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
许茗把手机收起来，“我只是在想，我们应该给卷卷一点适应的时间。我想她今天突然做出这么过激的举动，应该也是吓到了。”
“是的，”尘述朝卷卷房间看了一眼，线条清晰的侧脸好看如神祇，轻轻叹息，“所以说，是我太心急了。”
“要不你先回酒店休息吧，我在这边陪一下她，”许茗看向尘述道，“如果卷卷状态好了，我再打电话给你。”
许茗直接说了，她想要尘述先离开。
不确定尘述的危险性之前，她不会再让卷卷和他单独相处了。就算卷卷是他的亲妹妹，也不行。
许茗并没有表现出自己的任何怀疑或者不信任来，言语有理有据。
但尘述浅绿色的眸光一动，似乎察觉到了少女对自己态度的微妙变化。
只是面上仍不动声色，甚至嘴角的微笑更加柔和：“好，反正我这次来江城，就是为了带克里斯汀回国，我会耐下心来的。”
尘述离开之后，许茗安抚了一下神色还有些恍惚的卷卷，又陪她一起吃了个午饭，直到下午两点才离开。
不过她并没有回许家，而是去了一个咖啡厅。
此时此刻，她提前约好的人已经等在了那里。
——顾思妤。
不知道是因为上次被许茗占便宜留下了心理阴影，还是本来穿着风格就是如此，顾思妤今天只穿了件简单的卫衣和牛仔裤。
顾思妤远远看见许茗过来，立马就站起身来招了招手：“……许小姐，我在这里。”
如果说初见时顾思妤那低胸紧身的装扮显得太过性感风尘，以至于看不出年龄。现在的顾思妤看上去，才更像是一个二十一岁正在上大学的女孩子。
虽然今天霍予只是寥寥几句话，介绍了一下顾思妤的经历，但许茗大概也能想象得出来，顾思妤这些年是过着怎样的日子。
从小被母亲当成摇钱树，又是见不得光的存在，后来被接回顾家，又受到顾夫人的折磨。甚至母亲还滥赌，用她的名义借高利贷后跑路，让她被那群穷凶极恶的人纠缠。
就算去盛达市场部做了副总监，也只是表面上光鲜。背地里，还不一定会因为年纪轻私生女身份关系户之类的原因，被公司所有人怎么暗戳戳针对侮辱。
某种程度上，许茗觉得顾思妤的经历很像原主。
所以即使顾思妤之前故意接近姜御沉，后来又故意接近她，她对这个女孩子也并不厌恶。
善良是处于本心的品德，但也有些生活在黑暗挣扎在泥泞中的人，他们或许有想要善良的心，却没有保持善良的资本。
“顾小姐，坐吧。”许茗在顾思妤对面坐下来，神色看不出情绪。
“好——”顾思妤坐下身来，想要叫侍应生来给许茗点东西，却被许茗拦住了。
“不用了顾小姐，”许茗抬眼，“我不是来喝东西的，我约你见面是有事情想问你。”
许茗这么一说，原本就有些紧张的顾思妤更紧张了，深吸口气道：“……什么事，许小姐你说。”
收到少女消息的时候顾思妤就在想，一定是少女发现了香水的事情，或者看到了她故意发的那些朋友圈之类的，所以才专门来找她对峙。
然而少女开口说的话，却与她想象中完全不同。
因为许茗第一句话就是：“指使你来接近姜御沉和我的人，是尘述吗？”
？？？
顾思妤为了掩饰紧张，刚才特意喝了口水，现在听到这句话差点没直接喷出来。
“咳，咳咳，”顾思妤一边捂着嘴咳嗽，一边震惊地看向许茗，整个人瞬间变得慌乱，“……什么？”
许茗看着她，神色不变：“或者说，我可以换种方式问你。给你账户上转了七百万的那个人，是谁？”
闻言，顾思妤忍不住倒吸口气。
七百万的事情，她的故意接近……这些事情，少女怎么会知道？
“许小姐，你……”
“你不用慌，”许茗看向此时一脸慌乱窘迫的顾思妤，开口道，“我来问你这些，不是想要针对或者报复你。”
“我知道你是因为母亲欠下的高利贷被人骚扰，或许迫不得已才做这样的事情。既然你的所作所为没有给我和姜御沉造成任何危害，我不会因此要你付出什么代价。”
“我只是想知道，到底是什么人在背后针对我和姜御沉，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听到许茗这么说，顾思妤张了张嘴，下意识攥紧了自己的衣袖道：“我……”
“顾小姐，我知道拿人钱财替人办事，你需要这笔钱来帮你母亲还清债务，也不想再被那群坏人纠缠。”
“而且能随便转出七百万的人，一定也是有权势的人。如果你轻易就把指使你的人告诉我，你自己也会陷入危险。”
“但是，顾思妤，你听我说——”
说着，许茗的身体微微前倾，极为自然地换了称呼，和顾思妤的距离靠得很近。
少女沉静的目光直直看过来，莫名有着让人信服的力量，顾思妤不禁有些看呆，一时间连呼吸都忘了。
“第一，那笔七百万的汇款有二十天的延迟到账，到目前为止，这笔钱并没有真正转到你的账户上。”
“第二，我和姜御沉的感情并没有受到你的影响，相当于你的任务并没有完成。所以这笔钱，之后也不会转到你的账户。”
“第三，那帮来讨要高利贷的人穷凶极恶没有底线人性，如果你在他们的威胁之下真能拿得出七百万，他们非但不会就此放过你，反而会想办法再在你身上榨取更多的钱。也就是说，就算你拿到了这七百万，也解决不了你的问题。”
“第四，如果指使你的人真的很有权势，他在你身上费了心思却没有得到回报，你已经把他得罪了。如果不想让自己之后陷入危险，你要做的不是恐惧他害怕他躲避他，而是找到一个强大的人来保护你。”
说着，许茗抬手捏住了顾思妤的下巴。
明明说话时语气平淡，却让对面的人瞬间心脏砰砰直跳——“这个人，比如我。”
顾思妤整个人都呆住了。
少女的年纪明明要比自己小上三四岁，可气场却这样强大。
以至于对方靠近过来目光直视的那一刻，她连呼吸都忘记了，完全跌进那双漂亮沉静的黑眸里。
而少女的最后一句话，已经捏住她下巴的动作，更是令她瞬间心脏怦怦直跳，耳朵刷一下就红了起来。
然而害羞之后，反应过来许茗刚才说的那些话，顾思妤更是心惊。
她不知道许茗是怎么知道这一切的。
但许茗刚才问她背后指使她的人是谁，她确确实实是不敢说的。
她在顾家身份尴尬谨小慎微，除了大哥对她好一点，其他人都视她为眼中钉，她没有任何可以依靠的依仗。
就算不说钱的问题，克罗恩那样身份地位的男人，她也绝对惹不起，哪里敢把他的身份透露出去。
但刚才少女说的那四点，简直是一针见血。
首先，这七百万她还没拿到，也不可能拿到了。而且就算拿到了这笔钱，也根本不能彻底解决那些追债的人。
其次，她没有完成任务的确就已经把克罗恩得罪了，昨晚在酒店克罗恩就已经威胁过她，就算她什么都不说，也可能会遭到他的报复。
这边，许茗看到顾思妤脸色发白似乎陷入了思考，就知道自己的话已经让她动摇了。
于是许茗继续开口道：“你在意的无非是两点，想要摆脱那些追债的人和不想被指使你的人报复。”
“刚才我已经说了，无论给钱还是不给钱，你都不能彻底摆脱那些追债的人。”
“想要彻底摆脱他们，办法只有一个——让他们消失。”
听到许茗这样说，顾思妤眼睛蹭一下睁大了，像是有些被吓到，“你，你是说……让我把他们都杀了？”
顾思妤紧张得嘴唇都有些哆嗦了，许茗却忽然轻扯了下嘴角，抬手在她脑袋上敲了一下：“想什么呢，现在是法治社会。”
第一次见少女露出笑容，如同冬日里和煦耀眼的阳光。顾思妤咬咬嘴唇，心跳忍不住加快：“那你是说……”
许茗道：“我朋友帮我查过了，那帮骚扰你追债的人都是国际通缉犯，现在来到华国这几个人也都是用的假身份。”
“在我来见你之前，我已经把他们的资料和居住地址匿名打包发给了江城警方，他们现在应该已经展开行动抓人了。”
“高利贷本来就不受法律保护。只要这帮人被警方逮捕，不管他们之后是在国内审判服刑还是引渡到国外，都不可能再出现在你面前了，你母亲欠下的那笔钱自然也就不用管了。”
“……真的吗？”
顾思妤震惊得睁大眼睛。
原来还可以这样吗？少女很姜害，少女的朋友也好姜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