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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楚弥带着打包好的饭菜来了。
几样清淡小菜，养胃的小米粥黄澄澄的，看着就很有食欲。
看到楚弥，季鹤的心情莫名好起来，主动打招呼：“今天不忙么，还能来送饭？”
“年底了怎会不忙，忙里偷闲！”楚弥把饭菜摆好，拿出早就备好的酒精湿巾递向他，“擦擦手，就别沾水了。”
“我右手还包扎着，怎么擦？”季鹤把左手放到她面前，“容小姐不如好人做到底，帮帮我，嗯？”
楚弥拿起他的左手，用湿巾擦了一遍。
这一刻，楚弥忽然想起在床笫间，他的这只手曾抚过山水沟壑，令她上天入地。
脸，瞬间就红了。
“你现在的表情，很容易让人想入非非。”季鹤左手拿起勺子，舀了小米粥缓缓喝起来。
“你心思不正才会想入非非。”楚弥缓过神来怼他，“看你可怜才来给你送饭，你除了会挤兑我，就不会说句好听的！”
“明明在夸你，非要说成挤兑，我可真冤。”季鹤说着把盛满小米粥的勺子放到楚弥唇边，“容小姐快喝，我就将功补过了。”
楚弥的脸滚烫，稍作迟疑还是喝了。
“真乖。”他又舀勺粥喂了楚弥，楚弥有些难为情，索性抢过他的勺子自己喝起来。
“你也够抠的，两个人买一份粥。”季鹤看着越来越少的小米粥，微叹。
“我在华霖吃了你点的外卖。”楚弥笑着端起餐盒，把勺子放到季鹤嘴边，“季律师单手不便，还是我来喂季律师吧。”
“却之不恭。”季鹤眉眼中都漾着欢喜，十分配合楚弥，很快喝完了剩下的小米粥。
这时，一个小护士在病房门口喊：“六号床下午三点开始打点滴，家属做好陪护。”
“好。”楚弥心虚地应了句。
她昨天就和谢楚定好了，下午带着华霖的设计团队去茂云大厦。
季鹤看出她的为难，“年底了大家都忙，你去上班，不用管我。”

“等下班就来看你。晚上想吃什么告诉我，一并给你带回来。”楚弥满脸愧疚，“真不行就让邵天过来。”

“我自有安排，你安心上班就行。”季鹤左手扶着病床起身，颇有深意地看她一眼，“帮我个忙？”
“好啊，怎么帮？”楚弥觉得自从季鹤住院之后，两人比以前和睦了许多。
“昨晚没洗澡，我想去冲一下。”季鹤说得一本正经。
楚弥瞬间来了兴致，“想让我帮你脱衣服还是搓背？”
说实话，季律师的身材她从来就没看够过！
两人每次“坦诚相见”，几乎都是在光线幽暗的卧室。缠绵时的季律师毫无节操，完事后就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以至于她到现在还没真真正正地大饱眼福，对季律师的身材某些地方的比例，只能用臆想来拼凑。
大白天能有这么个机会，她才不会放过！
“我右手有伤，你自然什么都要帮。”季鹤用左手扣住她手腕，眸底闪烁着不为人知的火光，“如果容小姐介意，我就找别人。”
“这事儿怎能麻烦别人！”她咯咯笑着开始解季鹤的病号服扣子。
季鹤凝望着眼前的女人，心底生出一股原始的欲念，像一群小蚂蚁在啃噬着他的四肢百骸。
两人初相识时的时候，她手段用尽，只为爬上他的床。
那时他以为她风情万种，早就“历尽千帆”，却没想到她竟是个生涩的处儿！
“快点啊，季律师，等你洗完澡我还要去打卡上班。”楚弥帮他脱掉上衣，还故意在他腰际捏了下，“季律师还有腹肌，以前健过身？”
他“嗯”了句，尾音中已带了浓浓的情欲。
楚弥对此浑然不觉，先去卫生间调了下淋浴的水温，朝外面的季鹤喊道：“自己把裤子脱了！”
“你来帮我。”季鹤已站到她身后，她转身就和季鹤的身体碰到一起。
季鹤的左手卡住她下颌骨，俯身便吻。
因为在孕期，她比以前还敏感，就势攀住季鹤的脖颈回应起来。
住的是特护病房，有独立的卫生间，但空间很小，两人几个辗转就气喘吁吁……
“季鹤你疯了！”楚弥在沉溺之前，还带着一丝残留的清醒，“这可是病房，外面的门都没关！”
“还是喜欢你的身体，比嘴巴诚实。”季鹤把她抵墙壁上，骨子里的疯狂已经在不停地叫嚣。
她被季鹤带着一起坠入到原始的欢愉中，已然忘了曾经的不快和腹中的孩子……
那一刻，季鹤在楚弥耳畔轻声央求：“把他生下来——”
楚弥咿咿啊啊，连自己说了什么都不知道。
待到风雨停歇，楚弥和季鹤一起洗了个淋浴。
“我觉得我们现在这个状态就很好。”季鹤对她刚才的表现很满意。
“虽然没有婚姻关系，但感情和睦，生活和谐。就算孩子以后在这样的氛围中长大，也不会有什么违和。”
听到他说孩子，楚弥沉下脸来，“别以为睡一次就能左右我的想法。”
“当然不会。”季鹤心情很好，笑意深浓，“我会给你足够的尊重。”
帮季鹤穿好睡衣，楚弥的手机来电响了。
楚弥看到是谢楚，立马点开。
谢楚说下午有事飞京城，希望她和华霖的团队提前过去。
“我马上过去。谢公子，最多让你等我们半小时。”楚弥笑着结束通话。
季鹤脸色微愠，“老宅东楼的装修单子你到底接不接？”
“年前没几天了，年后再说。”楚弥敷衍道。
季鹤站到窗前，淡笑：“容小姐这么忙，我就不叨扰了。我待会儿就联系白玖凝。”
“别——我接还不行吗！”楚弥脱口而出。
只要涉及到白玖凝，楚弥不压她一头就觉得不解气！
“下午回来时把装修合同带过来，我亲自签。”季鹤的目光落在她手机屏上，“谢楚的单子推了吧。”
“谢公子出手大方，又不多事儿，这种大冤种客户打着灯笼都找不到。”楚弥歪着脑袋莫名其妙笑了声，“这么抵触我和谢楚接触，吃醋了？”
“我没那么无聊。”季鹤说的时候，明显感觉到一阵心虚。
“是啊，季律师怎么会做无聊之事！”她呛声道，“我该走了，你好好保重。”
季鹤没再挽留，目送她走出病房。
半小时后，楚弥和华霖设计部几名同事来到茂云大厦。
谢楚带着两名下属早就等候多时了。
今天的谢公子穿了套藏青色西装，有版有型，比以前沉稳许多。
一阵寒暄之后，谢楚的下属带着楚弥的同事去测量房间。
楚弥打开手提电脑，询问谢楚对于这次装修的建议。
“简洁不简单，张扬不夸张。”谢楚翘着二郎腿，笑眯眯打量着正噼里啪啦打字的楚弥。
“谢公子，说得再详细一点。”楚弥眉心皱了下，“每间房子的色调，用途都要考虑进去。”
“别墅装修已进入尾声，我前天去看了下，挺满意。楚弥，找你是因为信得过你，你大胆干就是！”谢楚摸了下左耳的钻石钉。
“我妈最近经常念叨你，什么时候去我家吃顿饭呗？”
“别别别！”楚弥吓得停下手中工作，连连摆手，“谢公子就饶了我吧，看到阿姨我就有种深深的负罪感。”
“我妈眼光高着呢，能入她眼的人不多，你算一个。”谢楚慢悠悠道。
“替我给阿姨问个好。见面就不必了。”楚弥把注意力移到电脑上，“咱们言归正传，这次装修，你的预算是多少？”
“以前有钱没钱都可劲儿花，现在能省则省。”谢楚颓败地蹙眉。
“咱们的事儿一闹出来，我爸妈把我所有的经济来源都给断了。这层楼，还是找熟人在银行走得按揭贷款。”
“创业不易，该省的地方确实要省。”楚弥劝他，“叔叔阿姨对你已经很好了，你要知足。”
“楚弥，有件事不问清楚我心痒——”谢楚说着就此打住。
楚弥以为是装修上的事儿，随口道：“跟我还墨迹！该问的问，该说的说，越详细越好。争取晚上把设计图给你弄出来。”
“你和季鹤究竟什么关系？”谢楚边说边小心打量楚弥，“男女朋友还是情人？”
楚弥愣住，没好气怼他：“这么私人的问题都要问，谢公子管太宽了吧！”
“别生气别生气。”谢楚忙笑着道歉，“我就是好奇嘛，当然还有一个很自私的想法。”
“多自私，说来听听。”楚弥眼底带着一丝诧异。
“男欢女爱，人之常情。你和季鹤明眼人都清楚。”谢楚干笑，“你俩处了也有一段时间了，季鹤却连女朋友的身份都没给你，你不觉得憋屈吗？”
“别绕弯子，直说吧。”楚弥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谢楚的神色忽然认真起来，清了清嗓子，“楚弥，我现在想正儿八经交个女朋友，你能不能给我一个机会？”

楚弥以为听错了，伸手摸了摸谢楚的额头。
“不烧呀，怎么净说糊涂话？”
谢楚的自尊心被她不屑的表情给刺激到了，讪笑着解释：“确实是糊涂了。但，糊涂话也是经过深思熟虑说出来的。”
还真被季鹤给说对了，谢楚这次找她做装修是另有所图。
“谢公子，实话讲，你这种公子哥，我高攀不上，也耗不起。”楚弥表完态，立马话锋一转，“谈感情多没意思，咱们继续聊工作，先从你办公室的色调说起吧——”
谢楚被拒绝得灰头土脸，梗着嗓子应了声“好”。
在他的人生里，接触过的女人对他都言听计从，像楚弥这样直接拒绝的还是第一个！
他是百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谢公子，昏了头才会生出找个正经女朋友的心思！
也是哈，谈什么不好，非要谈感情。
楚弥把话题再度扯到装修方案上，谢楚答得心不在焉。
一个小时后，华霖的设计团队量完所有房间。离开时，谢楚只让下属送他们下楼，自己并未露面。
楚弥有种预感，谢公子十有八九生气了。
下午，A组给谢楚公司出了两版设计图，楚弥通过微信给谢楚发过去。
但等到下班，谢楚也没回过来片言只语。
打他电话也不接，或许在飞京城的航班上吧，楚弥这样想。
令楚弥欣慰的是，今天下体没怎么出血。
开车去医院的路上，她一遍遍问自己：这个孩子到底该留下，还是该做掉？
她想得脑门疼，也没想出答案。
其实她这样故意无视他的存在，任他一天天长大，已经是答案了。
中午在病房卫生间那场欢爱，像电影浮现在她眼前。
那时的她和季鹤都摒弃了杂念，做了欲望的囚徒。
什么邱韵桐，顾璋，腹中的孩子，都被她抛在脑后，她尽情享受着季鹤带给他的肉体欢愉，犹如一只没有餍足的兽。
那一刻，恨不得和季鹤一夜白头。
快到医院她才想起来季鹤可能还没吃饭，忙拨了他的电话。
很快，季鹤的声音传来：“下班了？”
如此简单的问候语，竟令她生出丈夫在家等妻子回家的错觉。
“快到医院才想起还没为你买晚饭，想吃什么我带过去。”她说着调了下蓝牙耳机的音量，“医生说最近不能吃太油腻的，要以暖胃养胃为主。”
“邵天早就把晚餐订好了，很快就送过来，你赶紧回来吧。”季鹤愣了愣，语气忽然温和许多，“这个点是下班的晚高峰，开车小心点。”
“好。”楚弥说完摘掉蓝牙耳机，心却平静不下来。
只要季鹤对她好一点，她的骨头就软了。
竟然还生出一个不该有的想法！
绕着停车场转了两圈，楚弥才找到一个停车位，刚把车停好，谢楚的电话就来了。
“抱歉啊，楚弥，落地后一直在忙，现在才有时间给你打电话。”谢楚还是昔日不着调的口气，似乎并没有生她的气。
“道歉就见外了，锦城谁不知道谢公子忙。”楚弥笑了笑，“A组出了两版设计图，喜欢哪一个，或者有什么意见都可以告诉我。”
谢楚想了想，道：“第二版吧，但有几个地方需要改一下。电话里说不清，等我回锦城见面再谈。”
“好嘞，等你电话，谢公子。”楚弥说着已拧开车门。
“拜拜，忙去啦！”谢楚先挂了电话。
楚弥舒了口气，谢公子心胸还算豁达，并没有因为示好被拒而心生怨恨。
走进病房，楚弥看到季鹤正用左手笨拙地摆着餐盒。
病床上多了个折叠桌，上面堆满了文件。
“带病工作，季律师真是辛苦。”她由衷地夸了句。
“打完点滴才两个小时，想辛苦也辛苦不到哪儿去。”季鹤看她的眸光多了几分缱绻，“快去洗手，马上开饭。”
楚弥脱掉外套，洗完手坐到季鹤对面。
小几上的饭菜，比她中午带过来的高了好几个段位。
但想到季鹤中午依旧吃得津津有味，她就心里平衡了。
这次季鹤左手拿勺，没让她喂。或许是饭菜对了胃口，她也没再吐。
吃完饭，季鹤的目光几次落在她身上，欲言又止。
季鹤坐到病床上忙公事，楚弥追过来，“有事就说。”
他沉思片刻：“想让你帮我做件事。”
“什么难以启齿的事儿，令你这样为难？”楚弥做好倾听的准备。
“替我去见下田佳妮。”季鹤从手包抽出张支票和一份协议书，“让她收钱签字，带着孩子离开锦城。”
楚弥一眼就看到支票上那串长长的零，拿起协议书大致翻了下。
虽说她对田佳妮的事儿知道一二，但以季鹤的性子，根本不会让顾济民和田佳妮的丑闻被外人知晓。
但没想到季鹤竟然一点也不避讳她！
“你就这么相信我？”楚弥没有马上应下，协议书放回原处。
季鹤又恢复了以往的高冷：“去，还是不去？”
“去了对我又没任何损失，但我不能保证一定会成事儿。”楚弥说出自己的担忧。
“上次在如意庄园，她与你说的话我都听到了。我感觉她在乎的不是钱，是孩子的名分。”
“她想让女儿冠上‘顾’姓，认祖归宗。”季鹤看楚弥的目光越发深邃，“你知道么，如果把她女儿弄回顾家，后续会有多少麻烦吗？”
楚弥岂会不知，豪门中多个孩子，原有继承人就会少得一份。
“可现在的法律有明文规定，就算是私生子，也有和婚生子同等的继承权。”她有些担心。
“别看田佳妮现在可怜巴巴，真等到她女儿回了顾家，她指定不会安分。韩佩云顾承也不会善罢甘休，顾家再无宁日。”
季鹤倚靠在床头，闭上双眼，“其实田佳妮和韩佩云都不知道，顾济民早就留好了遗嘱——”
如此近距离地听到这种豪门秘事，楚弥瞬间来了精神。
“田佳妮的女儿就算回了顾家，到最后也拿不到支票上的数额。”季鹤薄唇划出一抹冷笑，“韩佩云算计一辈子，也就落个衣食无忧罢了。”
楚弥听得直冒冷汗。
世人皆知顾家二房是顾济民的心头宠，却没有几人真正知晓顾济民深藏不露的心思。
“见到田佳妮，劝她在协议书签字，收下支票就行，其他的不用多言。”
季鹤拿起床头柜上的腕表看了下，“辛苦一下，替我去趟‘西雅图’咖啡馆。”
“我能力有限，你别抱太大希望。”楚弥把纸牌和协议书放进手包，拿起外套就走。
她一只脚刚迈出病房，季鹤再次叫住她。
“无论成不成事儿，都谢谢你，楚弥。”
“举手之劳，客气！”她朝季鹤抿嘴一笑，“但愿我能给你带来好消息。”
季鹤眸中含笑，凝视着她离开。
把如此隐秘重要的事情交给楚弥，是他深思熟虑的结果。
楚弥能言善道，又对田佳妮的事儿比较了解，最重要的是——他现在对楚弥有种莫名的信任！
在救护车上，楚弥握住他手那刻，他是完全清醒的。
那个时候，他心中全是对未来生死难料的茫然。
楚弥的关心和呵护，令他这只漂泊在海浪中的孤舟，瞬间找到了停靠的港湾。
西雅图咖啡馆。
楚弥赶到的时候，田佳妮已等候多时。
今天的田佳妮穿了件质感很好的羊绒连衣裙，腰间系了条暗红色细腰带，蓬松微卷的长发散在脑后，气质满满。
“季鹤怎么没来？”田佳妮左顾右盼也没看到季鹤的影子，很是失望。
楚弥坐到她对面，未语先笑：“其实我来也是一样。”
“你是季鹤的什么人？妻子，女友，还是普通朋友？”田佳妮口气很冲，再无和季鹤说话时的低三下四。
“我叫楚弥，是受季律师委托才坐到这里的。”楚弥对这个两副嘴脸的女人再无好感，“季律师不想见田小姐，田小姐真的不知道吗？”
田佳妮已有种不好的预感，厉声问：“季鹤到底什么意思？”
楚弥把支票和协议书从手包拿出，放到她眼皮底下，“季律师父子的态度很坚决，不会让你女儿认祖归宗。”
“这点钱就想把我女儿打发掉，做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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