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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珣压着胸膛的怒火，努力平静自己的口吻。
林筱柠呆呆看着他，似乎对他的要求毫无准备。
好半晌，她才回过神，用尽全身力气推开眼前山一半的男人。
“姜珣，我已经在离婚申请报告上签了字，我们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
或许是逃离了那个成为上辈子噩梦的大院，林筱柠眼底满是从没有过的强硬和坚持。
姜珣眉目一拧，只觉额上的青筋在跳：“报告我没有上交。”
林筱柠愣了瞬，但很快冷淡地转过身，不去看他：“江慧芳说，你在跟我结婚第二天就写好了离婚申请报告，之后你也提了离婚，现在不是遂了你的愿吗？”
一字一句，都像针扎在姜珣血肉里。
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受，可看着她的侧脸，心根本没办法让他就此放手。
像是不受控，姜珣再次朝她靠近：“你不是说你爱我吗？既然爱，为什么要离婚。”
林筱柠眼底掠过丝诧然。
她以为‘爱’这个字是绝对不会从姜珣嘴里说出来的。
熟悉的气息又一次逼近，她正想躲开，却听见何建涛大声喊了句：“住手！”
姜珣皱眉转过头。
只见一个三十来岁的男人提着棉被站在门口。
他个头高瘦，梳着小背头，戴着副眼镜，看起来文质彬彬，眼神却透着丝油滑。
何建涛见姜珣转过来，气势顿时少了大半。
眼前的男人眉目冷峻，高了自己整整一个头，军人特有的压迫感更是像风似的吹了过来。
但看到林筱柠，他硬是挺起了胸膛：“芳菲，出什么事了？他是谁？”
亲密的称呼让姜珣脸色一黑。
林筱柠连忙绕过姜珣，朝何建涛走去：“他是来抢险的军人同志，刚刚……刚刚他是想让我做点馒头。”
说着，急忙转移话题：“对了何老师，您怎么回来了？”
何建涛将手里的棉被放在椅子上：“最近天冷的很，怕你着凉，所以特意送了床被子过来。”
顿了顿，他看向脸已经铁青的姜珣：“你没事就好，我还以为部队里还有耍流氓的痞兵呢。”
林筱柠垂眸不说话。
虽然她也不是很乐意姜珣被人误会，但为了让他走，也只能这样……
看着面前‘亲密’的两人，姜珣的拳头捏的‘咔咔’作响。
如果不是身上的军装，他高低要给那满眼挑衅的男人两拳。
这时，外头传来杨超的声音：“团长，我们该走了！”
姜珣紧抿着唇，凝着林筱柠好半晌，紧握的手才松开。
把钱放在桌上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听着急促远去的脚步声，林筱柠脸上闪过抹失落。
见人走远了，何建涛才问：“你跟他认识？”
林筱柠也不再隐瞒，直言道：“他就是我丈夫，应该说是前夫了，我俩都签离婚报告了。”
何建涛的心顺着她的话上去又落下。
看着眼前女人清丽的小脸，他暗自感叹：那男人可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还团长呢，这么漂亮的女人居然都不要，好在离婚了，自己还有机会。
这么想着，何建涛慢慢扬起个自认温柔的笑：“芳菲，你觉得我这个人咋样？”

正出神的林筱柠怔了瞬后笑了笑：“大家都说你大方善良，而且学生们夸你会教书。”
何建涛是难得的大学生，平时总喜欢看些外国书，思想也比平常人开放些，所以她也没有细想这问题有什么含义。
没想到何建涛直接把她的笑当成对自己的认可，而那些话也是她不好直说的隐晦表达。
“天晚了，你早点休息，以后有什么难事儿都跟我说。”他抬手整理林筱柠肩上的乱发。
林筱柠一僵，不露声色地躲开：“行……”
目送何建涛离开，她才将桌上的钱收起来：“何老师怎么有点怪怪的。”
甩开多余的思绪，林筱柠将面端给江安安便去算今天的账。
外头，姜珣一上车，‘砰’的关上车门。
声音之大，吓了杨超一跳。
他转头看过去，姜珣原本有些颓黯的眼神亮了许多，还带着股怒火。
杨超壮起胆子问：“团长，你怎么了？”
姜珣横了他一眼：“开车。”
杨超一惊，连忙发动车子，心里却犯起了嘀咕：怎么去饭馆里送了趟钱，回来就这么大的火气？
后视镜里，宾来饭店慢慢消失。
姜珣捏紧了拳，半晌后又松开，紧拧的眉也逐渐舒展。
至少林筱柠他们还活着，等回去交了任务，就马上赶过来把她带回去。
晚上九点。
林筱柠算完账，又将厨房收拾干净后才端了盆热水回房。
江安安已经睡着了，阿嬷还在给她勾毛衣。
老人总把怕浪费电挂在嘴边，以至晚上琅嬛付费整理做什么都点着蜡烛，戴上老花镜。
林筱柠叹了口气，上前将热水放下：“阿嬷，洗洗脚早点睡吧。”
看着为了自己和江安安操劳到又受了不少的人，阿嬷满眼心疼：“你忙了一天，先睡吧，我马上就勾好了，你穿着也暖和。”
林筱柠帮她脱掉鞋子洗脚：“医生说了你不能劳累，明天勾也不耽误，冬天还长着呢。”
温热的水没过脚，阿嬷凝着林筱柠瘦弱的双肩，悄悄擦了擦眼角。
“芳菲，苦了你了……”
林筱柠仰起头望着老人湿润的双眼：“我不苦，只要您和安安好好的，我就是全天下最幸福的人。”
真正的苦她早已经吃过了。
比起上辈子，这辈子她也早满足了。
可阿嬷心里却像被大石头压着似的难受。
在这个年代，一个离婚的女人带着孩子无依无靠活着已经够难了，何况还带着自己这把老骨头。
老人叹气，想起什么似的突然问：“刚刚外头是不是来人了？我听着声音怎么像姜珣。”
林筱柠手滞了瞬，匆匆转移话题：“明早我要去供销社买菜，阿嬷帮我管好安安。”
说着，含笑的语气多了分无奈：“您疼他，但也不要给他糖了，吃多了牙齿会坏的。”
阿嬷也笑了，看着熟睡的江安安点点头。
照顾阿嬷睡下后，林筱柠才洗漱完躺上另一边的小床上休息。
黑暗中，她默默算着账。
以她现在的挣钱速度，如果阿嬷病情加重，自己还是措手不及。
乘着现在饭馆客流量还不是很多，她有空打理，不如跟何建涛商量把店租下来，每个月给他租金，自己也好多挣点钱。
林筱柠有了主意，可思绪不由飘到了姜珣那儿。
她捏紧被角，心有些烦乱。
但愿他明白自己的话，不要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