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算什么?阴魂不散吗?
卢风脸上带着止不住的笑意:“王爷,边疆传来捷报,沈家军连胜,只待最后一战夺回云鹫城就可班师回朝!”
闻言,沈容蓁倏然回神。
最后一战已经结束,云鹫城到楚国都城就算快马加鞭不眠不休也得半月才能抵达。
看来,谢淮澜还不知道她已经死了。
沈容蓁看着那张几乎刻进她骨血的冷峻脸庞,心中满是苦涩酸楚,嘴边却泛出自嘲笑意。
“谢淮澜,你若知晓我死了,一定会很开心。”
毕竟,是因为她的存在,谢淮澜才娶不了秦子依。
三年前,她的哥哥,楚国战神沈靖用赫赫战功和一双残废的腿向皇上求来了她和谢淮澜的婚约。
皇上赐婚,就算贵为王爷亦无法拒绝,为此,谢淮澜恨透了她。
想到哥哥沈靖,沈容蓁便急匆匆往院外走去。
只是刚走出院落,一道白光闪过,沈容蓁竟再次回到谢淮澜身边!
不死心的尝试多次后,沈容蓁终于发现,她没办法离开谢淮澜身边三丈之内。
站在谢淮澜三步之外,沈容蓁苦笑出声:“谢淮澜,活着你逃不过我,死了也是如此,也算委屈你了……”
那边,卢风又道:“王妃上镇国寺为沈家军祈福已经三月未归,王爷您真不去接她么?”
沈容蓁闻言一怔。
三月前楚羌两国再次开战,楚国节节败退,唯有与羌国世代作战的沈家军能克敌。
沈靖不良于行,沈容蓁代兄出征却因永安王妃的身份不便大张旗鼓,便假称去镇国寺祈福。
故此除了皇上和兄长,无人知她已随军出征,包括她的丈夫谢淮澜。
此刻,她清晰地看到谢淮澜眼中寒意凌然:“她要是诚心祈福,不若一世长伴青灯佛前,少来我面前碍眼。”
沈容蓁黑白分明的眼中先是出现一丝茫然,随即漾起一个悲凉的笑:“你放心,再也不会碍眼了。”
卢风低头掩去对王妃的怜悯,轻声回道:“按照您的吩咐,东西已经准备好了,请您过目。”
谢淮澜一甩衣袍往外走去。
沈容蓁跟在他身后,推开院门那一刻,她完全愣在原地。
只见各种各种珍稀的珠宝奇珍随眼可见地摆了满地,阵仗惊人!
而谢淮澜的话更是如雷般劈在她心上:“本王明日就亲自去秦家下聘,我要以正妃之礼,迎娶子依!”
沈容蓁心头疼痛难忍。
谢淮澜,你就这般迫不及待吗?
她看着查看聘礼的男人,蓦地想起当初谢淮澜迎娶自己时,甚至都没有到沈家迎亲……
沈容蓁唇边溢出一个苦涩又嘲讽的笑。
翌日,盛京城内最繁华的朱雀街。
谢淮澜领了人马浩浩汤汤前往秦家下聘,走到半路却被一眉眼英气的女子拦住。
——正是沈容蓁的手帕交兵部尚书家的千金夏英。
夏英面容冰冷,声音十分愤怒:“谢淮澜,你不能这样对阿音?”
谢淮澜冷眼睨她,不耐道:“沈容蓁让你来的?身在佛门净地还一心二用关注着我,本王真是好生荣幸。”
夏英沉默一会,反驳道:“容蓁一心祈福闭门不见我,还不知晓此事。”
“不知晓?”谢淮澜冷笑,“沈容蓁这么会演,不入梨园戏台真是可惜。”
夏英霎时白了脸:“你怎么可将阿音和伶人作比?”
身后,一抹无人可见的幽魂叹息一声。
她只怕自己在谢淮澜心里甚至比不上伶人。
夏英仍不甘心好友遭受这样的屈辱,咬唇道:“沈家为我朝鞠躬尽瘁,世代忠魂,你这样对阿音……”
话未说完,谢淮澜冷冷打断:“可笑,真正的忠魂应该刻在碑上,沈容蓁要拿沈家在我面前做大旗,就等她的名字也刻在碑上再说吧!”
沈容蓁望着谢淮澜冷漠而讥诮的神情,巨大的不可言说的悲哀萦绕全身。
夏英亦不可置信的看向谢淮澜。
谢淮澜不想再理会夏英,一拉缰绳欲走。
夏英咬牙挡在马前:“不行!你若今日敢去秦家下聘,我便到皇上面前告上一状,看你待如何?!”
夏英父亲亦是朝中重臣,又是家中掌上明珠一般的存在,自是有几分气性。
一旁看着的沈容蓁心中一暖,低喃道:“英英。”
谢淮澜眼眸黑沉地盯着夏英,却是勾唇笑了。
“你只管去。”
话落,他倏地一扬马鞭抽在马身上!
骏马一扬马蹄就朝前冲去,竟是毫不谢忌夏英,就要从她身上撞过去!
“英英!”沈容蓁顿时亡魂大冒。
千钧一发之际,夏英被侍卫扯到一旁。
带着聘礼的车队一路从她身边驶过。
跟在谢淮澜身后的卢风忧心忡忡道:“王爷,真要闹到如此地步?”
谢淮澜不知在想些什么,沉默许久,他寒声道:“你将聘礼送去,我去趟镇国寺。”
卢风惊喜出声:“王爷,您要去迎王妃……”
谢淮澜蹙眉打断他:“本王去拜佛散散晦气,大好的日子,我不想再听见有关沈容蓁的任何事!”
镇国寺。
谢淮澜抬步迈入大殿。
而沈容蓁却站在殿门口,阳光穿透她的身体,没在地上留下任何影子。
她听着阵阵庄严梵音,静静看着端坐莲台的佛像,神情茫然。
佛祖,人死后不该一了百了么?为何让我这一缕孤魂留在这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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