朝堂上多给丞相一些补偿。
说起来,谢家一门,竟只剩下三人,也是令人唏嘘。
嗯……谢家的大孙女,似乎是放在何家?
盛帝和皇后各有心思,只是这些,都没有影响到正往御花园走的两人。
靳洛轩牵着唐宛诗的手,只觉得一股满足感。
可没多久,唐宛诗便从他手中将手抽了出去,靳洛轩不解的回眸,只听她说:“热。”
靳洛轩微微皱眉,从昨日到今日,他从唐宛诗身上感受到的只有疏远。
或许,是时候将林雪舞的事情说清了。
靳洛轩的念头在心里打着转,等他想好如何开口时,却听身后传来一个娇滴滴的声音。
“三皇兄,你怎么在这?”
第24章
靳洛轩和唐宛诗同时回头看去,在他们身后不知道何时站了位窈窕少女,穿着淡蓝色长裙,看上去一派岁月静好的模样。
唐宛诗眼里闪过一丝明悟,不动神色的往旁边挪了一步。
靳洛轩却察觉到了,他心里骤然涌起一股极为不舒服的感觉。
他伸过手,不由分说的将唐宛诗拉到自己身边,将她的手紧紧攥在手掌。
而后,靳洛轩才看向那女子,淡声道:“长安郡主,有事?”
长安郡主看着靳洛轩的动作脸色微变,但很快她就调整好表情,好奇的看着唐宛诗。
“这位,就是三皇嫂吗?长安还未曾见过呢。”
靳洛轩冷着脸:“你二人从无交集,没见过也是正常。”
长安轻笑一声,含情脉脉的看着靳洛轩,道:“三皇兄,你这般紧张作甚,我又不会对三皇嫂做什么,对了,听说御花园的牡丹开了,长安带你们一起去看看吧。”
她话语轻松又活泼,任谁都无法拒绝她。
只是靳洛轩偏偏不吃这一套,他当即开口:“不用了,本王认得路。”
说罢,他牵着唐宛诗径直转身离开。
长安郡主看着他二人的背影,眼底的嫉妒几乎要溢出来了。
靳洛轩很快便带着唐宛诗到了牡丹园。
他看着唐宛诗平淡的神情,突然开口:“太后本来准备下旨,将她赐给我当侧妃。”
唐宛诗抬头看了他一眼,眼里露出思索之色,然后说道:“听闻长安郡主身世坎坷,但人品高洁,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若是王爷喜欢,我没有意见。”
靳洛轩忍了多时的情绪终是被她这句话引爆,他紧紧盯着唐宛诗:“新婚第二日你便准许我纳妾?唐宛诗,你到底在闹什么?有什么你说出来,别跟我胡闹!”
“胡闹?”唐宛诗重复了一下这个词,话语里的悲凉让靳洛轩心脏猛然一刺。
她慢慢抬起头来,那双向来平静的黑眸中终于有了情绪。
“王爷觉得这就是胡闹了?那你先前做的一切是什么?王爷还是真是严于待人宽于待己!臣妾说过,你我虽处同一屋檐下,但也不必惺惺作态。”
“这不正是王爷想要的么?”
唐宛诗胸膛剧烈起伏,脸上也浮起一抹红晕。
靳洛轩气恼的极,却因为她前世今生从未在自己眼前露出的情绪而觉得欣喜不已。
他五指我成拳,猛然上前一步。
唐宛诗眼中一慌,下意识就要后退,下一刻,靳洛轩长臂一捞,将她整个人扯了过去,直至双唇相融。
近在咫尺,靳洛轩几乎能看清唐宛诗有几根睫毛,和眼中的惊颤。
他本来只是想惩罚一下唐宛诗的口不择言,可紧接着,他闭上了眼,全部身心都用在感受那柔软的唇瓣上。
盛放的牡丹花丛中,玄衣与素色紧紧相贴。
辗转轻噬,霸道猛烈的唇舌纠缠。
像是世上最甜美的糕点让人欲罢不能。
靳洛轩想起前世他们之间唯一有过的那次,握着她腰肢的手越收越紧,呼吸也越来越重……
第25章
啪!
一声脆响,打断了这场旖旎。
靳洛轩偏着头站在那里,唐宛诗在他对面,唇上还沾染他的气息,却一脸苍白。
靳洛轩生的白,脸上红印缓缓浮现,刺眼至极。
他慢慢转过头,触及到唐宛诗苍白脸色时,眼前人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濒死的状态。
就这么一瞬,靳洛轩所有的怒意和旖旎心思全都没有了。
他甚至有些手足无措,半晌才憋出一句:“抱歉。”
说完这两个字,他转身便往外走,很快便没了人影。
唐宛诗看着他的背影,指甲掐进掌心。
只是她却好像又想起什么,要上前的动作猛然一顿。
在宫中用过膳后,靳洛轩跟唐宛诗一前一后的走出了宫中。
王府的马车停在宣武门外,靳洛轩顿住脚步,他没有回头,声音淡淡。
“森*晚*整*理你先自己回去吧,我还有事。”
唐宛诗在他身后站着,沉默片刻,才轻声开口:“好。”
靳洛轩站在那里,看着唐宛诗毫不犹豫踏上马车离去,拳头死死攥着。
他无法相信,有朝一日,唐宛诗竟会放手的如此彻底!
可他心里除了怒,还有一丝畏惧。
他是从未来回到了现在,可好像唐宛诗却不再爱他了。
那他重来一次的这漫长余生,到底意义何在?
夜风吹过,靳洛轩只觉得心底一片冰凉。
另一边,唐宛诗回了王府。
她坐在屋内,看着跳动的烛火,眼中的情绪复杂到了极点。
半晌,她幽幽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一直是这样过的,如今这样,也没什么不好……”
她以为今日的靳洛轩不会再回来,可临近子时,门口却传来声音。
靳洛轩带着一身酒气走了进来。
靳洛轩喝了酒,但也还算清醒,他走到唐宛诗面前,从怀中掏出一样东西。
“这是我在外面看到的,今日之事,是我不对。”
他像是鼓足了勇气才说出这句话,将那支青凰银钗放在桌上,语速飞快的说道:“我先去沐浴了。”
唐宛诗的视线从他离去的背影上,落在桌上那支银钗上。
一瞬间,她眼里闪过诸多情绪,惊讶,不解,最后转为无尽的悲凉。
她拿着那支银钗,将其锁进了镜箱的最后一层。
一连几日,风平浪静。
靳洛轩坐在书房内,手里拿着政务,却半个字都看不进去。
那日跟唐宛诗吵架之后,他便许久没有踏进过内院。
不是不想,而是不知道唐宛诗的态度,他不想再看到她那双没有任何感情的眼眸。
不知道过了多久,靳洛轩将手里的政务重重拍在桌上,扬声道:“来人!”
很快便有侍卫上前,靳洛轩沉声道:“王妃现在在干什么?”
侍卫一怔,随即说道:“据门房说,今日侍郎府主母来了,王妃应是在自己院子里招待。”
靳洛轩站起身来,吩咐道:“让厨房做几道甜食送过去。”
说完,他便直接出了院子。
另一边,唐宛诗靠在谢清央身上,抱着她不松手。
谢清央不由失笑,温柔道:“玉辞,你都嫁人了,怎么还这么粘人?”
唐宛诗声音有些闷:“难道嫁人了就不是你的妹妹了吗?我恨不得这么粘着你一辈子。”
谢清央无奈的摇摇头,想起什么,说道:“你跟王爷,可好?”
唐宛诗身子一僵,神色立马淡了下去:“还好。”
谢清央自然看得出她的言不由衷,开口劝道:“玉辞,你已经与王爷成亲,后半生可都要跟他生活的,你前段时间还说不想嫁给他,如今又是这般冷淡的样子,你当真不喜欢他了?”
唐宛诗沉默半晌,才慢慢开口。
“姐姐,如果他后半生带给我的是为了一个林雪舞恨不得让我去死,是让我满门灭绝,是任由我病入膏肓也不闻不问,我还要喜欢他吗?”
门外,靳洛轩正准备推门的手,骤然僵在那里。
眼里是从未有过的惊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