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窈窈也看明白了，不管林若冰从前是什么身份，和她原来是什么关系，不管她是为了什么出现。
林若冰介入她和岳执昱的爱情是真的，和岳执昱的那些抵死缠绵是真的，那些挑衅和示威也是真的。
想为友报仇的好闺蜜最后却变成了破坏朋友感情的小三。
可笑她刚刚竟然被骗过去了。
林若冰，你真该拿影后！
刚还感动的情绪此刻已荡然无存，她现在只觉得恶心。
甚至她恨，为什么自己没有死在被记忆抹除之前。
如果那时死了，就不会有后来受罪的经历……
她的妈妈，她的弟弟，也不会受她牵连，无辜又凄惨的死去。
都是她的错！
而今，再看到这两个人打着保护她、为她好的旗号，光明正大地搞在一起，简直是……
令人作呕！她恨不得自戳双目！
为了避开眼前这一幕，周窈窈鄙夷的别过脸去。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呢？”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带着冬日里特有的清冷。
周窈窈闻声看去，就见苏誉穿着一身黑，手里抱着一捧纯白的玫瑰，缓步走近。
岳执昱连忙松开林若冰，看向苏誉，视线定格在他怀中的白玫瑰上，皱了皱眉。
“你怎么来了？”岳执昱没忘当时在医院病房里，苏誉主动说他告诉了周窈窈发生过的一切。
这让他一直到现在都还对苏誉有些不满。
苏誉作为他的好友，竟然对他的妻子，他的女人经历如数家珍。
这是作为好友能做出的事吗？
同为男人，他清楚男人骨子里自带着清醒。
苏誉，你到底对周窈窈是什么感情？
苏誉将白玫瑰放在墓前，取出手帕细细擦拭着大理石上的血迹。
“我为什么不能来？她是我的病人，也是我发小的前女友。”
苏誉站起身，将手帕丢到岳执昱身上，似笑非笑道，“我想，林小姐才是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吧。”
岳执昱不悦地将手帕丢到一旁，“她是窈窈的好朋友，只是窈窈后来把她忘记了而已。”
苏誉挑眉，点点头，眼中尽是戏谑，显然是一个字都不信。
他上前一步，扫过林若冰拉着岳执昱衣角的手：“如果周窈窈还活着，你敢搂着林若冰，跟她解释这些吗？”
岳执昱顿时僵住。
林若冰也尴尬地松开了手。
周窈窈看得好笑，他们不敢。
要是他们知道她将这一切尽数收入眼底，会是什么反应？
岳执昱大概又要像那天在梦里一样，哭着求她原谅吧。
真是可笑。
不过……周窈窈将探究的目光放在苏誉身上。
她是认识苏誉的，当初苏誉和岳执昱还是经常一起玩的好朋友，她会跟岳执昱在一起，都是苏誉撮合的。
只是后来听说他出国了，跟国内直接断了联系，直到几年后在医院里再见。
她已经成了一名罪犯，被打得面目全非。
她拿不准，苏誉只勉强算是一个和自己没有过多交集的普通朋友，他为什么一次又一次帮她说话？
尤其是在病房那次，她情绪上头将自己灵魂出窍看到的事情都说了出来，苏誉为什么会那么自然地帮她解围？
就像是……一早就知道这一切一样。
当时她一心只想为自己翻案，根本没注意到这些，现在再回想起来，只觉得细思极恐。
岳执昱脸色十分难看，冷着脸说道：“这跟你没有关系。”
“是没有关系，我只是想提醒你，在前任的坟前搂着现任，这个行为非常的……”苏誉嘴角的笑意隐去，“无耻。”
“你！”岳执昱按捺住心底的怒火，眯了眯眼，狐疑道，“我还没问你，你跟窈窈是什么关系？为什么一碰到她的事你的态度就这么反常？”
周窈窈听得好笑，说不过就转移话题倒打一耙，真是欲盖弥彰。
不过，她也正好想知道原因。
周窈窈好奇地看向苏誉，却猝不及防对上了他的视线！
他，能看见自己？！
第17章
苏誉那眼神里包含了太多东西，温柔、怜惜、哀伤、还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几乎是在周窈窈对上他视线的一瞬间，苏誉就移开了目光，仿佛刚才那一瞬间只是她的错觉。
可她十分确定，他是在看她。
他能看见她！那目不转睛的炙热，jsg烫得她的心都在发抖。
就像流浪沙漠的人，突然见到人影，在黑暗中独行许久的人，见到了光！
周窈窈激动极了，也兴奋极了！
说不定，从一开始，他就知道她可以灵魂出窍的事！
苏誉只恢复了往常那副神情淡淡的模样，云淡风轻说：“当初是我撮合她跟你在一起的，如今她成这样，我也有责任。”
不知道是出于什么样的想法，岳执昱忽然解释道，“我跟林若冰只是假结婚。”
苏誉闻言，看了一眼林若冰的肚子，笑而不语，转身离开。
经过周窈窈的魂体时，他侧了侧身子，绕了一步继续走。
这一幕和上次在医院走廊那一幕一模一样。
他的神情没有任何异常，甚至眼神变化都没有。
只有垂在身侧的手动了动，和她的手有一瞬间重合。
就像是……在牵她的手一样。
许多被她忽略的细节一下子都涌上来，让她豁然开朗。
她这下完全能确定了，如果看不见，他怎么会侧身让她？
“苏医生，你是不是能看见我？”周窈窈转身看着他的背影问道。
苏誉却脚步不停，仿佛根本没听见任何声音。
周窈窈看着苏誉远去的背影，心里尽是疑虑。
这个人，绝对不只是医生那么简单。
她很想跟上去问问，可是她仍被困在岳执昱身边，走不了太远。
这到底是为什么？！她只想逃，马上立刻！
周窈窈转身看向岳执昱，他正在低声安慰着神情受伤的林若冰，又一面对着她的遗照乞求原谅。
周窈窈冷眼看着，天知道她有多想脱离岳执昱。
就算没法投胎，当个游魂野鬼也比绑在他身边时刻看着他们亲热好。
她用了短暂的一生，弄明白了一件事：人就是可以同时爱着两个人。
岳执昱为了她伤心欲绝是真的，但心里爱着林若冰也是真的。
岳执昱，你连做梦都在对我说谎。
你一直戴着面具活着，就不怕有一天揭不下来，假面具长在你脸上，要你的命吗？
周窈窈别过眼，不愿再看。
如果有可能，她真愿这双眼看不见光明！
一周后。
周窈窈葬礼举行结束。
亲手捧回她遗照的当天，岳执昱将那满墙的海报都撕下，露出被残留的纸糊得斑驳的涂鸦。
看着那满墙沧桑，他终于明白，再也回不去了。
人死终不能复生！唯有接受。
从那天起，岳执昱再也没提过周窈窈，其他人更不敢在他面前提起。
只是他每晚仍跟林若冰分房睡，再也没碰过她。
每天夜里，岳执昱就翻看手机里周窈窈的照片和视频，总是看得眼眶发红。
周窈窈有一次听他的忏悔实在听得满腹怒火，情绪一激动，床头的灯闪了闪。
岳执昱立刻敏锐地坐直了，四下观望呼唤：“窈窈，是你吗？是你来看我了吗？”
周窈窈不愿让他知道自己的存在，所以后来都按捺着自己的情绪。
听多了，渐渐也就没什么感觉了。
周窈窈只觉得从前的爱恨都离现在的她很遥远。
唯独不变的，就是周窈窈想离开的心。
转眼新年到了，别墅里处处张灯结彩，布置得十分喜庆。
从前周窈窈不受岳家人的喜欢，每个新年，岳执昱都过得十分为难，既要回老宅团圆，又要赶回来陪她。
大多数时候，这别墅都空荡荡的。
而今年不同，岳家不论直系还是旁支，都齐聚在麓湾府的别墅。
喜乐融融。
直到席上，岳母感叹了一句。
“还是若冰好，比周窈窈那丫头上得台面多了。”
第18章
气氛一时间有些凝固。
席上所有人都看向岳执昱，见他面无表情，又收回目光，个个神情尴尬，不敢多说什么。
从周窈窈走后，岳执昱的性子是愈发捉摸不定。
稍有差池，轻者会被他疾言厉色教训一番，重者直接被赶出岳家。
唯有岳母神态自若，丝毫不觉得自己说了什么不恰当的话。
她泰然自若，凝着岳执昱等他回应。
从前，她说什么，岳执昱便附和什么，是出了名的大孝子。
岳执昱神情僵硬，却也没翻脸，只说：“妈，人都没了，大过年的，就别提这些了。”
岳母显然对他这个反应比较满意，举起酒杯，“也是，难得一大家子团聚，不说这些晦气的。”
岳执昱这回脸色完全冷了下去，他正要开口，一只纤细柔软的手覆上他的手背。
岳执昱顺着看去，林若冰目光柔和地看着他，轻轻摇了摇头。
林若冰穿着纯白的高领毛衣，孕肚已经十足圆润，母性的润泽让她整个人的气质和从前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不管怎么说，现在这个女人，就是他的妻子，也是他孩子的母亲。
林若冰满目温柔，纤手搭在孕肚上，抚摸着隆起的孕肚，在满堂灯光与烟火中温柔地凝望着岳执昱。
从今往后，岁岁年年与自己相伴的，就是林若冰了。
有了孩子，有了家庭，一切都会翻篇过去的。
让过去过去，拥抱未来。
有了这个念头，岳执昱心中那股躁郁火气竟神奇般地渐渐消散了。
岳执昱垂下眸，举起酒杯，看向林若冰，“你怀着孕，果汁也要少喝。”
林若冰神情惊喜，连忙点头，“放心吧。”
她顿了顿，试探着唤道，“……老公。”
家族中几个年纪小的孩子兴奋地起哄，众人纷纷夸赞着他们夫妻恩爱、伉俪情深。
连一向严肃的岳母也眉开眼笑。
岳执昱轻声应道，“嗯，听妈的。”
一直横在他们中间的那层无形的薄冰就这样消无声息融化了。
林若冰笑得越发甜蜜，大家一齐碰杯，欢庆新春。
岳执昱垂下眼眸饮尽杯中红酒，长睫掩去眼中的晦暗情绪。
窈窈，你再等等，等孩子出世，我就去陪你。
到时候就算你恨我怨我，要打我骂我，我都要跟在你身边。
周窈窈看着这充满温情和欢笑的一幕，竟也不自觉地勾唇笑起来。
她已经没有了当初的怨恨和不甘，此刻看到岳执昱和林若冰走到一起，竟然由衷觉得般配。
毕竟她已经死了，岳执昱早晚要和新的爱人组建家庭，开始新的人生。
她已经接受了。
除了接受，她又能做些什么呢？
笑着笑着，又有些想哭。
她明明已经接受了这样的现实，已经放下了一切执念。
为什么还要被困在岳执昱身边？
上天，能不能高抬贵手，放她一把呢？
他都已经开始新的人生了，她为什么还不能成为被尘封的灵魂？
周窈窈都恍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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