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6章
第566章
秦舒意笑盈盈地抬眸，对上皇后紧张的眼神，莞尔一笑，“涂美人这一胎生的凶险，没熬过来，幸而大皇子有皇后娘娘照料。”
“皇后娘娘既要忙于宫务又要看顾大皇子，实在是辛苦，今日陛下既赐了名，嫔妾想着大皇子的满月酒也该张罗起来了，皇后娘娘若是忙不过来......”秦舒意说的很体贴，“宴会之事，嫔妾很愿意为皇后娘娘效劳。”
皇后一时搞不懂秦舒意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竟然主动提出为大皇子办满月酒？
只是筹备之事，经秦舒意这么说一嘴，皇后更是戒备，绝不可能让秦舒意沾手。
“本宫身为皇后，这些都是份内之事，当不得辛苦二字。”皇后故作体恤道：“况且，宜嫔妹妹怀着胎，也不可劳累。”
裴景霃点头，“皇后说的在理。”
“不过......”裴景霃话锋一转，“既然皇后分身乏术，嘉美人又曾学习过打理宫务，不妨让嘉美人帮着操劳一二，也可让皇后轻松些。”
现在嘉美人势弱，裴景霃为平衡后宫，自然要拉她一把。
有一不宜有二，皇后只能捏着鼻子答应了，心中暗自计量一定要事事上心，不可让董氏钻了空子。
折腾了一上午，裴景霃率先起身回了紫宸殿，众人也都陆陆续续散了。
秦舒意才进了宜秋宫，青町就张罗着给秦舒意备好了点心和滋补的汤药，兰影扶着秦舒意坐好了，这才开口问道：“主子，奴婢瞧着，您今日这样帮嘉美人说话，也不见嘉美人有什么表示......莫不是真中了皇后的离间之计？”
“她只是傲，可不是傻。”秦舒意摇头，“凭她的气性，绝不可能屈居人下，本宫可不指望她能记本宫的好。”
“那您的意思是？”兰影想不明白。
“今日这一出，就是要让嘉美人晓得，皇后有了皇长子气势更盛，凭她一个人，可压不过皇后，皇后才是她真正的威胁。”
“而本宫......恰有左右圣意的本事，她不会傻到同时与本宫和皇后为敌，相反，她还会拉拢本宫来抗衡皇后。”秦舒意后腰靠到了软枕上，微微舒缓了酸胀。
秦舒意将绒毯搭在了小腹上，“她们二人僵持着，对本宫腹中的孩子，才是最稳妥的。”
“主子多虑了，有陛下照料着，谁有这个本事在宜秋宫动手脚？”一旁的青町笑道。
“世事难料，周全些总是不错的。”
秦舒意可记得，上一世，她才枕出喜脉，立刻就成了皇后和嘉美人的眼中钉肉中刺，二人难得齐心，搅出许多风云。
兰影点头，替秦舒意扯了扯绒毯，盖住了秦舒意只着罗袜的脚，“您今日主动替皇后提起给大皇子办满月宴，皇后却是一副防贼的模样，倒是便宜了嘉美人。”
“是啊，依皇后的德行，必然是极尽隆重，恨不能叫天下人都晓得......皇后名下的这位皇长子有多尊贵！”青町跟着抱怨。
“本宫可是巴不得呢，越隆重越好。”秦舒意翘唇一笑。
“主子早就料到陛下会让嘉美人帮着张罗？”兰影奇道。
“陛下最擅制衡之术，不会任由皇后做大。”秦舒意语气平静，“有嘉美人掺和，皇后必然会对宴会之事上一百个心，可凤仪宫的总管江慎死了，现在皇后手底下就一个秋弥，又要张罗宫务、又要照料大皇子，现在还添了一场满月宴，如何忙的过来？”
兰影露出恍然之色，“您就是要秋弥乱了阵脚？”
“皇后因为大皇子病了的事，杖杀了一大批宫女和奶娘，现在正是要进新人的时候。”秦舒意知道这是个难得的机会。
第567章
第567章
“新进的人要过内宫局的手，秋弥顾不暇接，刘复自然会帮本宫安排几个机灵的进去伺候，往后凤仪宫有什么动作，本宫也不至于两眼一抹黑。”
“主子妙算。”
——
宫里的日子过的快，伴随着入冬的北风，清晨时分皇宫的琉璃瓦上都结了一层纤薄的白霜，待到太阳升起便只留下一层水痕。
初冬的京城天气很好，还未到最冷的时候，白日里又是艳阳高照，暖融融的阳光照在身上，比银丝炭还舒坦些。
正午时候，秦舒意正躺在院子里的躺椅上，遵循顾太医的嘱咐，每日晒晒太阳。
迎面的阳光照的她睁不开眼，半阖着眼，晃神的功夫就渐渐睡了过去。
待到青町来唤她，已经隐隐日落西斜了，温度也降了下来。
她之所以能睡的舒坦，原是青町等人给她盖了厚皮子，又往她怀里、脚边各揣了一个手炉，身旁还燃着一个炭盆。
秦舒意懒懒地舒展了睡的酸麻了的肩膀，“什么时辰了？”
“申时都快过了，采仗已经在外头候着了，奴婢伺候您梳妆吧？”
得亏秦舒意怀着孕，免了浓妆高鬓，这才可以熬到这时候，往常参加宴会少说要张罗两个时辰。
秦舒意点头，由青町扶着进了殿。
今日是大皇子单弋佽的满月宴，皇后为了把宴会办的极尽体面奢华可没少跟嘉美人起争端。
要不怎么说裴景霃的安排极妙，这两个凑上，皇后要往东，嘉美人就偏要往西，秋弥哪里压得住？
皇后主张要遍邀文武百官，嘉美人就坚持要办家宴；皇后要在含元殿办，嘉美人便力主在交泰殿办，如此种种不甚枚举。
将皇后耗的精疲力尽不说，还是太后出面，才将地点敲定在了含元殿偏殿。
秦舒意敢说，经这一出，只怕二人更是水火不容。
因着秦舒意有孕，轿夫走的格外稳当些，等她到含元殿之时，殿内已经坐满了，只余帝后二人未到。
秦舒意给大殿下送上贺礼，而后入席。
随后帝后二人便一前一后到了，皇后亲自抱着大殿下，身旁跟着一大群奶娘，接受众人的恭贺的请安，风光的不得了。
相比起来，一同操持宴会的嘉美人就没那么好的心情了，秦舒意注意到，嘉美人的目光也落在了大皇子的身上，只是眼神冷漠，宛若看的是仇敌一般。
秦舒意眼瞅着宴会的气氛随着皇后向众人派发红鸡蛋被推向了高潮，满殿都是一片赞誉之声，赞叹皇后娘娘如何慈爱皇子。
“皇后娘娘所思所想，无不出自对大皇子的拳拳爱护之心，嫔妾感佩不已。”夹杂在一片恭维之声之中，秦舒意微微抬高了语气，“只是有一事叫皇后娘娘疏忽了。”
一时之间，众人都消了声息，看向了秦舒意，皇后脸上的笑容淡了些。
秦舒意唇叫含笑，“不知......嫔妾当不当说？”
第568章
第568章
秦舒意眼瞧着皇后的眼神陡然锐利起来，眼珠迅速左右看了看满殿的来宾，而后笑道：“宜嫔妹妹直说便是。”
“嫔妾遵命。”秦舒意微微颔首，明眸似含了一汪秋水一般柔丽，“嫔妾见大皇子如此可人疼，又生的这般可爱漂亮，不免就想到了殿下的生母涂美人。”
“嫔妾还记得涂美人生产那日......先是玉芙宫走水，而后又是兵慌马乱一团糟。”秦舒意婉眉轻凝，面露悲悯之色，“如今大皇子平平安安降生，可想而知涂美人这个做母妃的遭了多少罪。”
皇后知道她不安好心，立刻抢道：“涂美人之功本宫惦念许久，因着大皇子病着，这才耽搁了。”
“陛下。”皇后转而看向裴景霃，温声道：“尚书右丞固然罪不容赦，可涂美人却是一无所知，加之其舍命为陛下诞下大皇子，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当着朝臣命妇的面，皇后特意提起尚书右丞的罪名。
“今日宜嫔妹妹提起此事，臣妾身为皇后，斗胆想请陛下加封美人嫔位，以慰涂美人在天之灵。”皇后这回贤德的很，对死人，她向来大方。
更何况，陛下才封了秦舒意做嫔位，如今再加封一个死人，也可以膈应膈应秦舒意。
“不知，陛下以为如何？”皇后含笑请示裴景霃。
人都死了，裴景霃自然不会计较这些小事，但这个位份却是不合适，“连越两级，不合规矩。”
“陛下，皇后娘娘贤良，这是心疼涂美人呢！”秦舒意开口替皇后说话，“您就算不顾念涂美人的功劳，也要顾惜大皇子呀。”
“宜嫔妹妹今日倒是难得与本宫想到了一处。”皇后看秦舒意的目光都不对了，秦舒意向来是给她添堵的，何曾附和过她的话？
不等皇后想明白秦舒意的意图，就见秦舒意道：“嫔妾一向对皇后的话恭敬顺从。”
秦舒意起身面向裴景霃，郑重道：“陛下，涂美人劳苦功高，既然连晋两级不合规矩，不妨推恩及父，赦免了尚书右丞涂大人的死罪，既可让涂美人的在天之灵宽慰一二，还可昭显陛下的仁德，一举两得，岂不美哉？”
秦舒意说的轻轻巧巧，皇后了的脸色却是难看到极点。
经过这么一场闹剧，加之涂美人的死，尚书右丞已经从丞相的同盟，彻底成了涂丞相和皇后的死敌。
大皇子有这么一个外祖父，对皇后这个养母更是一个悬在头顶的威胁。
大皇子的出身只能是个秘密，对外，大皇子的生母就是涂美人。现在大皇子年纪尚小，待日后懂事了，晓得自己的生身母亲是皇后间接害死的......岂不是与皇后生份了？
“宜嫔妹妹，本宫知道你心善，可国有国法，国事和私情更不可混为一谈。”皇后的声音严肃，“身为嫔妃，妄议朝政本就不应该，更何况陛下圣旨都下了，岂能朝令夕改？”
“皇后娘娘误会了，嫔妾怎敢妄议朝政？”秦舒意垂下眼，做出恭顺的模样，“可皇后娘娘忘了，皇嗣一事......既是家事，亦是国事，涂美人于社稷有功，自然当得起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