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琉蘅宁恂完本小说精彩试读-蘅春恂大结局

时间:2023-06-26 16:09:14   热度:37.1℃   作者:网络

“你说什么?”

陆皇后原本不经意的脸色瞬间呆滞,不敢置信地看向陆执年二人时,手一抖险些撕碎手里的东西。

一旁的金枝也是满脸愕然,老夫人她疯了?

陆老夫人承受不住陆皇后的目光,满脸苍白地瑟缩道:“荣家家底极厚,荣迁安留下那么多东西,我只是让阮琉蘅取了一点点古籍孤本跟字画珍玩,想着她将来早晚是要嫁进陆家的,大家都是一家人,若这些东西能够帮衬到殿下是她的荣幸,我哪里知道她会突然反骨……”

“您糊涂!!”

陆皇后倏地起身,捏着手里的东西气得脸都在抖:“您这是在帮峥儿吗,您这是想要害死他!!”

她气得想要怒斥大骂,想将那单子摔在她脸上,可是眼前这人是她母亲,是她血脉亲长,她只能扭头朝着陆执年怒斥。

“你祖母糊涂,连你也糊涂吗,你怎能纵着她做这种事情?”

“那荣迁安留下的东西是好,世人谁不想要,可你们看到有谁敢朝着荣家血脉动手吗,那阮琉蘅还没嫁进陆家,你们就敢贪墨她这么多东西,居然还敢交给四皇子,你脑子都去了哪了?!”

陆执年被骂的默不吭声,丝毫没去争辩,反是陆老夫人见到心疼的孙儿替她受过连忙起身。

“娘娘,这事三郎不知情,我原也没想到将东西给四殿下,实是四殿下有次过府刚好瞧见……”

那日她娘家侄孙过府,因一些小事与阮琉蘅起了争执,二人闹的有些不好看,她因此动了怒气训斥阮琉蘅没有当家主母该有态度,阮琉蘅隔日便送了一件金蟾衔珠绯玉墨床,连带着一套镇纸、砚滴来给她侄孙赔礼,结果恰巧就被四皇子瞧了个正着。

那段时间安帝下令让四皇子修典,四皇子为博文名,也想在士子之间积攒威望,几次想要邀大儒贺蕴相助都难入其门,金银之物送过去无数都被还了回来,正发愁时见到那套东西顿时喜出望外。

贺蕴有个孙儿正当进学,四皇子将那套文宝送了过去,这次顺利进了贺家大门,贺蕴虽然依旧没有入朝帮他,却是将自己的几名弟子转介给了四皇子,入了他府邸当了门客助他修典,让他在修典之后不仅博得安帝圣心,更赢得外间一片美名。

那之后四皇子就尝到了甜头,陆老夫人也才发现这个她原本瞧不上眼的未来孙媳还有这般好处。

她将阮琉蘅送来的那些东西毫不迟疑转交给了四皇子,四皇子自然来者不拒,得了那些东西后对她这个外祖母越发亲近。

陆老夫人的辩解不仅没让皇后释去怒气,反而越发恼了:“那您可有跟他说过这些东西来历?!”

“我……”

陆老夫人顿时一噎,她哪里可能让阮琉蘅显眼,自然都是谎称陆家珍藏,她低声辩解:“阮氏女嫁进陆家,她的东西自然也是陆家的…”

“那她现在嫁了吗?”陆皇后厉喝了声。

陆老夫人脸惨白。

陆皇后见着自己向来精明的母亲居然这么糊涂,气的身子摇晃胸口起伏不定。

一旁的金枝见状连忙上前扶着她替她顺气,等好不容易缓过这口气后,陆皇后才看着手里那卷东西满是焦灼,朝着陆家二人寒声道:“这里面有多少东西是给了峥儿?”

“十之五六。”陆执年低垂着头,“除了留在府中那些,几乎全被殿下带走。”

陆皇后只觉胸口一堵:“你说阮琉蘅将这单子送去陆家的时候知道的人不少?”

陆执年头垂得更低:“敲锣打鼓,满城皆知。”

陆皇后眼前一阵阵的泛黑,尚来不及缓过来,就听陆执年低声道:

“这些东西几乎都是荣太傅当年留给阮二夫人的嫁妆,官府是有登记在册的,如果琉蘅较真非要与我们讨还,陆家是躲不过的。”

“她怨憎陆家不愿修好,只给了三日之期,有宁恂在旁撺掇,又有阮国公府的事情在前,祖父担心琉蘅当真会心狠之下拿着这东西告上府衙。”

陆执年跪在地上垂着眼声音徐缓。

“四殿下送出去的东西恐怕收不回来,事情闹大于殿下,于陆家都没好处,陆家如今能够凑齐的只有这单子里的一小部分,祖父的意思是此事不能瞒着皇后娘娘,看能否由您出面与琉蘅商议,以两家婚约换取她将此事罢休,陆家再将那些东西以高于原价三成兑换金银补还给她。”

他说到这里用力攥着袖中拳心,想起那个自幼跟在他身后的小姑娘会如何讥讽看他,哪怕竭力稳住声音,脸上血色也消退了大半。

“琉蘅一心想与陆家划清界限,但我跟她的婚事是您亲口所赐寻常解除不得,皇后娘娘若以此交换,或许能让她松口。”

陆皇后原本是恼怒陆家至极,更恨陆老夫人牵累她的皇儿,连带着对往日极为疼爱的侄儿也生了怨怒,可当听到陆执年的话,看着本是光风霁月朗朗如玉的少年郎,满是难堪苍白地说着以他婚约换取阮琉蘅罢手时,她心头怒气一滞。

“三郎,你与阮琉蘅当真没可能了?”陆皇后问。

陆执年闻言想说不是没可能,他还能去见阮琉蘅,还能想办法让她记起往日情分,多年感情怎能短短时日分毫不剩,可是思及入宫前祖父与他说的话。

陆执年唇色苍白敛眸说道:“一切以殿下和陆家为先,我们赌不起。”

陆皇后闻言心中最后一丝芥蒂也散了干净,若是陆家出事后隐瞒她,甚至拿着她的皇儿去冒险,她自然会怨怒,可是眼下事情还没彻底闹大他们也未曾有半点隐瞒,而且高傲自负如陆执年也肯为了四皇子的前程名声退步,她脸色和缓了下来。

“你是个好的,姑母这些年没有白疼你。”

陆皇后柔声道:“快起来吧,地上凉。”

陆皇后前后态度变化明显,陆执年却仿若早就习以为常,他只平静道:“是我的错,连累了四殿下。”

陆皇后似乎是觉得自己之前太过急怒,放缓了声音说道:“此事也怪不得你,谁能想到往日那般痴缠你的女娘去了一趟䧿山回来就性情大变,本宫原是想着阮琉蘅嫁入陆家是桩好姻缘,能借着荣家人脉替你铺路,可没想到最后会闹成这个样子。”

仿若是真的遗憾二人有缘无分,陆皇后垂眸遮住眼底沉色,

“三日后是六公主生辰小宴,陛下特许让她办了赏花宴,一是庆生二也是趁机替她择婿,届时她会宴请京中一些郎君女娘入宫赴宴,阮琉蘅那边本宫会在那日召她入宫与她好好谈谈,若是此事能够就此揭过再好不过,若不能也得让她松口不再追究,免得波及峥儿和陆家。”

“你与她毕竟订亲多年,情分是旁人比不上的,届时你也来吧,说不定她见着你会生了心软。”

陆执年闻言眼眸微动,她会心软吗?

他心中有些不确定,也很难觉得那般冷漠让人扒了他衣裳的阮琉蘅还会不会跟他回到从前,可是皇后的话他不能拒绝。

陆执年垂眸:“是。”

陆老夫人见事情解决,陆皇后也未曾怪罪他们,心里狠狠松了口气。

精神缓和过来,脸上较之前红润起来后,就忍不住冷嘲说道:“那个阮琉蘅看着温顺顺没想到这么反骨,娘娘和三郎能瞧上她本是她的福分,可她却不知道惜福,她现在心心念念想要跟三郎退婚,我倒是要看看她没了三郎还能找到个什么破落门户!”

先是谋害亲长,毁了阮国公府,又大张旗鼓退婚,全然不顾女子名节。

陆老夫人丝毫不觉得他们陆家有错,只觉得阮琉蘅得理不饶人,陆家是被她弄的狼狈,可阮琉蘅又能好到哪里去。

他们陆家不要的女娘,她看谁家敢要!

……

积云巷这边,阮琉蘅正窝在铖王妃的房中教着阮茹写字。

宁娘子坐在里间替铖王妃把脉,屋中里外隔着一道珠帘,外间摆着的书案侧对着窗台,旁边还有一道屏扇,里头二人既能瞧见外头情形,也不会因闲谈时打搅了外间二人。

阮琉蘅手还没好全不能握笔,只能让花芜拿了她以前练笔的帖子让阮茹临摹。


阮茹在积云巷住了两日,虽然依旧还是瘦得厉害,可脸上多了些血色,她嘴唇不再苍白,穿着粉裙伏在案上,提笔描字时犹如稚童。

“背挺直。”

琉蘅突然轻拍了阮茹一下,见她猛地弹起来下意识挺直背脊,她带着几分不同于平常的肃色。

“练字先练心,需稳,需静,双脚要平放,肩平背直,目光直视纸上,握笔时不要太紧,腕上虚悬不可借力于桌面,否则写出来的字不够活。”

阮茹一点点照着阿姊的要求改变姿势,像初学的稚童认真极了。

铖王妃坐在里间嚼着手里的酸梅子,一边隔着珠帘看着外头阮琉蘅教导阮茹的模样,一边嗤了声:“这阮家还真是混账玩意儿。”

这话没头没尾,可宁娘子却是听懂了。

那阮家可不就是混账。

这京中官宦权贵府邸谁家没一两个庶女,就算养的不如嫡女金贵,可是最起码识字明理是要教的,否则等将来议亲嫁人时丢的是府里的颜面。

可是这阮茹倒好,明明是国公府的女娘,却养的还不如小门户出来的小娘子识慧,别说是写字了,连最起码的启蒙都未曾有过。

也亏得阮国公府如今倒了,要不然就阮茹这般病怏怏又不通文字的模样被人瞧了去,阮家上下都得被人戳断了脊梁骨。

阮茹照着阮琉蘅的吩咐临摹着最简单的笔画,写了一会儿头上就冒了虚汗。

阮琉蘅道:“今天先到这里吧,你身子还虚,写太多伤神。”

“我没事的。”

阮茹握着笔连忙拒绝,她坐得腰背酸疼,可心中却是溢满了欢愉,从来没有人像是阿姊这般耐心教过她,她小小声地说道:“阿姊,我可以再写一会儿的。”

“能吃得消吗?”

“我可以!”

小姑娘眼睛亮晶晶的,远比往日鲜活。

阮琉蘅只好随了她:“那就再写一会儿,要是累了就歇着。”

阮茹连忙点头:“好!”

见小姑娘又开始伏案勤耕,阮琉蘅这才起身小声起身朝着里间走去,铖王妃见她进来便忍不住笑道:“以前没看出来你还有几分为人师的本事,教起人来似模似样。”

阮琉蘅闻言有些不好意思,她哪里是有什么为人师的本事,不过是学的多了,便多会了一些。

外祖父在时她便时常会在荣家留宿,那时候老爷子虽然宠她,可于学业之上却对她要求极为严格,后来外祖父走后,为着能讨好陆执年,能成为陆老夫人口中配得上陆家主母身份的女娘,她拼命地学着陆执年喜欢的一切。

琴棋书画虽算不得样样精通,却也皆是能拿得出手,煮茶调香都有涉猎,加之外祖父教给她的和留下来那些被她翻阅的书籍。

虽于后宅之事人心算计上一窍不通,这些东西她却不输任何人。

宁娘子见在旁笑着道:“阮小娘子往后若是闲了,倒是可以开个学堂教书育人。”

阮琉蘅闻言一愣:“开学堂?”

“对呀,这办学堂的事儿可不是只有男人才能做的,小女娘天生明智的也比比皆是。”

宁娘子像是随口感慨似地说道:“我这些年四处游走也曾收过几个徒弟,更曾见过天赋出众聪慧至极的女娘,只可惜受限于出身家世未曾开蒙习字,就算想要学医也是困难重重。”

“其实很多地方都有女院,可入院者所学大多都是女子闺训,女诫教条,若是能有间学堂能够为女子启蒙教她们识字明理,让她们能与男儿一样有同等的机会谋生,说不得过些年如我这般的女医也会如雨后春笋比比皆是,又怎会像是现在这般,外人提起我时都觉得是个稀罕物。”

权贵女眷从来不少,一些身份尊贵的女子私密也不愿被男子知晓,所以每一次宁娘子入京时都是抢手的香饽饽,连轴转也未必看得过来。

她曾想过要收一些女徒,可学医至少得要识字才能看方,寻常人家的女娘根本就没有开蒙的机会,一些识字的高门贵女又觉得行医是低贱行当不肯沾染,以至于她这些年从无藏私之心,却一直都没收到合意的徒弟,那些与她学医的人中,女娘在其中连小半成都不足。

铖王妃感慨:“世人对女子皆有偏见,哪准女子进学。”

宁娘子道:“这可未必,高门贵户或许瞧不上,可寻常百姓家里还是有不少疼爱女娘的,若真有这么个地方,定然会有人来。”

二人仿佛只是随口闲聊,宁娘子也只是感慨居多,可是阮琉蘅却像是被触及到了什么有些走神。

她重活一次,日日都在想着要怎样复仇,阮家没了,陆家婚约也定能退掉,可有时候午夜梦回时她却觉得格外的空虚,有些不知道自己重来一次难道就只是为了这些?

宁娘子刚才的话却如同仙泽让她原本的迷惘突然散去,只觉头脑一清。

琉蘅微侧着头看着外面伏案练字满脸认真的阮茹,心里隐隐冒出了一些细小念头,只是还没来得及细想,就听到外头蒋嬷嬷进来。

“王妃,女郎,宫里来人了。”

金枝见到阮琉蘅的时候颇为意外,她跟在皇后身边多年,算得上是看着阮琉蘅长大的。

这阮家小娘子出身虽贵,却被养的像极了笼中雀儿。

早年荣太傅还在时她身上尚还能瞧见几分肆意,可后来年岁渐长,身上就只剩下被规矩束缚后的温顺乖巧。

可如今只是短短月余不见,眼前女娘虽然依旧还是那张脸,那双往日总是低眉的杏眼却褪了温驯,面对她这个皇后身边的女官时虽有恭敬,却不再像是以前那般热切。

金枝隐隐有些不适,却还是温声说道:“我家娘娘心疼阮小娘子伤势,担心您来回折腾劳累,这才忍着关切之心不曾召您进宫。”

“这几日好不容易闻听您伤势好些了,又恰逢三日后是六公主生辰,娘娘特意让奴婢来邀您进宫,也好能亲眼瞧瞧您让娘娘安心。”

宫中的人向来都是这般能言善道,一句话既抬高了皇后温和仁善,又堵了她拒绝入宫的理由。

能闹着将阮国公府上下送进牢里,又与陆家撕扯的满城皆知,阮琉蘅若再称病不肯入宫那就是抗旨。

阮琉蘅脑子从未有过的清醒,鸦羽般的眼睫轻垂时,神情满是低落:“我也想娘娘了,整个陆家上下也就只有娘娘是真心在意我,可是我脸上这伤……”

她轻咬了咬唇含着委屈,“往日我一心糊涂,痴迷不该痴迷之人,为此与京中不少人交恶而不自知。六公主生辰宫中宴请的都是京中贵女,人人盛装姝色,惟我满脸斑驳,只要一想与她们相见会得怎样嘲笑,我就恨不得立刻去死。”

金枝脸色微变急声说道:“娘子别说胡话,有娘娘在谁敢笑您……”

“可是我不想让人看到我这模样。”

皇后既然只字不提陆家的事情,非得摆出疼爱她的样子,阮琉蘅便只当自己是那委屈爱娇的小女娘。

她杏眼微抬似是半含水光,说话也如寻常卖痴晚辈。

“我知道娘娘护着我没人敢嘲笑我,可你看看我这脸,谁瞧了背地里不会说一句丑八怪?”

“我好不容易才从䧿山捡回一条命来,为何又要让自己落到那般人人讥讽笑言的地步,娘娘那么疼我,她也定然舍不得让我受委屈对不对?”

金枝瞬间噎住。

阮琉蘅乖巧扬着下颚:“烦金枝姑姑与皇后娘娘说一声,琉蘅不想以丑陋容颜惊了娘娘,娘娘对琉蘅的关心琉蘅收到了,待我伤好之后定然立刻进宫叩谢娘娘关怀。”

花厅之中一时安静极了,阮琉蘅的话别说是金枝愣了,就算是跟金枝一起前来的那两个宫人都是听的目瞪口呆。

她们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敢拒绝皇后娘娘的。

金枝就算再蠢也察觉了阮琉蘅那看似尊敬面孔下藏着的不驯,她脸上原本和煦的脸上收敛了起来:“阮小娘子,奴婢只是来替娘娘传旨,无权擅改娘娘旨意。”

“原来是懿旨?”

阮琉蘅眼中水光泛起涟漪:“金枝姑姑怎不早说,我还当皇后娘娘真的是因为关心我,因我伤势多添顾虑,却原来只是单纯想要见我,金枝姑姑若是来的时候就说是懿旨,琉蘅又怎敢多言。”

她就只差将皇后伪善明白说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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