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在这里坐会儿,我去看看有什么可以帮忙的。”
简心点点头,在走廊的椅子上坐下,心情终于轻松下来。
八十万对她来说不是个小数目,不过如果配型成功,或许可以向熟人们借些钱救急。
至于谢宴行给她的卡,没有到山穷水尽的地步,她根本不想动用。
想到他,封存那么多年刻意不触及的回忆就排山倒海般袭来。
她撑着额头,任由自己被痛苦的记忆吞没。
不知过了多久,周祈拿着手机,一脸慌张地从实验室里冲了出来。
“怎么了,配型出结果了吗?”
“不是!”周祈喘了一口气,”“简心,我们得赶快回去,莫离出事了!”
简心脸色大变,马上站起来,问:“莫离怎么了?”
周祈拉着她跑起来:“不知道在圣雅发生了什么事,医院刚通知我,莫离病危了!”
简心马上掏出自己的手机想拨,却发现手机没电自动关机了!
这台手机她用了五年,不舍得花钱换,谁知道这时候竟然出漏子!
周祈驾车一路疾驰赶回市立中心医院。
一路上,简心的心焦得好像被烈火烹烤。
不停地确认表上的时间,好不容易,终于回到了中心医院。
当简心大口喘着气跑到手术室门口时,却看到好几个穿着黑色西装的保镖和助手的身影。
周祈作为主治医生,必须跟着手术的进度。
简心跟周祈简单交代了两句,便目送他进了手术准备室。
一旁的总助沈卓迎上来。一脸复杂地看着面前的简心:“太太,真的是你。”
简心今天这一身简单的白色衬衫裙,没有一点装饰,与从前一身矜贵的千金小姐贵太太简直判若两人。
“小沈……好久不见,我们寒暄就免了吧,莫离到底出什么事了?”
“这事儿是……”
还未待沈卓回答,后头忽然一阵乌泱泱的脚步声传来。
简心刚转过头还没站定,就被人一把抓住薄肩,力道大得近乎粗暴,隐含着明显的怒气。
“你是怎么当母亲的!”他的怒意如潮水般击打着简心。
简心大脑一片混乱,下意识道:“我,我不清楚,莫离……他的病情我都交代了他班主任,我才离开两个小时,到底出了什么事?”
谢宴行捏着简心的手无意识地越来越重,扫了一眼身旁的人。
粗重的呼吸过后,他回头环视众人。
“都出去!”
手下们忙不迭地离开了手术室前的这段通道。
只剩下他们二人,空间瞬间空旷起来。
可谢宴行的气压却令这片空间的空气越来越稀薄。
两人之间此刻不过一掌的距离,谢宴行双眼微红,阴沉沉地俯视着她,静默着,似乎在等她解释。
认识他那么多年,她第一次见他这么愤怒,内心没缘由的开始慌乱,大脑一片空白。
她张了张嘴,却没发出半点声音。
谢宴行对她的反应却更加不满,手上一用劲,将她推到了医院光滑的瓷砖墙面上。
他似乎是用尽了全部的力气来控制自己的愤怒,导致脸上的肌肉都微微地战栗着:“你知不知道,如果我当时没有叫人看着孩子,今天你的儿子就要死在幼儿园了!为什么刚才在学校,你不告诉我他有这么严重的肾衰竭!”
他从口袋里抽出病历单,一把甩在简心的侧脸。
简心下意ᴊsɢ识偏过头闭上眼睛,病历单拍打在她的侧颈,微麻的痛感非常真实地拉回她的理智。
她终于找回呼吸的能力,急喘了一口气。
“谢宴行!你冷静一点!你的手下救了我儿子的命,我很感激,但我没有义务告知你莫离的病情!他是我的儿子,跟你没关系!好,退一万步说,他就算和你有血缘关系,那又如何?五年前,在你做了那些事之后,我和莫离就与你无关了!”
谢宴行怒极反笑:“好得很,好得很。那在莫离生病需要母亲的时候,你在哪里?我打了你的电话那么多次,全是忙音,你到底在忙什么?忙着和别的男人卿卿我我?”
谢宴行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的愤怒具体是为了哪个因素。
到底是愤怒于简心这半小时的失联,还是愤怒于简心与周祈的暧昧交往?
简心被他吼得闭了闭眼睛,眼角都冒出了泪星子,却还仰着头清泠泠地站着。
对于他前面半句话,她没有半句可以辩解的。
莫离病危,她作为莫离的母亲,却最后一个得知。
若不是当时周祈正好和她在一起,她甚至不一定这时候能赶过来。
她右手五指紧紧地捏着口袋中的旧手机,捏得都发烫了,也没拿出来为自己解释。
也不需要解释,她没接到电话,这是客观事实。
“两小时前,周医生来学校接我,是因为莫离的事情。他因为肾病从小遭罪,做透析就像家常便饭。我们排队等了这么多年,今天终于轮到莫离了,所以我们去了市三院就近做匹配,事情就是这样。”
简心一对桃花眼此刻黑白分明地看着他,无论谢宴行再怎么苛责地去分辨其中的情绪,都只能看见一片坦然。
渐渐地,谢宴行手上的力道松了下来,脸上的神色也没有刚才那么恐怖了。
敏锐地察觉到这一点后,简心接着说:“谢宴行,我很感谢你及时把莫离送医院救治,我没及时过来,是我的问题。可我和周医生根本没什么,他对我来说只是个很好的医生。这几年,他帮了我很多,也帮了莫离很多,我绝对不允许你这么侮辱他。”
谢宴行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原本听到她解释自己和那男医生没什么的时候,心里竟然感到一阵轻松,可听到后面,又生气了。
这女人,怎么口口声声的就是帮那医生说话?
于是他看向她的目光便又多了几分阴鸷,想到今天看见的那一幕,心头更是一阵火起,冷冷道:“如果真的没什么,在学校门口,你们举止为什么那么亲密?当时我身边所有人都看到了,你也没什么好再狡辩的。”
简心皱眉想了想,犹豫着从口袋里伸出右手指向脸上的小伤口。
“你是说这个吗?当时的情况,我不方便,周祈只是给我涂个药而已。”
谢宴行的神情一僵,终于意识到简心的脸上有一道刚凝了血痂的伤痕,同时也看到了她无意间捏在右手里带出来的老旧手机。
他有一家子公司的业务涉及到电子产品营销,平时也注意跟踪这方面情报。像这种手机,早就被时代淘汰了,这女人,竟然还在用。
同时,他也注意到她身上穿着的布料普通,没有设计可言的白色衬衫裙,虽然看着已被洗得有些起毛,倒也因为她的容貌气质出众,并不显得太差劲。
这女人,这几年过的到底是什么日子?
能把儿子送进圣雅的女人,想必赚的不会太少。
这是把钱都花在莫离的治疗上了,没舍得给自己花半分钱?
简心见他皱着眉看着自己的手机,忙把手缩回口袋,半道上又觉得自己这举动毫无意义,僵了一下,就直接将手垂在身侧了。
简心这才想起来钱的事儿,从包里拿出那张有他签名的黑卡还给他。
“这卡我用不上,我看你还是拿回去吧。”
男人刚缓下来的神色又是一冷:“我给出去的东西,没有收回来的前例。”
就算是一条养过的哈巴狗,现在在外面流浪,他也不想它过得太艰难。
何况是自己曾经的枕边人。
简心递卡的手还停在半空时,周祈从手术室的无菌通道走出来。
“简心,肾源的匹配结果出来了,匹配程度很高。莫离现在也脱离危险了,我想,如果那边送过来了,正好可以把移植手术一起做了,免得小莫离再受一次手术的罪。”
简心收回手,听到结果后心中狂喜,便感激地朝他一点头:“周医生,就照你说的办,我没有意见。”
简心果断地签完一叠手术同意书后,市三院的那个年轻医生也拎着保温箱从走廊另一头疾步走了过来。
不过,他身后还一路跟着肾源者的那个家属。
看到保温箱就要被移交到周祈的手里,那个女人连忙伸出手要抢过箱子:“慢着!钱还没给我,这东西我可不会交给你们!”
简心眉头一蹙,恼怒地看向这个女人,说好了会给她钱,难道是怕自己反悔吗?
莫离还在手术室里受罪,现在浪费的时间,有一秒算一秒,对才五岁大的莫离都是一种折磨。
“这位阿姐,我不是已经跟你签了协议,后续会把八十万补给你吗?”
“谁知道你做完手术还给不给?这年头欠钱不还的大爷还少吗?我可不敢放心!要么转账,要么现金,你自己选!”
“我付。”
谢宴行清冷的声音响起。
所有人都扭头看向他,只见他伸手从西装内兜里掏出一本支票夹,刷刷地写下金额和签名,直接撕下,放到了保温箱上。
女人神色一松,捻过支票的同时,终于把手从保温箱上挪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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