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炀原本以为,他厌恶纪棠。
厌恶她的自私自利,厌恶她的虚荣伪善。
就连他们五年的婚姻,也不是闻炀的自愿。
他从来没有正眼瞧过她,只是给了纪棠一个陪在他身边的理由。
然而这个理由,也亲手被他亲手掐灭。
苏城无人不知,纪棠是不被闻炀承认的墨夫人。
即使在纪棠死后,他也不允许身边的所有人提及她的名字。
其实,只有闻炀自己知道。
纪棠走后,他的日子越过越混乱。
他根本无法接受纪棠的死亡。
他把自己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了工作之中,为了不去想她。
没有一日不沾酒水,没有一日不失眠。
每次午夜梦醒,纪棠通红着眼就站在他面前。
他开始慢慢怀疑纪棠这个恶毒的女人在他心中的地位。
他想,不过是一个纪棠,忘记就好。
看着纪棠清秀的鹅蛋脸,闻炀发现他还是该死地无法忘记她。
“假死好玩吗?”
闻炀目光清冷,看向眼前面色苍白的女人。
“我的妻子就不牢墨总挂心。”
还没等纪棠开口,沈之言的声音从远处出来,他走近纪棠,拉住了她颤抖的手,宣示着主权。
闻炀看着阳光下两人紧牵的手,声音低沉。
“沈总的本事不一般,竟然能将一个活人神不知鬼不觉地带到北城。”
听懂了闻炀嘴里的夸赞,沈之言微微一笑。
“我权当墨总是在夸我”,沈之言看了眼身旁手指紧攥的纪棠。
“我和心音还有约会,就先走了,墨总自重。”
话语充满了警告的意味,沈之言搀扶着纪棠转身离开。
闻炀怔住,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
半晌,他嗤冷一笑,幽深的瞳孔仿若一汪寒潭。
ɯd……
北城最好的西餐厅。
沈之言一如既往绅士地为纪棠拉开座位。
“之言,生日快乐。”
纪棠强扯嘴角。
“谢谢。”沈之言浅笑,将西餐巾放置好后,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心音,这里不比苏城简陋了些,你别见怪。”
沈之言看向纪棠,眼角温柔。
“之言这是你的生日,我有什么资格见怪”纪棠看向座位对面的沈之言,眼神还有些恍惚。“倒是你其实不用为了我来北城的。”
沈之言无所谓地笑着摇了摇头。
说来,他和闻炀在这某一点还挺像。
就是对自己在乎的东西势在必行。
“多吃点,这几天你看你又瘦了。”
沈之言将盘中的牛肉切入纪棠的盘里,面色温柔。
“我,实在是吃不下……”
纪棠有些尴尬地看着自己盘中被沈之言夹得满满当当的肉块,嘴角苦笑。
“你要是真放不下,可以去找他。”沈之言话语淡漠。
只默默地切着盘中的牛排,低垂的眼眸里看不出情绪。
牛排在锋利的刀叉交错之间很快被分成两半。
纪棠闻言愣住,抬眼看向沉默的沈之言。
“想什么呢之言,我不会再重蹈覆辙了。”
话音刚落,一泼冷水从纪棠的头上浇灌而下。
纪棠怔住,半晌才回过神来。
被突如其来的冷水惊的倒吸一口凉气。
“白灵珊,你干什么!”
沈之言大呵,‘蹭’的从座位上站起,瞪向胡闹泼辣的白灵珊。
一直爱慕沈之言的白氏集团千金白灵珊没有理会沈之言的呵斥。
她带着敌意地打量着浑身湿透的纪棠。
“纪棠,你抢冯佩昕的男人还不够,还要抢我的之言哥哥!”
纪棠看向眼前比自己矮了半个头的白灵珊,心情复杂。
为了那句圆梦,她答应了和沈之言的婚姻。
本以为她这个恶毒女配无法逆转的生命却奇迹般地存活。
和沈之言的婚姻实际上只是一张纸,也是为了让父母放心。
而现在,这张纸早就应该废掉,她确实不该耽误他这么久。
“是我没有考虑妥当,对不起。”
纪棠看着白灵珊的眼睛有些歉意,语气诚恳,说完,她又看向沈之言。
“之言对不起,也耽误了你这么久,回去我会把离婚协议拟好给你。”
纪棠的话语不带一丝爱意,只有满满的愧疚。
说完,她将眼前湿漉的发丝鬓在耳旁,拿起包包转身离开。
转身之际,沈之言一把拉住纪棠的手臂。
“心音,我只把白灵珊当做妹妹,你不要误会。”
话落,沈之言看向一旁面目憎恶的白灵珊,表情隐忍。
三年里,心音不止一次和他提过离婚,不想耽误他。
但都被他以家族长辈为由拒绝。
但是现在……
“之言,就这样吧。”
纪棠推掉手臂上沈之言挽留的大手,干净利落地快步离开。
……
西餐厅外。
闻炀一把拉过全身湿透的纪棠,抵在墙角。
纪棠怔住,衣领紧紧贴在若隐若现的肌肤上,气息不稳地上下起伏。
“闻炀,你怎么在这里。”
看着男人近在咫尺的脸,纪棠的心再次不受控制的跳动。
“再次尝到被离婚的滋味感觉如何。”
闻炀清冷的眼眸紧紧盯着纪棠,女人的身子在怀里微微颤抖。
他没有想到,纪棠也会把自己混成这个鬼样子。
委屈求全……
这可不像她。
“不用你管。”
纪棠的声音很轻,有些沙哑。
她撇过脸,心中仅存的尊严逼迫着不再看闻炀。
“我可以给你机会做回墨太太。”
闻炀的薄唇轻启,呼吸温热地打在纪棠白皙的脖颈上。
男人的话语将纪棠愣住,她的身体突然之间不再颤抖。
“你以为我五年青春,在乎的只是墨太太这个漂亮的头衔吗?”
“不然?”
闻炀清冷的眼眸一片幽深,仿佛要将纪棠看透。
纪棠看着闻炀棱角分明的冰冷和孤傲,突然看笑了。
她用力推开倾压而上的男人,嘴角讥讽。
“你永远也不懂爱。”
话落,纪棠再也不顾闻炀眼里的狼狈,快步逃离。
闻炀看着纪棠离去的背影,清冷的眼眸里第一次有了疑惑。
纪棠爱他吗?
闻炀怎么可能不懂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