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逢夕从小就知道,自己长大后要嫁给傅西野。
为了这一天,她憧憬了十多年。
可直到距离婚礼只剩三个月时,傅西野却当着所有人的面说,不想娶她。
“夏伯父、夏伯母,我想取消这场婚约。”
夏家别墅,傅西野站在客厅一字一句开口。
夏逢夕听到这句话,只觉如坠冰窟。
还是夏父最先反应过来,难以置信的站起身来,“傅西野,你在开什么玩笑,你和夕夕的婚事是从小就定好了的!”
是啊,这场婚礼是从小就定好的。
两家世代交好,约定若是生了一男一女就结为秦家,所以夏逢夕和傅西野从一出生就已经定好了婚约。
她和傅西野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
她喜欢傅西野,傅西野也从未对这场婚约提出反对,虽然性格清冷,却一直很照顾她,为了她拒绝所有女生的追求,更是当众宣告过夏逢夕未婚妻的身份。
如今婚纱、婚戒、连请柬都准备好了……
傅西野居然提出要退婚!
傅西野目光敛了几分,“抱歉,夏伯父,从前我没有遇到过喜欢的女孩,所以接受家族安排也未尝不可,但现在,我有喜欢的人了。”
他的话犹如一道惊雷,轰然在夏逢夕脑海中炸开。
尤其是在傅西野的目光,越过她,看向站在不远处的齐樱后,她整个人如坠冰窟。
那样深情温柔的眼神,自然瞒不了所有人。
夏父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再度气火上头,“齐樱?你居然看上了我们家佣人的女儿?傅西野,你别欺人太甚!”
齐樱跟夏逢夕差不多大,她妈妈在夏家工作多年,夏母就干脆让齐樱也住在了家里。
她平时内向羞涩,胆子也不大,便是此刻,也是一副卑卑怯怯十分害怕的模样。
可傅西野却径直走过去,牵住她的手。
“夏伯父,我知道退婚是我不对,但齐樱是我喜欢的女孩,请您对她尊重一点。”
如此袒护的语气,更是让夏逢夕浑身一震。
齐樱清秀的脸上满是泪水,小心翼翼的看向夏逢夕:“大小姐,我不是故意的,我从未想过跟你抢什么……”
言下之意,是傅西野非要抛弃堂堂夏家大小姐,偏对一个佣人之女情有独钟。
真是把夏家的脸面放在地上踩。
傅西野将她护在身后,“你不必跟任何人道歉,我这辈子,非你不娶。”
一向冷静的人,居然直接放下了这样的承诺。
夏家父母几乎被气晕过去,夏逢夕更是脸色苍白。
而这时,傅家长辈也匆匆赶来,看见客厅里的一幕,傅父怒火上头。
“傅西野,你给我滚回来!”
傅西野身为傅氏集团继承人,从小沉稳得体,这是第一次,他护着怀里的那个女孩,没有对任何人屈服。
他再次重复:“父亲,我说过了,我想娶的人,只有齐樱。”
傅父气得直接将拐杖扔了过去。
“孽障,你给我滚回家来!”
他吩咐身后的保镖,“给我把少爷抓回来!”
直到傅父将傅西野带走,夏逢夕至今还没有反应过来。
而她一向温和的母亲,则冷冷的看向齐樱:“齐樱,我们夏家这些年也待你不薄,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
齐樱浑身发抖,眼眶红红的,“夫人,真的和我无关,我也不知道西野……夏少爷为什么会喜欢上我。”
她虽然是在道歉,但几乎每个字都在刺激着夏逢夕。
眼看着夏逢夕脸色苍白,母亲不忍在她面前说这些,直接将齐樱带到了书房。
而夏逢夕则坐在客厅,大脑一片空白,仿佛还没从方才的事情中回过神来。
傍晚,别墅外忽然狂风大作,暴雨侵袭。
她终于回神,想起被傅伯父强行带走的傅西野,心中的担忧忍不住渗了出来。
傅伯父一贯对傅西野十分严格,小时候哪怕他稍微做错一点事,都要挨家法,如今他堂而皇之,不顾两家的世交关系一意孤行的退婚,还不知道傅伯父会如何惩罚他。
终究还是担心,犹豫了几秒,她便还是起身,打伞去了不远的傅家。
果不其然,傅西野一回家就受了家法,硬生生挨了傅父二十鞭。
直到傅母抱着他哭着求情:“不能再打了……西野,你快说你知错了!”
可哪怕衣服都染了一大片血色,后背也已鲜血淋漓,傅西野却仍跪的笔直。
打完后,又被赶到别墅外罚跪。
夏逢夕撑着伞赶过去,入目就看到他浑身湿透的跪着地上,背上全是血淋淋的鞭痕。
她心狠狠一揪,忽然想到几个月前傅西野掉下山崖,被困在雪山里一整晚,受过很严重的伤。
养了很久才养好身子。
如今又怎么受得住这样的惩罚。
她立刻快步走过去,将伞撑在他头上。
然后慌张的拿出药想给他擦上。
可是还没碰到他,傅西野便身体一偏,躲开了她的手。
夏逢夕身子一震。
她太明白这个动作的含义,曾经有女孩想对他献殷勤时,傅西野就总是这样冷淡的拒绝。
那时,他会说:“抱歉,我已经有未婚妻了。”
一直以来,夏逢夕是唯一能接近他的异性。
而如今,她居然成了被避嫌的人。
夏逢夕压下心头刺痛,终究不忍:“我去帮你向傅伯父求情。”
傅西野却只是冷淡的看向她:“夏逢夕,你如果真想帮我,就答应退婚。”
这桩婚事,俨然已经是他迫不及待想摆脱掉的。
夏逢夕心中一痛,“我们订婚这么多年,我以为……你是喜欢我的。”
还没来得及听傅西野的回答,齐樱就从不远处跑了过来。
她眼中浸满了泪,看见傅西野浑身是血,更是哭的更凶的抱住他。
“西野,疼不疼,对不起,都是我不好,你不要为了我这样,不值得……”
傅西野下意识用自己的身体帮齐樱挡雨,将她揽入怀中,神色温柔的帮她擦眼泪:“乖,我不疼,你再继续哭下去,我才会疼。”
那般小心翼翼的动作,像是捧着珍宝。
雨声在夏逢夕耳边滴滴答答,面前这对互相依偎的情人,一个哭的楚楚可怜,一个哄的认真专注。
夏逢夕只觉得整个人像被扔进深海,浑身冷得厉害。
相识二十多年,这是她一次见到素来克制沉稳的人,露出这种温柔深情的眼神。
可是,却是对着别的女孩!
天地荡荡,那冰凉的雨像是落进了她心里。
傅父到最后也没有心软。
傅西野跪了整整一天一夜,早上的时候晕过去,便发了高烧。
齐樱被傅伯父赶走后,夏逢夕守在房间里照顾着他,彻夜未眠。
看着这张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脸,她忽然一阵恍惚。
突然想起,小时候她被表哥欺负,傅西野会冷着一张脸站在她面前,警告她顽劣的表哥:“不要再让我看见你欺负她。”
表哥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这个样样强过所有同龄人一头的傅西野。
却还是会外强中干的问:“你干嘛多管闲事!”
傅西野牵住夏逢夕的手。
“因为她是我未婚妻。”
高中时她被人递情书,情书却被他拦住。
还是那样一副清冷的神情,告诉所有追求她的男生,“她是我未婚妻,不要再打她的主意。”
夏逢夕陷在回忆里,好一会儿才回过神,忙继续拧干毛巾帮他物理降温。
这时,床上昏迷的人忽然伸手拽住了她的手腕。
夏逢夕一怔,又听见他迷迷糊糊的喊:“樱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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