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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爸爸送进他原来的房间,妈妈开始有条不紊地为他安排后事。
甚至当着他的面,定花圈需要几个,骨灰盒用什么样的。
只要一想起上辈子我和妈妈的惨剧,看到爸爸如今生不如死的惨样我心里就畅快。
我如今正值暑假,有大把大把的时间陪着爸爸。
我守在他的病床前,跟他絮叨家里的事情。
「万玲母子俩又来了,不过被妈妈赶出去了。
你知道她现在过的什么日子吗?她在你给安置的那个小区里人人喊打,过街老鼠也不过如此了吧。
她还想搬走呢,可惜妈妈冻结了你名下的所有财产,她的副卡肯定是刷不了的啦。
等你的丧事办妥,妈妈有空了还要打官司把你用在她身上的钱一分一分拿回来呢。
她花出去多少,妈妈就会让她吐出来多少。」
爸爸死死盯着我,嘴里发出沙哑的声音,「宵宵......宵宵.......」
都快死了,他想的还是外面的私生子。
我忍不住冷笑。
「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立了遗嘱就万事大吉了?你那遗嘱有没有法律效力还不一定呢。
都说私生子享有继承权不错,可谁又能证明袁宵是你亲生的。
你以为你们私下做过亲子鉴定就可以高枕无忧了?妈妈咨询过律师,你们那张鉴定一文不值。Ӱż
殡葬一条龙妈妈都已经给你预定好了,没有妈妈和我的允许,万玲根本就没有机会给袁宵做司法鉴定。
袁宵和万玲,分不走我们的一分钱!」
爸爸整个人都在抽搐,抖了半晌才慢慢平静下来。
他的眼睛里都是恨意,如果目光可以杀人,我已经在他渗人的注视下死了千百次。
我们做错了什么?
不过是不想别人分走原本就属于我们的东西罢了。
上辈子但凡爸爸有一点良心,不要那么算计妈妈,我们都不会过得那么惨。
我们落到那样的地步,他才是罪魁祸首。
我迎上他的目光,「你就等好了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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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半夜爸爸就去了。
最后这段时间,他活得并不轻松。
我想如果我没有气他,他可能会多活一两天吧。
我承认我就是存心的,我就是不想他舒舒服服的走。
凭什么他做了那么多伤害我和妈妈的事情还能全身而退?
我偏不让他称心如意,我就是想让他临死都放不下万玲母子。
妈妈有条不紊地安排他的后事。
从火葬场回来,就遇到找上门的万玲母子。
知道爸爸去世了,万玲母子伤心欲绝。
不知道他们有几分感情是真,不过以后没了爸爸养他们,多少应该有两分真心在吧。
妈妈也没有阻止他们,爸爸的葬礼他们全程都参与了。
爸爸的后事办完,遗产问题提上日程。
万玲说袁宵是爸爸的亲儿子,要继承属于爸爸名下的那部分财产。
可惜口说无凭,她拿不出证据,我和妈妈根本不认。
爸爸都化成灰了,还能翻出骨灰盒跟袁宵做亲子鉴定不成。
她不仅拿不到所谓的遗产,之前花在他们身上的钱也要还回来。
妈妈毫不客气地将之前收集好的证据提交上去。
爸爸花在他们母子身上的每一分钱都是属于他和妈妈的共同财产,万玲有义务将这些钱还回来。
首先是放在万玲名下的那套别墅,再是那些大额转账,爸爸给她买的那些金银首饰、奢侈品......
一条一条的证据摆在面前,不是万玲一个自愿赠与能抵赖的。
万玲晕头转向,有人给她指点迷津,她居然带着家长里短的调解栏目找上我和妈妈。
她声泪俱下地在镜头面前哭诉妈妈如何绝情,如何在爸爸死后对他们母子赶尽杀绝。
妄图以舆论之力让我和妈妈屈服,她真是天真。
以为人人都像她那般三观扭曲同情她吗?
主动将自己最不堪的一面暴露在大众眼前,这种人我还真是第一次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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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同情谁不会,更何况我和妈妈本就是受害者一方。
妈妈拉着调解员诉苦,「悦悦才比那孩子大半年,他们在我眼皮子底下混了这么多年。
我月子里都没放下厂里的事情,刚起步的时候事情真多啊,财务、采购、客服、车辆调度,哪一样不是我在背后处理。
出月子的第一天我就骑着小电驴去跑税务,回来的时候碰上大雨,为了省一点打车钱,我带着孩子愣是在桥洞底下等到天黑雨......」
创业何其辛苦,这些都是妈妈曾经真实经历过的,说到后面妈妈也红了眼眶。
妈妈耗尽心血打拼出来的成果,万玲只看到妈妈人前的风光,看不到妈妈背后付出了多少。
在妈妈为了厂子到处奔波的时候,爸爸却能挤出时间在外面乱搞。
叫人如何不愤怒。
妈妈只是守住自己的合法财产,一点毛病都没有。
万玲改口说自己也是被爸爸所骗,在这之前根本不知道他已经结婚了。
因为创业,我出生的时候爸爸都三十多岁了,一个事业小有所成,样貌也不差,又不能时常陪伴在她身边的男人,她凭什么会认为他单身?
大家都心知肚明,这种话骗骗小孩差不多。
她的否认在镜头下显得极其苍白。
她求妈妈看在爸爸的份上,不要对他们母子俩这么绝情。
我们已经这么有钱了,她不求袁宵能继承爸爸的那部分财产,只求妈妈从手指缝里漏一点给他们,一点点对我们根本没有任何影响。
她舌灿莲花,说得极其可怜。
可惜,做决定的人是妈妈,不是那些调解员和摄影师。
妈妈说完以前的事情,随即将爸爸生前为万玲花钱的那些证据摆在镜头底下。
几百万的别墅说送就送,几十上百万的豪车给她换了一辆又一辆,前前后后给她花了几千万......
甚至连袁宵上的贵族学校都比我上的小学贵几十倍。
他们母子的小日子,过得比我和妈妈的放肆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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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调解节目播放出去,对万玲一点作用都没有。
甚至给她招来了一片骂声。
有八卦者更是顺着网线扒到了万玲的社交平台账号。
几乎每一个动态都能感受她的奢靡作风,她在网上晒豪宅、豪车、珠宝。
心情不好就去专柜买买买,说走就走的旅行随时有。
今天打飞的到东京吃刺身,明天到伦敦喂鸽子。
在她的包装下,俨然就是一个养尊处优要什么有什么的贵妇。
靠炫富她在平台上倒是积累了十几万的粉丝,不少人还在底下留言表示羡慕她呢。
前后人设的天壤之别给她招来无数骂名,无数网友涌入她的平台账号底下骂她。
也可能是受不住网友的攻击,万玲很快清空了她账号上的所有动态,设置成私密账号。
我也只是偶尔抽出时间来关注他们一二罢了,知道他们过得不好我心情就舒畅。
经过长达半年多的官司,她的别墅和名下所有豪车珠宝奢侈品都归还回来了。
已经花出去的钱也要在限定的时间内还回来。
妈妈转手把别墅便宜处理了。
买家将他们母子从别墅里赶出来。
袁宵的贵族学校也上不起了, 没过多久他从那个学校退学,转入一个很一般的民办小学。
万玲一直靠爸爸出钱养活,她没有工作,也没有经济来源。
大手大脚惯了, 她手里握着的那点钱根本就不够用。
这一世无家可归的人变成了他们母子。
因为到期未归还判定的钱财, 万玲成了失信人员。
她养尊处优那么多年, 又没有一技之长傍身, 根本不可能养活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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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寒冷的冬天,万玲衣着单薄带着袁宵找到家里。
她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哭着求妈妈原谅她。
我越过妈妈上前表示,如果她给妈妈下跪,我可以给她一笔钱。
犹豫了一下万玲拉着袁宵跪在妈妈面前。
妈妈显然没料到她会真跪,连忙避开了她。
这就是人与人之间的区别吧。
再怎么样, 妈妈也会毫无下限地侮辱一个女人。
我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卡扔给万玲,「这里面有五万块钱, 你去把袁宵的姓改了。」
如果是以前, 五万块钱对她来说就是毛毛雨。
可今非昔比,这笔钱对她来说算是巨款了。
她给袁宵改了户口,拍了照片寄过来给我们。
我特意挑了个空带着照片去爸爸的墓地烧给他看。
不知道他是否能看到,如果看得到他应该会再次气晕吧。
他临死之前也要为那个儿子算计我和妈妈,如今不过是五万块钱就能让万玲毫不犹豫改了儿子的姓氏。
我央着妈妈也去把姓改了。
算是彻底与爸爸, 与上辈子划清界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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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 妈妈说她在几次酒会上看到过万玲。
她还是那副寡淡的小白花模样,身边的男人换了又换。
年老色衰后,她支了个小摊养活自己。
至于袁宵, 从小偷鸡摸狗,长大也改不了这些恶习, 因为偷盗几进几出。
在他十八岁那年惹到硬茬,被人断了一只手,两只眼睛也瞎了, 算是彻底成了个废人。
我和妈妈并没有对他们赶尽杀绝,他们的日子也不过如此。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