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炎炎,我与手下蹲在草地上,汗水浸满衣衫。
“大当家的,这都等了两个多时辰了,这商队究竟来不来?”身旁大汉抱怨道。
“再等等。
”我虽看起来淡定,实则心理也没底。
但也只能再等等。
这年头干什么都不容易,连打劫都不好做。
又过了一个时辰,天渐渐黑了下来,一辆慢悠悠的马车才从山路间走了出来。
我心中不由生出一股郁气,好家伙,这龟速前进的马车,让爷爷我等了这么久!我一声令下,众人应声而起,俯冲而下,齐刷刷的拦在山路中央,大喊出那句名言:“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过此路,留下买路财!”山中回荡着我的声音,一时间寂静一片。
这反应怎么不对呀,不应该大哭求饶,将钱财双手奉上嘛?难道是我的威慑力不够?我上前一步,“唰”地一声,从腰间抽出刀,又大声喊了一遍。
可还是没动静。
一时僵持难下,终于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撩开了马车的帘子。
“这位.....姑娘,我等不过寻常人家,这车上也并无过多钱财,不如放我等一条生路。
”那男子穿的一袭白衣,车帘翻开露出精致的下颌,虽然看的并不真切,但也能看出一副君子做派。
穿得如此讲究,还坐着马车,身边带着仆从,跟老娘哭穷,老娘信他才有鬼呢。
我冷哼一声:“没有钱,那就拿人来抵。
我瞧你长得不错,是我会欢喜的类型,正好我这寨中缺了个压寨夫君。
”男子还未说话,他身边仆从倒是情绪激动:“放肆,我家公子岂是你能染指的。
”说着他拔出佩刀,要誓死抵抗。
倒是个护主的,只可惜我们从人数上就压倒了对方,瞧着这主仆二人弱不禁风的模样,说出的话自然也没什么威慑作用。
“哼,今日你是从也得从,不从也得从!动手!”所有人一哄而上,迅速就将仆从压在车旁。
我走上前,撩开车帘,漫不经心道:“我瞧您是个精贵公子,就不五花大绑伺候了,您就随我们走一趟吧。
”就这样,顾明阕被我们连人带车的押送到了山寨中。
他倒是乖觉,也不说话也不反抗。
永远一副任君采撷的模样。
回来的路上,我将他的车翻了个遍,楞是没能找到一个铜板。
真是气煞我也,这么大一个马车,怎么就除了这个人,其他啥都没有。
“我说你瞧着也是个世家公子的模样,怎么就过的如此节俭。
”我怒气冲冲道,“不如这样,你呢,现在就寄一封信回家里,让他们速速拿钱来赎人,如若不然,你可就要老老实实的当我的压寨夫君了。
”“没钱。
”顾明阕的声音冷淡,倒是跟他这个人很像,清冷的很。
他脸上总是带着淡漠的表情,就像天上的谪仙,这世上发生的所有都与他无关。
被打劫与他无关,被绑架与他无关。
“好,你好的很!”我捏紧拳头,咬紧牙齿才忍住不冲上去,朝他的俊脸来一拳。
转身下了马车。
我怒气冲冲地下了车,发现众人都伸长脖子偷听,见我突然下来,脸上都有些不自然的躲闪,我也没有在意。
只有我那膀粗腰大的二当家笑嘻嘻的迎上来。
“大当家的,他们要如何处置?”“绑起来,关好。
”“好嘞!”他似乎很是兴奋,回答的干脆利落。
2.我叫丁以冬。
说来惭愧,我曾经也是大户人家出生。
我那早死的爹是前骠骑将军。
为什么是前骠骑将军呢,因为三年前,正是战争吃紧的时候,前线传来消息,这仗败了。
军队到达嘉业关时遭遇了埋伏,十万大军全军覆没。
显然队里有奸细,而我爹却在此时不知所踪。
有人告发,我爹正是那个奸细,私通敌国。
一时间,家中如同大厦倾倒,发配的发配,流放的流放,再也不复从前的荣光。
虽然是武将世家,但我们亲眷一直都待在京里,除了我。
从我七岁起,就对京城里那些礼仪规矩弃之以鼻。
小小年纪,无恶不作。
今日下学后与侯府公子约架,明日又将虫子放在讨厌的小郡王书桌里。
有一回,与那侯府公子课后约架,打着打着一片混乱,竟误伤先生的“掌中宝”,被人找上门来,让爹娘好好管教我。
后来爹娘看我实在不喜,留在京里也是四处得罪人,便随了我的心愿,在江湖中替我寻了个师父。
自八岁离家学艺,每年也就回去一两回。
也正是如此,家中出事之时,我得以逃过一劫。
等到消息传来,木已成舟,师父拼死阻拦我下山,将我关在房中,命师兄们严防死守,直到风声过去。
三年来,我一直在找寻剩下亲人下落,如此才建立了这黑风寨,成为了黑风寨的大当家。
只是养家难啊,又正巧听说有商队路过。
我心中一动,嘿嘿,这不是送上门的肥羊嘛。
说起来,这还是我成立黑风寨以来第一次做这打家劫舍的买卖,只是天算不如人算。
没想到肥羊变公鸡,还是铁的那种,忙活一趟,什么都没捞着。
看来明日还是得进山打猎了。
回到房中,我照例解开外衣,走向床榻,正准备好好休息休息,养精蓄锐。
谁承想,那床上竟端坐着一人,手脚皆被粗麻绳绑住,嘴里塞了块白布,不是顾明阕又是谁。
他也不挣扎,只是那眼神锐利,盯着门口,看见是我进来似乎才松了一口气。
这...这是怎么回事?吓得我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走错了地方,但这确实是我的房间没错。
“阿福,阿福。
”我合拢脱了一半的外衣,大声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