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声,听的人都觉得疼!
皇帝的眼里也划过一抹心疼。
虽然对这个儿子极其的失望,可到底还是他的儿子,他也不想真的将阎子烨送进大理寺的牢狱,或是将阎子烨贬为庶民……
只是跪地道歉而已,有什么紧要。
犯了错,做了那些猪狗不如的事情,十九弟能默认不重罚了,已经是轻饶了。
毕竟,如果依着十九弟以前的性子,他的这个儿子,今日活不了……
“盛……颜若小姐,是我对不住你,还请你大人大量,原谅我从前对你做的事!”阎子烨觉得无比的屈辱,也无比的愤恨,藏在袖袍里的手死死的捏着拳头。
他哪里想到会有这么一天——要向他从来都瞧不起,可以肆无忌惮的利用、欺辱、踩压的女人跪地道歉?
事已至此,他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受了这屈辱。
但他绝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就从这一刻开始,盛颜若这个贱人就是他的眼中钉肉中刺,早晚他会将这份屈辱和痛苦加倍还给她!
“表姐,对不起对不起,是我的错,是我自私自利伤害了表姐,表姐还能放过我,我真的感激涕零!”
盛蝶衣跪在了阎子烨的身边,哭得满脸都是泪:“我知道我对表姐做的伤害,可能这辈子都没有办法弥补,但我以我去世的母亲发誓,我以后绝对不会再做任何错事!”
——盛颜若!我做的唯一的错事,就是没有提前的弄死你。
让你来了春日宴,让你凭着修罗王,害我输了。
可是没有关系,只要我盛蝶衣不死,我就还有机会翻盘。
总有一天,我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再转过身,她朝着孟秋雨哭的更有力:“姨母……姨母对不起……蝶衣又做错事了,蝶衣还差点害了姨母……”
“你别说了。”孟秋雨冷冷的打断了盛蝶衣。
她承认,当她看到这么卑微的盛蝶衣,她心里疼……
可因为盛蝶衣的污蔑,她的夫君,她的儿女,还有她自己都差点死了!
她是心软,但不糊涂。
——如果今日没有摄政王作为靠山,她这个时候,或许真的见到了死去多年的妹妹。
她一手养大了盛蝶衣,却从不知道盛蝶衣的心竟然是如此的自私,黑暗、肮脏,充斥着狠毒与难以填满的欲望!
简直比冷血的毒蛇还要可怕万分!
而她之前竟然还想将这条毒蛇认为女儿?
甚至为了盛蝶衣不惜与自己的夫君和儿女置气!
是她错看了盛蝶衣,她要不起盛蝶衣这种女儿,也不想再养着这样的毒蛇在身边……
“盛蝶衣,当年你全家人过世,你衣衫褴褛,千里迢迢的到盛家来寻亲,我可怜你孤苦无依将你收留,这么多年了,我将你当成亲生女儿一样的看待,我以为你要的是一个家,而我们盛家给了能给你的所有东西!”
“但你要的,却是更高的枝头。”
“怪我盛家不过是商户出生,容不下你这样的贵人,你既然做出了选择,就跟着二皇子去了吧!”
“姨母!”盛蝶衣的脸色白了白,她知道把自己的心思彻底的露出来,就只能和盛家分道扬镳。
可她原本的计划是她成了二皇子妃,并且借着权势将盛家的家产捏在手里后,再与包括孟秋雨在内的盛家人撕破脸皮的。
可她的计划失败了。
她一时半会儿肯定得不到盛家的家产了。
她还得从盛家出门,到了二皇子府,才能有些身份……
“姨母是要将我嫁给二皇子吗?”盛蝶衣垂下眼皮,藏起里面的狡黠:“蝶衣多谢姨母成全……”
“表妹不是我盛家的人,做什么需要我母亲成全?”盛成毅毫不掩饰对盛蝶衣的厌恶。
“自古婚姻大事,乃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蝶衣小姐的父母已经过世,也与二皇子无媒通奸,有了孩儿,是娶你做二皇子妃还是给你什么别的名分,这是二皇子的事,与我盛家无关!蝶衣小姐谢错人了!”盛成信也冷冷的说。
盛蝶衣的身子僵了僵,差点没压住自己的怒火。
该死的盛家兄弟,一定要反复的踩她吗?
“姨母,我母亲虽然过世了,可是这么多年,我一直将您当成我的母亲,您和我的母亲是亲姐妹,而且您忘了吗?您重病在榻的时候……”
“我会给你准备一份……”孟秋雨本来想说“我会给你准备一份嫁妆”。
“夫人!”盛云敬喊了她一声。
她回过头看了一眼盛云敬,咬了咬牙,改成了:“添妆。”
“盛蝶衣,我会给你一份添妆,这是作为你的姨母,给你最后的东西。”
嫁妆和添妆不同,嫁妆要给的丰厚,但添妆却是想给多少就给多少,想给什么就给什么。
一处铺面是添妆,铺面里最便宜的一支珠花也是添妆……
“父皇,儿臣请父皇赐婚碰,让儿臣娶蝶衣为二皇子妃。”阎子烨趁机开口。
他要继续将他对盛蝶衣的“深情厚意”演下去,只有这样,他还能在京中贵妇、贵女和部分官员那里留下最后一点好印象。
但他知道,他一定娶不成盛蝶衣……
果然,他的话音刚落,右丞相的声音就响起来:“不行!二皇子绝不能娶一个天煞孤女为皇子妃!”
“右丞相说的没错,”皇后、二皇子一派的人附和:“二皇子是天家皇子,盛蝶衣带着莫大的煞气,恐会有损天家的气运,绝不能做正妃!”
“别说是正妃,就算是侧妃……任何要占了天家位份的位置都不能让她做!损了天家气运,影响我大兴万万年繁荣昌盛已经是大罪,如果再克夫克母克……”
这后面的话,那官员没说出来,但众人都纷纷看向了皇帝。
天煞孤女,克死了自己全家,如果再克了皇家,伤了皇帝,那简直就是一场大浩劫!
“不行!天煞孤女绝不能嫁入皇家!”
“对!天煞孤女不能给任何位份!”
“一身的煞气,克的她自己全家一个都没剩下,只会给人带来噩运!而且品行不端,道德败坏!如果不是肚里有了二皇子的血脉,她这种贱东西,就该被装在竹笼子溺死……”
“二皇子从前多好啊,说不定就是与这天煞孤女在一起,被她的煞气害了,才变了样子的……”
盛蝶衣没想到,满大殿的人,竟然没有一个人支持二皇子给她位份的。
没了盛家作外衣给她遮挡,她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她想为自己辩解,说自己没有煞气,她的父母亲人都是意外死的,她那个时候那么小,她甚至都已经不记得她的父母亲人长什么样子了……
可是只要她再没有一个亲人,谁又能相信她呢?
她只能死死的攥着阎子烨的衣裳,盼着他能为她说一句话。
可阎子烨却只是低垂着头,一个字都没说……
他迷恋的,是暗中往来的刺激
倒是座上一直没有开口的太后说话了。
只有轻飘飘的一句话。
“皇家的气运和皇帝都不能有半点损伤!那就……去母留子吧!”
这话说出来,别说是盛蝶衣吓的魂飞魄散,就连阎子烨也抬起了头,看向从小到大都对他极好的太后,眼里是满满的不可置信:“太后,蝶衣她……怀着我的孩儿!”
“哀家知道,”太后说:“所以,哀家说,留子!”
“可蝶衣她……”阎子烨是舍不得盛蝶衣的。
尽管,从他和盛蝶衣的暗地情事被传的满城风雨后,他为了自己的名声,就没打算再娶盛蝶衣做正妃了。
但只要盛蝶衣给他生下长子,一个侧妃的位置他是愿意给她的。
他是天家贵子,又是皇后嫡子,是最有希望成为储君,继承大统的人,那些想要攀附他的女人前仆后继不知,有多少,他也会偶尔接受那么一两个爬上榻的,解决自己的需求。
可盛蝶衣,却是目前为止,他唯一迷恋的女人。
迷恋她将他当成生命中的全部,眼里心里都只有他一人。
迷恋她说他是这世上最优秀的人,满足他日益膨胀的虚荣心。
迷恋她能迎合他那些风雪血月的追求,与他一起披上一层层华丽的外衣。
也迷恋与她暗里往来的刺激,迷恋她层出不穷的花样,迷恋她鲜嫩的身子,迷恋她外表柔弱清纯,内里火辣放浪的本性,能让他毫无顾忌、随时随地的将自己那阴暗又龌龊的欲念肆无忌惮的释放……
——在没有寻到更让他满意的女人之前,他是不愿放弃盛蝶衣的。
“太后,蝶衣她已经很可怜了,是孙儿让她怀的孩儿,孙儿知道自己做了错事,孙儿想要改好,不能再做寡情薄意之人……”
说到这里,阎子烨仔细权衡了一下,开口:“请太后至少让蝶衣给孙儿做个侍妾吧!”
侍妾,比侧妃的位置低很多了。
皇子的正妃侧妃,都是有位置,手里有权利的,但侍妾却只是伺候皇子的,连亲自抚养自己孩子的资格都没有,若是能得皇子宠爱,日子尚且能稍稍好过些,若是不能,就当真成了猫狗一样的玩意儿……
盛蝶衣才刚刚从要被弄死的恐惧中瞧见一丝丝的希望,又马上被“侍妾”两个字打击的支离破碎。
她愤怒的想要质问阎子烨,明明答应了娶她的,怎么要反悔?
可那是太后亲口要她死的,皇帝重孝天下知,太后不松口,她连命都要没有……
她像是一条缺水的鱼,张大了嘴巴,却没敢发出半个音来……
“皇帝觉得呢?”太后性子温软,从不与人结怨,可此时此刻,看向盛蝶衣,也是满脸的嫌恶。
她可以容忍一切,但绝对不能容忍有可能害到她儿子的事情。
天煞孤女这个称号,可不是空穴来风的,万一真的会克皇家克她的儿子怎么办?
她是不想留这个女人的!但她吃斋念佛这么多年,也还没有杀过生……
皇上皱着眉头,犹豫了一下,却是看向了盛颜若:“摄政王妃,觉得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