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语欣贺晋安是什么书 赵语欣贺晋安全文免费阅读

时间:2023-06-20 13:55:48   热度:37.1℃   作者:网络

赵语欣眩晕半晌才回神,她看向收回手的贺晋安,舌尖抵了抵有些发麻的腮帮。
站满了人的庭院,除了风的呼啸,静得可怕。
赵语欣哑声问:“你为了她打我?”
贺晋安将白云倾抱起,语气似淬了冰。
“赵语欣,我说过,景儿的死与云倾无关。”
“景儿落水时,云倾为了救他不顾生死在寒冬跳了湖,若非当时落下病根,现在身子也不至于败落至此。”
“你不感恩便罢,竟还处处找茬!”
赵语欣仰起头,睁大眼才没有落下泪来,深深吸了口冰凉的空气。
脑海中濒临崩溃的那根弦,终于断了。
她红着眼看向将白云倾紧紧护住的贺晋安,唇角一抹嘲讽的冷笑。
“不顾生死?那她怎么不去死?!”
“等她下了地府,本宫再给她好好上几炷香感恩!”
贺晋安眼中骤现冷色,周身携着无尽风雨欲来的暗涌。
“我从没见过哪个女子,比你还恶毒,景儿的死,焉知不是你这母亲作下的孽。”
说完,贺晋安抱着白云倾转身离开。
赵语欣茫茫然愣在原地。
赵英上前,满是心疼地小声轻唤:“公主……”
蓦然间,赵语欣倏地喷出一口血。
衣服上的白荷染上一串暗红色的血珠。
她重重倒了下去。
……
“母亲,母亲……”
稚嫩的童声一声声唤着,赵语欣猛地睁开眼,嘶声回答。
“景儿!”
入目却只是一片随风晃荡的帘帷。
“公主,您醒了?”
赵英凑上来,满目担忧焦急。
赵语欣呆呆盯着床顶的花纹看了半晌,哑声道:“赵英,我又梦见景儿了。”
一句话,赵英便红了眼。
“公主,小主子……”话到一半,他低声啜泣起来。
赵语欣与贺晋安其实曾有过一个孩子,名唤贺景。
那孩子长得极像赵语欣,又如贺晋安般天资聪颖,见到的人没有一个不喜欢他。
只可惜,不到三岁便夭折。
那是一个隆冬,赵语欣带孩子去看望孩子的祖母贺夫人。
孩子在院中玩耍时不知怎么便跑丢。
消息传来,赵语欣匆匆赶出去,却只见到一具浑身湿透紧闭双眼的小小的身体。
一旁,是同样浑身湿透的白云倾。
他们都说,贺景是失足坠湖,白云倾将他救起来时已经没气了。
可赵语欣不信。
她的景儿最是乖巧,她又三令五申,绝不可能自己偷跑到湖边去。
她想杀了白云倾,此事甚至闹到了皇帝面前。
可最后一句意外便结案,只因白云倾是丞相之女,更是贺家主母的外甥女……
赵语欣喑哑的哭腔飘在空荡的屋里,比冬日的风还苍凉。
“赵英,我没用,我保护不了景儿。”
“我甚至连为他报仇都做不到,我是不是这世上最无用的母亲……”
凄厉的诘问让人闻之心碎。
赵英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泪水流了满脸:“公主,公主,不怪您……”
赵语欣原来虽骄纵,却远不至于称之为荒唐。
她的疯子之名,亦是从贺景没了之后传出。
因为从那一天起,她便知道,作为一个公主,一个嫁入贺家的公主,
她不这样做,就活不下去。
……
第二日,朝中便有臣子上书。
弹劾九公主赵语欣行事荒唐,竟因争风吃醋逼死一条无辜人命,陛下若是再不惩戒阻止,难平天下民意。
紫宸殿。
赵语欣已经在殿前跪了两个时辰。
就在她感觉腿已经麻木到快要毫无知觉时,太监总管才终于出现。
“九公主,陛下宣您觐见。”
走入殿内,赵语欣看着案章后那道明黄的身影,浓烈眉眼敛得温顺。
她跪下行礼,双膝如针刺一般:“儿臣拜见父皇。”
皇帝仍在批阅奏折,也没让她起来。
只头也不抬地问:“知道朕为何罚你?”
“儿臣知道。”
赵语欣知道,这是为了给贺家一个交代,也给天下人看看圣上爱恤百姓之心,为了一个低贱歌姬,竟体罚了最尊贵的公主。
皇帝又道:“说说吧。”
赵语欣头埋的又低了些。
“启奏父皇,贺家主三月未现身,病重之事应当属实。”
皇帝眸光一暗,这才看向赵语欣,又问:“贺晋安近况如何?”
赵语欣沉默一瞬,才自嘲般开口:”父皇不是一直知道贺晋安厌弃我?这些时日,我与他连面都难见。”
皇帝放下笔,闭目沉思,殿内再次沉默下来。
赵语欣见状立即低声道:“父皇政务繁忙,儿臣告退!”
可就在踏出殿门的前一刻,她却听皇帝低沉声音响起。
“宁宁,不要忘了你是赵家的公主,莫非真把自己当成贺晋安的妻子?”



第6章

这话,如一把利箭直刺入赵语欣心口。
她的手不自觉攥紧,修剪精致的指甲陷入掌心。
人人都说,她是圣上最宠爱的九公主,想要什么便能得到什么,包括名满天下的贺世子。
唯有赵语欣自己知道,她不过是父皇为了灭掉贺家而立的一颗棋子。
她和贺晋安的这场婚姻,从一开始就注定没有好下场。
闭了闭眼,她嗓音喑哑:“儿臣……不敢忘。”
……
九公主跪了两个时辰,见了陛下一面却又得赏赐无数。
人人都道:“九公主果然得圣宠。”
从宫门出来,赵语欣竟遇见了贺晋安。
看着她狼狈的步伐和苍白脸色,贺晋安眸色陡然一暗。
他下意识上前想扶住她:“公主,臣来接您回家。”
赵语欣怔怔看他。
这应是贺晋安第一次来接她,如同一个丈夫接妻子回家。
可下一秒,父皇的话在耳边响起。
赵语欣这一刻竟连一丝伪装的笑都挤不出。
回家?
她的家是身后这皇城。
她挺直了背脊,面无表情越过贺晋安走到自己的马车前。
“回公主府!”
……
赵语欣回了公主府,贺晋安也没再来看她。
过了将近半月,贺府才来人。
“公主,贺家祭祖之日快到了。”来人跪着,恭恭敬敬道,“世子派属下接公主回府。”
赵语欣脸上带着慵懒笑意,又恢复了往日漫不经心的模样。
“想让我回去?让他亲自来接我呀。”
那人欲言又止半晌:“世子,世子说……”
“说什么?”
那人一咬牙,横下心道:“世子说率粥,若您不回,以后也不用再回,贺府不差您一个!”
赵语欣笑意僵住,半晌后轻嗤一声:“果真是无情无义!”
第二日,赵语欣到底还是如以往一般灰溜溜回了贺府。
九公主的热闹让人永远看不腻,京城众人茶余饭后的谈资又多了一桩。
刚踏入贺府,赵语欣便见白云倾站在院中指挥着贺府众人。
“那东西不可磕碰到,是要供给贺家先祖的。”
她一副主母姿态,脸颊上扬起一抹红晕,就连脸上病容都减弱了几分。
——直到看见赵语欣。
白云倾神色一滞,下一秒又扬起笑意。
她咳嗽了一声,才语气恭顺道:“公主,您可算回来了,这些事本该您处理,可您不在,倾儿只能逾矩了。”
赵语欣只回了她一个字:“滚!”
白云倾面色红了又白,眼睛酝起水雾。
贺晋安的声音从赵语欣身后传来,语气凉薄:“公主还当这是你的公主府?贺府可不是你撒野的地方。”
赵语欣施施然转身看他,红唇微微撅起,嗔怪似的。
“做人家夫君的,怎么如此无情?”
那样祸国殃民的脸露出的委屈神情,任是圣人也要心颤的。
贺晋安却是敛起眉,露出一个淡漠的笑。
“我对公主无情,公主是第一日才知道吗?”
“毕竟,若没有你,云倾才是我的妻。”
要说怎么伤赵语欣的心,还得是贺晋安。
赵语欣面上的笑凝滞了。
她抿紧唇,恍惚间,忆起了年少时。
贺晋安在宫中与众皇子公主一起念书。
学到长门赋时,小小的贺晋安看向她,眉眼带笑。
“若得语欣,必以金屋藏之。”
那时他们都不知晓,汉武帝和陈阿娇是怎样一出悲剧!
赵语欣想着想着,便笑了,笑得花枝乱颤,眼泪都快笑出来。
末了,她看向贺晋安:“可惜了,我们才是结发夫妻,死了都要埋在一起呢。”
她又看向白云倾,目光轻蔑冰冷:“而你,你到死也只能是个上不了台面的妾!”
话落,白云倾便是一颤,身子摇摇欲坠。
一瞬间,贺晋安望向赵语欣的目光厌恶至极。
他扶住白云倾:“莫怕,我在这。”
看着两人相携而去的背影,赵语欣心口如撕裂般,痛不欲生。
三日后,贺家祭祖日到来。
延续五百年的第一世家祭祖,那声势可比皇室还浩大。
祭祖持续了一整天,天黑时才踏着火光回城。
官道上。
贺晋安与赵语欣同乘一辆马车。
看着贺晋安一言不发的样子,赵语欣不由轻声调笑:“等我们死了,我们的牌位是不是也能并排放在贺家祖庙?”
话未落,贺晋安倏然睁开眸子。
马车陡然停下,外面响起刀剑出鞘的声音。
贺晋安猝然掀开帘子,只见贺家队伍已被不知何处涌出的黑衣人团团围住。
一声哨响!
贺家侍卫与黑衣人战成一团!
剑光与血色漫天齐舞。
贺晋安蹙眉,身子一侧挡在赵语欣身前。
赵语欣眼眶一热,慌乱的心微微落定,不自觉抓住他的衣袖。
就在这时,一声惊恐的尖叫声传来。
“表哥……”
贺晋安眉眼一戾,立时甩开赵语欣,往白云倾的方向冲去。
赵语欣的手,瞬时落了空。



第7章

赵语欣几乎跌落马车,堪堪扶着车辕才站稳。
抬眼就见贺晋安小心翼翼护住白云倾,一剑刺入她面前的刺客心口。
心脏像是同一时刻被贺晋安的动作搅出了个大洞,呼呼往里灌带着血的风。
她嘴角露出一抹自嘲又讥讽的笑。
忽的,赵英惊恐的声音响起。
“公主小心!”
赵语欣猛然醒神,只见一把闪着寒光的长剑向她袭来。
接着她便被人猛然一推,往前险险避开。
回头一看,却见赵英胸口被利剑洞穿!
“赵英!”
赵语欣一张脸失了血色。
那黑衣人一把将剑拔出,半空中扬起一篷血雾,就朝赵语欣走来。
避无可避之际,黑衣人脚步却猛然顿住。
竟是赵英一把抱住了那人的腿。
他嘴角呕着血,却是撕心裂肺地喊道:“公主,快跑——!”
那黑衣人又是一剑刺下去。
赵语欣眼眶骤红,下意识抬脚往前逃去。
可身后的剑毫无半分滞涩地向她劈来,赵语欣绝望地闭上眼。
这是她第一次离死亡如此之近。
而贺晋安早已消失无踪。
就在此刻,一道破空声响起。
斜刺里飞出一柄流光无暇的刀将那长剑打偏,立在地上发出嗡鸣声。
赵语欣睁眼望去,就见身后的黑衣人不可置信地直直往下倒去。
下一瞬,她被人环住,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一道温柔声音在她头顶响起:“语欣,别怕!”
赵语欣仰头,眼中撞入一张摄人心魄,美得锋利的脸。
她神色愕然又惊喜:“哥?”
四下纷乱马蹄声响起,不知何时多出了许多士兵。
来人正是赵景渊,当朝孟贵妃之子。

劫后余生的赵语欣眼泪骤然落下,猛地将头埋进来人怀里,肩膀微微抽搐。

蓦地,她想起什么似的,急切道:“赵英……”
赵景渊按住她的头,温声安抚:“我会处理。”
说着,他对旁边副将使了个眼色。
顷刻后,副将的声音传来:“王爷,还活着。”
赵语欣的心倏地放下,腿便是一软。
下一刻,她身体一轻,已是被赵景渊整个抱起。
将白云倾安置好后,匆匆赶来的贺晋安看见的便是这一幕。
他眼眸忽地暗下去,碎冰浮动。
立时便走上前,拦在赵景渊面前,沉声道:“多谢王爷相救,将公主交予臣吧!”
赵语欣抓住赵景渊前襟的手紧了紧,下意识将头埋的更深了些。
她满脑子都是贺晋安弃她而去的背影,撞得肺腑生疼。
赵景渊手臂纹丝不动,琥珀凤眸里的温和已经是荡然无存。
他声音冷沉沉的:“贺晋安,你来晚了。”
贺晋安半步不退,一双眸子尽是锐利。
“那又如何,她是我的妻子。”
妻子?
赵语欣曾百般希望听到的话。
此刻落在她耳中,却只觉得讽刺。
压下心中刺痛,她最终还是疲惫道:“哥,放我下来吧。”
赵景渊看了眼蜷缩在自己怀中,张扬锐气消失殆尽的女子,眸中闪过一丝心疼。
他紧了紧手,却没听赵语欣的话,抱着她就要离开。
贺晋安声音越发冷下去:“公主,别忘了自己的身份。”
赵语欣抬眼,总是带着笑意的眸子氤氲出一丝祈求:“哥!”
赵景渊可以无视贺晋安,却无法拒绝赵语欣。
他将赵语欣放下,抚了下她有些凌乱的鬓发,凝成坚冰的眉眼又化成了春日暖阳。
“我回宫向父皇禀报完军情就来看你。”
贺晋安看在眼里,一张脸又沉了几分。
留下一队士兵保护赵语欣后,赵景渊上马离去。
贺晋安走到赵语欣身边,挡住她的目光,语气不虞。
“离他远一点。”
赵语欣回了神。
她看着贺晋安,嘴角说不出的讥讽:“贺世子,你莫不是在吃我哥的醋?”
贺晋安一双眼霎时幽深难测,低声笑了。
“哦?异父异母的兄妹。”



第8章

赵语欣瞬间变了脸。
“贺晋安,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那是本宫的哥哥,父皇亲赐的南陵王!”
本朝婚嫁开放,赵景渊乃是孟贵妃改嫁皇帝之前的儿子。
因为宠爱孟贵妃的缘故,皇帝连带着对她前夫之子也爱屋及乌,赐了国姓,甚至还封了南陵王。
贺晋安看着赵语欣那张带了怒意后越发容色逼人的脸,心中一团火愈烧愈烈。
半响,他缓缓开口。
“是臣失言,公主是个知晓礼法的人。”
京中谁不知道九公主荒唐,这话真是讽刺至极。
赵语欣几乎将唇咬出血。
舌尖疼。
心尖更疼。
她冷笑一声:“比不上贺世子知礼,妻妾和睦,好生让人羡慕。”
言罢,她拂袖离去。
……
贺家在这样重要的时刻遇刺,自是在京中掀起了轩然大波。
不知哪里来的流言,都说是皇帝下的手。
这个关头,赵语欣却不在贺府。
公主府内。
听闻赵英醒来的消息,赵语欣匆匆赶去。
看见赵语欣,赵英挣扎着想要起身行礼。1
赵语欣抬手阻止,语气感伤:“要不是为了我,你也不会受此重伤。”
赵英诚惶诚恐:“保护公主本就是奴才的职责!”
“当初奴才家乡遭灾,若不是被公主救下,奴才早就死了!”
从那一刻起,他便决定,这一生都将奉赵语欣为主。
为了他的主人而死,是他死得其所的宿命。
……
近来京中风声鹤唳,南边亦不太平。
赵景渊回来待了不过几日,又要返回。
离开前,他去了一趟九公主府。
他并未待上多久。
只是他出来后,一向挂在腰间不离身的佩剑却不见了。
听闻这消息时,贺晋安正在书房,手一顿,一份刚写好的折子便晕出了浓墨。
“好一个慧剑情深!”
他不动声色地将这折子扔了,吩咐道:“刺杀贺家的幕后主使还未查出,外面不太平,派人去将公主接回贺府。”
只是,赵语欣回到贺府的当天夜里,白云倾便高烧不退。
原本身体极好的贺晋安亦是风寒入体。
无论喝了多少药剂都不见好,贺夫人不得已,请来了一个江湖方士。
那江湖方士一看便说这是被人下咒,只有找到厌胜之物才能破除诅咒。
接着,他顺着罗盘竟寻到了赵语欣的院落!
被人半夜闯入,见这浩浩荡荡的架势,赵语欣心中一沉,冷了脸。
“你们这是作何?”
贺夫人与赵语欣一向不对付,直接一挥手:“搜!”
话落,她身后奴仆无视赵语欣,倏然冲向了她身后的房间。
夜色已深。
贺夫人与赵语欣面对面站着,无声对峙。
两人周遭,一群奴仆打着火把在整个院落来回搜寻,吵嚷不堪。
火光晃荡下,映衬得赵语欣的脸忽明忽暗。
蓦地,赵语欣心突然一跳,攥紧了手。
接着便突听有人大喊:“找到了找到了……”
两个写了生辰八字的娃娃被呈上给贺夫人过目。
贺夫人只看了一眼,便愤怒地将那东西砸到赵语欣身上,厉声呵斥:“物证确凿,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赵语欣脸色骤变,却是直直逼视贺夫人。
冷冷道:“与我无关。”
这时,一道颀长身影从夜色中缓缓走出。
竟是贺晋安来了。
他面色依旧苍白,径直走到赵语欣身前捡起了那个写着自己生辰八字的娃娃。
看了半晌,他才将目光挪向她。
眸色幽深至极:“我竟不知,你这般盼着我死。”



第9章

赵语欣只觉呼吸骤停,心口像被千万根针一同刺入。
她眼眶发涩,看向贺晋安,模糊泪眼中攒出一个淡淡的笑。
她声音飘渺地问:“我说我没有,你信吗?”
贺晋安的回答是转身离去。
留下的贺夫人却是恨不得吃了她一般。
“真是恶毒,我这就去面见皇上,堂堂一个公主,竟使用厌胜之术诅咒自己的丈夫,我贺家要不起这样的媳妇……”
……
赵语欣已在紫宸殿跪了整整三天。
这期间,皇帝一直未曾露面。
三天后,太监总管才带来了一卷明黄的圣旨。
尖利的声音如针般刺入赵语欣耳中。
“九公主赵语欣,因妒失德,罪无可恕,现褫夺公主封号,废为庶人,收回公主府……”
消息传出,京中震动。
赵语欣以往仗着身份嚣张跋扈,不知惹下多少祸事。
现如今虎落平阳,所有人都在等着看她的笑话。
夜凉如水。
赵语欣看着空空荡荡的公主府,眼神茫然。
所有的仆人都已经被遣散。
只一人不肯走。
她看着跪在她面前的赵英问:“你为何不走?”
赵英的伤还未痊愈,他声音哽咽。
“公主,您去哪儿,奴才就跟您去哪儿。”
“无论您变成什么样,奴才永远是您的奴才。”
赵语欣有些涣散的瞳孔微微聚拢,露出一抹凄凉的笑。3
“赵英,本宫是不是很蠢?”
为贺晋安的妻。
为父皇的棋。
她都失败至极。
父皇,不要她了。
贺家,她也回不去了。
到头来,一切不过一场空。
她幽幽叹息:“失了这公主身份,我以后在这京中怕是再无立足之地。”
这是她在公主府的最后一夜。
一个被废弃的公主,回去贺家,无异于自寻死路。
可这就是父皇为她选的路。
只等赵语欣一死,皇帝就有借口朝贺家挥刀了。
赵英为她披上大氅:“公主,更深露重,歇息吧!奴才相信一定会有办法的。”
看着赵语欣入睡后,赵英心中下了决定。
他得去找贺晋安。
驸马就算再不喜欢公主,可公主到底是他名正言顺的妻子,还曾为他孕育过一个那样可爱的孩子。
他匆匆出了府,往贺府行去。
可刚走出公主府大门,他身后马蹄声传来。
赵英浑身汗毛猝然立起。
转头的瞬间,他的脖颈就被人用绳索套住。
他重重摔倒在地。
套在脖颈的那根绳扯着他,被那奔驰的马在地上肆意拖行。
剧痛和窒息感同时传来。
赵英拼了命的挣扎,可一切只是无用。
绳索越来越紧,他痛苦至极,意识率粥也渐渐涣散。
临死前的最后一刻,他脑海中浮现出初遇赵语欣的场景。
那个一身红裙,仙子一样的女孩微笑着冲他伸出手。
“你饿不饿啊?我带你去吃东西。”
浑身被磨得血肉模糊,赵英攥住绳索的力气终于耗尽。
一滴清泪从他眼角滑落。
公主,奴才不能再陪你了,奴才……要食言了!
……
翌日清晨,赵语欣被一声惊恐至极的尖叫惊醒。
她猛地起身,唤道:“赵英,赵英……”
无人应声。
她的心跳动得越发剧烈。
连鞋都来不及穿,她便往外冲去。
只见公主府门口,一条刺眼至极的血痕顺着远方蔓延而去。
她脸色煞白,顺着那血迹往前跑。
粗粝的道路将她娇嫩的脚磨破。
跑到后面,竟是一步一个血印。
可她不知疼痛似的。
嘴上自言自语的呢喃着:“不会的,不可能……”
直到跑到贺府门前。
她看到了一个满身血污,破败不堪的身影。
那身体已经看不出人形,只依稀还能辨出身上藏蓝色的太监服。



第10章

赵语欣想要尖叫,嗓子却似哑了一般,发不出任何声音。
咚——
地上发出极沉闷的一声响。
竟是赵语欣的双膝控制不住的,骤然软了下去!
她扒拉自己的头发,有些茫然,胸腔溢满了快要爆炸的愤怒和痛苦却无处发泄。
她想去触碰赵英,却发现他浑身没有一块完好的地方可下手。
明明人已经死了,她却生怕他疼一般又缩回了手。
不知多久,一道人影出现在她身前。
她抬眸,看清那人后发出一声凄怆嘶哑的笑。
“贺晋安,看到我现在这样,你是不是快活极了?”
贺晋安微微蹙着眉,张了张口想说些什么。
下一瞬,他骤然失色!
只见赵语欣口中骤然迸出一口血,染红他雪白的外袍。
……
赵语欣自此大病。
贺府主院内。
贺夫人不赞同地看向贺晋安:“赵语欣都已经不是公主了,你还将她带回来干什么?”
贺晋安想到赵语欣现如今那颓败模样,只觉心口发闷。
他没猜到皇帝会做到这步。
见他不说话,贺夫人又问:“委屈了倾儿这么久,你打算什么时候与她和离,将倾儿扶为正妻?”
贺晋安眼底闪过一抹不耐,他忍着不高兴,沉声开口。
“什么扶为正妻?我一直将云倾当成妹妹,若不是您当初背着我将她强娶进府,云倾也不会耽搁这许多年。”
贺夫人看向他,眼眸变厉。
“你也知道人都娶进来这么多年了,那你现在还能休了她逼她去死吗?”
“我告诉你,我认定的儿媳只有倾儿!”
贺晋安再次沉默。
贺夫人怒气顿起,忽地提高声音。
“你好好想想,那赵语欣配得上这贺家主母的位置吗?”
“她生性放荡狠毒,不尊礼法,视人命如草芥,就连一个孩子她都看不好,若不是因为她这个不称职的母亲,我的孙儿也不会早夭……”
贺夫人每说一条,贺晋安的心就沉下去一点。8
宽大袖袍下,他手不自觉紧了几分。
贺夫人说的,每一条都是无可辩驳的事实。
言罢,贺夫人扫过他面无表情的脸,眼眸骤然锐利:“莫要告诉我,你对赵语欣还有什么旁的心思?”
“母亲,够了!”
贺晋安终于开口,却是没否认这话。
只兀自冷着脸往外行去。
门外拐角处,白云倾手中丝帕被绞成一团。
……
赵语欣的院落冷清至极,院中无人再打理的花草也显出颓败凄迷之相。
宛如这院子的主人。
亭台下,四周白色帷幔飘飘渺渺地随风晃荡。
赵语欣坐在其中,一张脸苍白到近乎透明,总是嫣红的唇也失了颜色。
突然,一个不速之客出现。
赵语欣望着站在自己面前的白云倾,一双眸子冰冷:“你来做何?莫以为我现在就不敢杀你。”
纵然没了公主身份,她神色中那份尊贵张扬却一如往昔。
白云倾柔柔笑了。
“杀了我?真当自己还是万人之上的九公主。”
赵语欣手一攥,却是冷笑一声:“那又如何?就算不是公主,我也还是贺晋安的妻子,名正言顺的世子妃。”
白云倾纯洁神色霎时褪去。
“妻子?”
她脸上浮出怨毒,看向赵语欣的眼神骤然恨意滔天。
赵语欣懒得再应付她。
“赶紧滚,莫脏了我的地方。”
说完,她转身就欲回房休息。
身后,白云倾一双手从宽大袖袍中伸出,手中竟握了一条白绫。
只听她阴森森道:“表哥的妻只能是我,赵语欣,我现在就送你去死。”
赵语欣悚然一惊。
却是晚了!
只一瞬,她的脖子就被人从后面用白绫缠住。
赵语欣从未预料到,平日里看起来病恹恹风一吹就要倒的白云倾实际上力气会这么大。
白云倾一边用力,一边骂着。
“你这不知廉耻,抢他人夫君的贱人!若不是你横插一杠,我和表哥本该明媒正娶,琴瑟和鸣。”
赵语欣挣扎着,病重的身体却怎么也使不上力。
肺里的空气一点一点耗尽,她的手也开始滑落。
没想到,人人惧怕的疯子九公主最后竟是这么屈辱又可笑的死法。
赵语欣瞳孔渐渐涣散起来……
天色阴沉沉,风雨欲来。
轰隆——!
一声惊雷响彻整个天际。
让人不禁心惊肉跳起来。
书房内,贺晋安觉得心慌的紧,从未有过的惊惶袭上心口。
坐立不安半晌,他忍不住起身,往赵语欣的院落行去。
只是刚踏出房门,一道巨大的闪电撕破天空竟直直朝贺晋安落下来。
霎时间酥麻感传遍全身。
贺晋安意识陷入一片空白。
等他回过神来,却听见一道阴森森的嗓音在自己耳边响起。
“去死吧!赵语欣!”
贺晋安来不及思考这话含义,脖颈间的窒息感就将他拉回现实!
竟是有人从身后用一条白绫勒在他的脖子上!
他反手擎住身后人的手腕,咔哒一声,骨骼错位的声音传来。
那白绫骤然一松。
新鲜空气涌入口鼻,贺晋安满心杀意地转身望去。
他眼中撞入一张脸。
那张他再熟悉不过的,那属于白云倾的,总是温柔娇怯的脸上,竟浮现出从未有过的怨毒而又扭曲的神情!
贺晋安恍惚一瞬,只觉不寒而栗。
倏地,天空中又是一道闪电劈下。
借着那电闪雷鸣的光,他从白云倾的瞳孔看清自己的脸。
一瞬,不敢置信至极。
他贺晋安,竟变成了赵语欣!



第11章

贺晋安整个人都毛骨悚然起来。
他低头看着身上的衣服,又不可置信抬起两只手。
饶是冷静稳重如贺晋安,面对这一刻的诡异场景也如遭雷击。
“雷?”
他想起他出门时落到他身上那道惊雷。
对面,白云倾神色越发扭曲,起身又想冲上来。
贺晋安眼眸一厉,一记手刀将她劈昏。
白云倾白眼一翻,软软地倒在了地上。
站在原地晕眩了半晌,贺晋安想起什么似的,猛地往院外冲去。
大颗大颗的雨滴已经落了下来,他浑身衣衫都被打湿。
待贺晋安跑到自己院中,只见他的身体正直挺挺倒在雨里。
他心惊肉跳地走近,看见自己双眸紧闭却毫发无伤。
下一瞬,那眼眸骤然睁开,视线与他撞上。
那人看着他,有些茫然而迷蒙。
“我这是死了魂魄离体吗?怎么还能看到我自己……”
这低沉声音一出,她话语顿住。
大雨中,两个湿漉漉的人眼中酝满了惊涛骇浪般的情绪。7
一刻钟后,寂静的房间内。
两人已经换了干净衣服。
顶着贺晋安脸的赵语欣率先开口,语气有些迟疑:“所以我们这是……换了魂?”
已经冷静下来的贺晋安神情严峻而凝重。
“显而易见,是的。”顿了顿,他又道,“我会尽快找出换回来的法子。”
说着他看向面前的人:“只是在这之前,这事万不可惊动旁人,只能你我二人知晓。”
赵语欣沉吟片刻,笑了。
她被人污蔑使用厌胜之术诅咒贺晋安导致被贬之事还未消停,现在便又出现换魂这等离奇状况。
消息若是传出,以她父皇的手段,绝不会轻易放过这个机会。
他们俩说不得就会被当做妖言惑众的妖孽当众烧死。
不过赵语欣却是不怕。
她微微挑眉,语气讥讽:“贺晋安,我凭什么听你的?我沦落到今天这地步,你的功劳首当其冲。”
看着自己的脸做出这样的神情,贺晋安心中微妙又有几分别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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