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江延,是我妈初恋的儿子。
那会儿,我妈跟她的初恋重新好上了。
高高在上的祁家夫人,跟江家入赘的女婿偷了情。
而作为她的女儿,京城的大家闺秀,也无可救药地爱上了江家最不受宠的儿子,她初恋的亲生儿子。
如果被她知道,后果不堪设想,起码当时还需要仰仗家里,跟魏家还有婚约的我,负担不起。
我常常打着去见魏泽的幌子,偷偷跟江延待一会儿。
他喜欢把我压在魏泽的房间门上接吻。
一边吻,一边问我:「怕不怕表哥突然推门进来?我的好嫂嫂。」
那几个字被他咬得格外重。
也是我最不想,在和他待在一起时听见的称呼。
所以我青涩地回吻他:「……有种你成为江家的继承人,我毁了婚约嫁给你。」
他怎么回答的呢?
哦,他没有回答,只是更加用力地回应了我。
「……如果你做得到。」
……
「祁瑰,说话。」
思绪回笼。
眼前还是一片灯红酒绿,恰好放完一曲,包厢内有刹那的安静。
见我不说话,有人开始解围:「啊呀,哥,咱们再喝一杯,嫂子想干啥就随她去吧。」
「是啊,哥你喝高兴了,嫂子可无聊着呢。」
魏泽眸子眯了眯。
我挣脱开他的手,说道:「我有点事,你先玩,我等会回来找你。」
说完,也不给他拒绝的余地,匆匆忙忙地跑了出去。
我总感觉,魏泽,越来越不听话了。
4.
我跑出去的时候,那个服务生已经没影了。
这让我很烦躁,假如不是魏泽拦住我,我已经追上去了。
虽然不知道追上去能干什么。
人死不能复生,我明白的。
但是,如果一开始江延就没死呢?
他是个人精,我不信他甘心就这么死了,江家连葬礼都草草了事。
我更不信,他甘心,让我嫁给别人。
于是我打算去前台问问。
「你们这儿……有没有一个,脖子上有胎记的服务生?」
话音刚落,大厅就传来一阵嘈杂。
有几个汉子追着一个服务生跑了出去,嘴里叫骂着。
我瞳孔骤缩,是江延!
想也没想就跟了上去。
他们转角进了巷子,我听见了肉体落地的闷响。
「跑啊!我看你能跑到哪里去!」
那汉子眼见着就要踹上去。
下一秒,我丢下包,抄起路边的酒瓶子就狠狠砸上了他的后脑勺。
气氛静默一刹。
另外两个反应过来:「靠!哪来的女人?」
「妈的,弄死你!」
汉子慢慢抹了一把后脑勺,全是血,我朝刚刚从地上爬起来的江延喊:「快走!走!」
他们很快就把我围住。
巷子里太黑了,以至于我看不见他的神情。
但我能看见他明显的迟疑。
我又叫了一声:「江延!跑!」
我知道,这不是个合适的见面时机。
他转身的时候,几个汉子已经向我靠近。
我咬牙想跑。
「嘭——」
身后却突然甩出来了一个瓶子,直直砸中了一个汉子。
魏泽拿着根路边捡的水管,声音冷厉:「欺负谁呢?」
几个汉子暗骂一声,冲了上来。
而我被他护在了身后。
巷子里的打斗声让人听得胆战心惊,我几乎是跪坐在地上,颤抖着指尖,摁通了报警电话。
5.
医院的消毒水味充斥了鼻腔。
魏泽闭眼靠着长椅养神,我从他的肩上悠悠转醒。
「醒了?」
他也睁开眼,鼻梁上还有一道浅浅的伤痕。
我嗯了声,退开些距离:「没有压疼你吧?」
「没有。」
我看了看时间,凌晨三点多了。
想着魏泽一直在喝酒,我问:「你饿不饿?要不要我去买点面包垫垫肚子?」
他没说话,我就默认了,起身打算出去。
可才走开两步,他忽然叫了我的名字:「祁瑰。」
我回头:「怎么了?」
接着,在看清他手上的东西时,我怔住了,大脑一片空白。
魏泽的指腹摁了摁那张泛黄的,被我触碰过千万遍的,江延的照片,问:
「你的包里,为什么会有他的照片?」
我曾经想象过很多遍,我跟江延的事情被他发现的情景。
也想过他会是什么反应。
但我唯独没想到,魏泽会直白地问出来。
「一张照片而已,有什么好稀奇的。」
我尽量克制住自己心虚的颤音,维持住面上的平静:「好像是有一次玩游戏,我输了,得在包里放他的照片一个月,结果放着放着就忘了。当时你不是知道吗?」
魏泽皱了皱眉。
我知道他不记得。
虽然真的有这回事,但当时的他在另一边聊天,我故作姿态地侧头叫他:「我输了,得抽大冒险。」
而他压根没注意这边,敷衍地点点头:「那就抽。」
得到他的首肯,其他人也不好说什么。
江延把照片递给我的时候凑过来低声笑了笑:「这下满意了?」
我挑眉:「当然。」
毕竟那时候我可是管他要了好久都不肯给我的。
只是游戏结束后,我还是魏泽那个乖巧不得宠的未婚妻,他也还是那个众人嫌弃的入赘女婿的儿子。
后来雪崩,我才庆幸,幸好,照片还在。
因为我不会容许自己忘掉他。
6.
魏泽最终接受了我的说辞,将照片还给了我。
我摸着那张薄薄的相片,只觉得安心了许多。
照片上的江延,还是那副青涩好看的样子。
我默默地收起来,犹如珍宝。
其实魏泽风流也是有好处的,就比如,他常常不在家。
这让我逮住了机会去找江延。
我敢确定那天那个就是他,他不仅没死,还隐藏了身份回来,就如我所说,他不会甘心就这样结束。
江延不在会所,经理告诉我,他平常晚上都在酒吧打工,于是我就去了。
这是个地下清吧。
门口的灯牌低调,入口也不怎么起眼。
推门进去,正唱着舒缓温柔的小情歌,男男女女,几几成群,或聊天或喝酒。
而我几乎是一眼就看见了,台上那个低头弹唱的身影。
灯光下,江延的轮廓模糊了,声音却尤为清晰。
他在唱歌。
一旁有人在议论他。
「这个驻唱是什么时候来的?唱得真不错。」
「没多久吧,不过人长得帅,不少姑娘冲着他来呢。」
「他只有周末晚上在,平常也找不到人。」
我一边听着,一边拨开人群往台子走。
正好一曲终了,江延抬头了。
四目相对的一瞬间,我清晰地听见自己震耳欲聋的心跳,刹那间心口翻涌起强烈的情绪。
那可是江延啊,我爱了那么多年,又在雪崩后以为死了,再也没见过的江延。
来之前,我设想了无数相见的场景。
我往前走了两步:「江……」
可他率先移开了视线。
接着,抱着吉他两三步就下了台,隐没进人群。
我唇角的笑意僵住,接着急急忙忙地跟上去:「江延!」
可人太多了,我根本找不到他。
于是我去了吧台,随便点了杯酒,问:「你们的驻唱一般下了台都去哪儿?」
那酒保一眼就看穿了我的心思:「姑娘,你说宋望就行,不用这么打听,那小子心高气傲不理人,挺多人看不惯他的,你还是别去了。」
「不是,我……」
「啧,又是一个找他的。」
身旁不知何时来了两个汉子,一个寸头一个戴帽子,两人阴阳怪气道:「哦,小白脸嘛,一看就是软饭相,难怪招你们小姑娘喜欢。」
「那可不,放我们这儿,真晦气。」
我面色冷了下来:「那不比背地里议论人的正气多了?」
寸头汉子眉头一皱:「咋?还没勾搭上就替好情郎说话了?呦,八字都还没开始写呢,你算什么?」
「我是他女朋友。」
几轮下来,我已经摸清楚了,宋望是江延打工用的名字,但他不想见我。
周围人看不惯他也不了解他,我得想个法子把他逼出来。
两个汉子一听,来劲了,出口越发低俗,甚至还想对我动手。
我一边忍着不适躲,一边用余光搜寻江延的身影。
我就不信他忍得住。
「欸,妹子,宋望那小身板不行,要不咱们……」
不出我所料,汉子朝我伸出手的那一刻,一杯酒就直直泼了过来。
下一秒,我的手腕被人攥住,连人被拖着跑:「走!」
寸头汉子叫骂着追上来:「宋望,你有种别让我逮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