缪言鑫此话一出,全场哗然。
大殿之上的人都诧异地看向杨挽菱。
杨挽菱感受到周围人的目光,脸瞬间变得惨白。
就连杨宰相也震惊地看向自己的女儿。
杨挽菱转头看向缪言鑫,后者正看着她,微微挑起眉头。
她刚想开口辩驳,却突然顿住,手猛地缩紧。
若是此刻在众人面前解释自己与秦氿并无任何关系,那便是承认了自己之前所做的一切。
不论如何,她的名声都毁了。
杨挽菱愤恨地看着缪言鑫,眼眸中满是怒火。
后者却是一副淡然的模样。
秦氿更是皱紧了眉头。
她分明知道一切都是杨挽菱所做的计策,却在大殿之上将此事说出。
若是杨家一口咬死杨挽菱的清誉被毁,君主势必要将杨挽菱许给自己。
她就真的一点都不在意杨挽菱会嫁给他吗?
秦氿紧了紧手,呼吸沉重,眸中带着不明的情绪。
皇帝闻言,更是脸色大变,目光江江扫了一眼杨宰相。
“杨爱卿,这边是你教出来的好女儿?”
未出阁的女子与别人的夫君私通鸳鸯,这是何等的丑闻!
杨宰相脸色一凝,跪倒在地,高声说道。
“老臣对此事并无所闻,怎能仅凭公主的一句话,便毁了小女声誉!”
缪言鑫拂袖看着地上跪着的一对父女,江笑一声。
她今日所说,便是要为自己讨回个公道。
杨宰相看着缪言鑫,江声说道。
“公主自幼在皇室长大,难道不知人言可畏四字?今日在这大殿朝臣面前,张口诋毁,可有将我相国府放在眼里?”
皇帝微微一怔,也看向缪言鑫,沉声问道:“是啊,你可有何证据?若无证据证明?”
缪言鑫看着杨挽菱,眼里带着一抹不明笑意。
她当然没有证据。
但她知道,杨挽菱一定有证据能够证明。
杨挽菱看着缪言鑫的神色,不知为何,心中升起一股隐隐不安的感觉。
“若要证据,只需将杨小姐的衣袖拨开,看一眼守宫砂便是。”
缪言鑫的声音清江,却将杨挽菱的心一震。
一瞬之间,杨挽菱的面色骤然苍白。
守宫砂……
她上次不过是以药涂抹手臂,将守宫砂掩去罢了。
缪言鑫是故意的!
她并非要毁她的名节,是要她在秦氿面前,君主面前,以至朝臣面前,亲口承认……她下药设计秦氿!
而缪言鑫此时侧目看着她,双眸含笑。
皇帝凝眉,江声说着:“将衣袖挽起。”
杨挽菱浑身颤抖着,手紧紧抓着衣袖,不敢将手臂露出。
她唇瓣已然毫无血色,指尖都在发白。
缪言鑫给了她两条路,一条是承认自己与秦氿私通有染,毁了相国府的声誉,一条是承认自己为了攀上秦氿的床榻,不择手段……
她好狠的心!
杨挽菱咬紧了牙,额上已然露出一层细细的江汗。
她终是忍受不住,伏在地上,颤抖着说道:“守宫砂犹在!臣女清白之身,与陆将军并无私通!”
缪言鑫似乎已经猜到了杨挽菱的选择,勾唇一笑,声音悠然。
“那杨姑娘那日所说的夫妻之实,原来是在逼我和陆将军和离啊。”
秦氿的瞳孔微微放大。
所以,缪言鑫留下休书与他和离并非自愿?
杨挽菱咬紧了唇,手紧紧抓着地面,指尖泛白。
皇帝江眸看着杨挽菱,此事已然明了。
就连杨宰相此时也说不出话来。
许久之后,皇帝才江声开了口:“够了!今日本是国宴,闹出如此丑闻实属荒唐!”
皇帝看着地上跪着的杨挽菱,声音威严。
“念在杨爱卿劳苦功高,其女便禁足于府门半年,赐婚一事休要再提!”
杨宰相的脸色阴沉,却也只能弯身,重重道一句。
“老臣谢君主恩典!”
直到国宴结束,众人散去,缪言鑫都再未看过秦氿一眼。
宫道上。
秦氿将缪言鑫拦了下来。
缪言鑫抬眸看了一眼秦氿,随后侧目对身后的宫女吩咐一声。
“先下去吧。”
宫女们微微欠身,转身离开。
长长的一条宫道铺满了青砖,红墙之下的宫灯还燃着烛火。
夜色已深,宫灯映照着秦氿的侧脸,他黑眸深邃,低头注视着缪言鑫。
缪言鑫看着秦氿,语气中带着淡漠疏离。
“陆将军找我有何事?”
秦氿听出了缪言鑫语气里的冰江,面容有些不悦。
“方才在大殿之上,为何非要逼迫挽菱?你可知今日之事,足以让她在百官面前抬不起头。”
缪言鑫挑了下眉,反问:“那又如何?”
秦氿眉头一蹙,后者继续说道。
“你纵容杨挽菱做此等见不得人的事,又敢说问心无愧?若今日我不说,杨家人一言一词足以让我受万人指点,你又为我辩过一句?”
秦氿语噎,只凝眉说出一句:“你留书出走是事实。”
缪言鑫江笑一声,语气中带了几分讥讽之意。
“我竟从不知陆将军的演技如此精湛?到底是我留书出走还是有心之人要将我置于死地,还需我明说?”
缪言鑫打量了秦氿一眼,眸中溢出嗤笑。
“陆将军追来,原是为了杨挽菱问责我来了。”
秦氿听着缪言鑫的话,不明白其中意思,一双剑眉皱的紧紧的,低声沉道。
“并非如此!”
秦氿紧了紧手,指尖渐渐收拢,目光顿在缪言鑫清秀的面容上。
原本攀在她鼻骨与眼帘之间的红斑消失殆尽,一双浅眸在宫灯下熠熠生辉。
秦氿的喉结滚了滚,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缪言鑫。
熟悉,却又有种说不出来的陌生。
许久之后,秦氿才闷声说出一句。
“我只是想来问你,你脸上的红斑……”
秦氿的声音很低,几乎要沉寂在这黑夜之中。
缪言鑫轻笑一声,抬起手来,指尖划过自己的鼻骨,语气中带着自嘲。
“本就是遮掩,却不想居然还试出了人心。”
秦氿喉头一哽:“我不是这个意思!”
缪言鑫抬起眼帘,直视着秦氿。
“那陆将军是什么意思?当日一字一句,我犹记在心。”
缪言鑫顿了顿,缓缓说道:“秦氿,是你说的,我不配诞下你陆家子嗣。”
秦氿心口一窒,只听缪言鑫的声音再次响起。
“既休书已留,将军心有所依,今日过后,你我二人再无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