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不该麻烦何思辰，可现在自己这样，她只能硬着头皮去求。
她更不奢望靳时砚会替自己去看奶奶，因为他说过，他不会同情杀人犯。
而何思辰二话不说就答应，陆清欢这才安心地闭眼休息。
次日。
细雨绵绵，墓园内寂静无声。
何思辰捧着束百合撑着伞，按照陆清欢说的找到唐奶奶的墓碑。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靳时砚居然在这儿！
靳时砚没有打伞，驼色的毛衣领和黑色大衣已经湿了一大半。
他却丝毫没有在意，深沉的视线定定看着墓碑，直到察觉有人来了才转移目光。
没等何思辰开口，靳时砚率先发问：“你怎么在这儿？”
何思辰抿抿唇，看向他面前的墓碑。
李淑梅，是陆清欢的奶奶没错。
可是靳时砚怎么会来看陆清欢的奶奶？
何思辰压着满心疑惑，随口回答了句：“帮病人来看看亲人。”
说着，他走了过去，眉目渐渐拧紧：“这是你亲戚？”
靳时砚唇线紧抿：“嗯。”
陆清欢曾拜托他来看唐奶奶，可这么久以来，自己是第一次来。
目光触及到一旁的空墓时，他的心不由自主地漫起丝难以言喻的苦涩。
靳时砚不知道是因为唐奶奶，还是因为陆清欢。
而何思辰脸色一变，顿悟他和陆清欢的关系不简单。
靳时砚认识唐父，又知道陆清欢的奶奶，而且还有个服刑的侄女……
难道说，他的那个侄女就是陆清欢！？
靳时砚看着何思辰过山车般的表情，眉目一拧：“怎么了？”
何思辰握着伞柄的手紧了紧：“你从没有去监狱里面看过……你侄女吗？”
听他又提起了陆清欢，靳时砚神色微沉，可语气少了几分锐利：“没必要，她该在里面好好赎罪。”
何思辰这下全明唐了，靳时砚可能还不知道陆清欢的病。
打从一开始，他也从没去监狱看过她。
“我还有事，先走了。”靳时砚似是不太想继续说起陆清欢，扔下一句话便淋着雨走了。
何思辰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把目光放在面前的墓碑上。
他看着墓碑上老人的照片和名字，嘴里絮絮叨叨地念着：“李淑梅，李淑梅……”
在反复咀嚼了几遍这两个名字后，何思辰眸光一亮，连同记忆也闪回到了十四年前。
拆迁款、两百万、倒霉孙女等尖锐的字眼让他后脊一阵发凉。
何思辰转头望向已经走远的靳时砚，眼底又是惊又是忧。
如果靳时砚知道十四年前的事，以他的性子，不知道会不会疯掉。
半晌，何思辰平复心情，缓缓蹲下身将花放在墓前：“奶奶，如果你在天有灵，那就给陆清欢活下去的希望吧。”
他停顿了几秒，眼神渐深：“至少让她拿回属于她的东西……”
第二十五章
回到车上后，靳时砚迟迟没有启动车子。
他看着后视镜中的自己，原本平静的心又起了波澜。
何思辰的话提醒了他，他的确没去看过陆清欢。
十八号就是她的生日，可那天并不是监狱的探视日，而今天恰好是……
犹豫了片刻，靳时砚启动车子，朝市区驶去。
半小时后，车停在了一家蛋糕店前。
靳时砚下车大步迈了进去，扑鼻而来的奶油气息让不喜欢甜味的他屏住了呼吸。
店员热情地迎上来：“先生，请问需要些什么？”
他看向橱柜，扫了一圈后停在一个草莓蛋糕上：“生日，女孩，二十四岁。”
听到这简单粗暴的回答，店员一时没反应过来：“好，稍等……”
四十分钟后，靳时砚拎着蛋糕上了车，而后朝桐城女子监狱驶去。
医院。
几天的治疗让陆清欢的气色好了许多，从翻身都要用尽全力道现在能勉强下地了。
但因为还是犯人的身份，不仅戴着电子铐，还只被允许在病房中活动。
她站在窗前，呆呆看着玻璃上的雨水滑落。
“叩叩叩！”
听见敲门声，陆清欢转身望去，护士李琳端着饭菜走了进来。
见她下了床，李琳赶忙放下碗，将衣服披在她身上：“你现在可不能着凉，赶紧躺回去。”
面对一次次关心自己的人，陆清欢露出难得的轻松笑容。
李琳扶着她坐回病床，把饭菜端了过来：“来，今天我特意给你从家做了糖醋排骨，常常。”
淋着酱汁的排骨点缀着芝麻，鲜香扑鼻。
陆清欢看着，鼻尖的酸涩刺的眼眶发红。
看她有了泪意，李琳心疼又不解：“怎么了？”
陆清欢用手背抹了把眼泪：“我想起……以前我喜欢的人了。”
闻言，李琳愣住，有些不知道怎么安慰。
然而陆清欢似乎陷入了回忆，她噙着泪的双眼一弯：“我第一次给他做的菜就是糖醋排骨，不过他没吃……没办法，我做的太差了。”
李琳心中五味杂陈。
无论是何思辰还是她，哪怕是负责监视陆清欢的警察，都无法相信眼前的这个笑容单纯的女孩是杀人犯。
李琳叹了口气，揉了揉陆清欢的头：“没关系，等有机会了，你好好做一次菜给他。”
陆清欢唇角微僵，没有回应。
还有机会吗？她还有机会再见到靳时砚吗？
她敛去笑容，拿起筷子一口口吃着饭，想靠食物压下那些遥不可及的思念。
雨停后，柏油路上因为阳光而泛着点点水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