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友为愣住了,心底骇动:“她人呢?怎么样了?”
保镖回道:“夫人不肯去医院。”
蠢货!
苏友为暗骂了一句,连外套都没有拿就冲了出去。
杨娅诧异地看着他匆忙的背影,不甘地叫了一声:“昀节!”
赶到公寓后,苏友为见楚舒娜没什么事才放下一直悬着的心。
只是两天不见,她本就消瘦的脸更憔悴了,黑发凌乱,双目无神。
苏友为走到蜷缩成一团的楚舒娜面前,语气蕴藏怒气:“怎么?是想像你爸那样死吗?”
楚舒娜没有什么反应。
她的确想死,比从前任何一刻都想。
她抬起头看着苏友为,空洞的眼神带了些迷惘:“当初你娶我,只是因为这颗心脏吗?”
就算死,她也想知道这颗心脏是谁的,是不是接受了这颗心脏的人都要被苏友为这么对待。
苏友为嘴里的“是”好像被卡在了喉间。
他看着楚舒娜红红的眼睛,心里有些不舒服,却还是冷笑道:“不然呢?你以为是爱吗?”
楚舒娜无论是眼神还是神情都没有一丝波澜,她“噢”了一声便沉默了。
然后她却听见了心在滴血的声音,那血不断的在灌溉已经扎了根的念头。
她的冷静换来了苏友为的烦躁不安。
他阴翳的眼眸在楚舒娜单薄的身上停留了片刻后才收回。
最终,他只抛下一句“自作自受”便离开了。
楚舒娜奋力掐着伤口,刺骨的疼痛混合着心中的绝望让她视线渐渐模糊。
一连几天,除了给她送饭的,她没有见过任何人。
她就像被遗忘抛弃了一样。
直到这天,沈母突然来了。
她想着过了这么些天了,药效应该过了,血也应该干净了。
可看见楚舒娜更加虚弱的模样,顿时嫌恶不已:“一点用处都没有!还不如让你在那里边多待几年。”
楚舒娜看着她那厌恶又仇恨的眼神,突然问道:“这颗心脏,是谁的?”
她不想这样不明不白地受着苏友为的折辱到死了。
沈母这么讨厌她,可当初却没有反对他们结婚,她一定知道什么。
“顾心妍的。”沈母淡淡道。
楚舒娜怔了怔,这是个她完全陌生的名字。。
沈母又冷嗤道:“要不是占了昀节爱人的心脏,你以为凭你能嫁进沈家?”
他的……爱人!?
楚舒娜枯木般的心狠狠一抽,眼中满是震惊。
沈母扫了眼满墙的报纸,又想起被楚舒娜推下楼的沈依蓉,目光骤冷:“你知道江家是怎么倒的吗?”
楚舒娜又愣愣地看向她。
“是昀节用了五年的时间斗夸的。”沈母慢条斯理道,“当年心妍还有一线生机,可你爸为了你,第一时间用了心妍的心脏。”
沈母的声音仿若惊雷,在楚舒娜脑子里炸开。
这些年来的一切迷惑和痛苦好似都找到了根源。
原来如此。
原来,苏友为真的从一开始就没爱过她。
原来,记忆中那甜美的几年,都是假的,他从一开始就只是在报复自己。
沈母见楚舒娜大受打击的模样,心气稍平,转身离开。
楚舒娜心如死灰地站起来,看着窗外的阳光,却感觉异常寒冷。
她活该,苏友为说的没错
是她的错,如果没有她,所有的一切都会好好的。
“欠你的,我全部还给你。”她呢喃着,眼中最后的光芒也随着消散。
另一边,苏友为才下了车,准备进公司,叶晨忽然冲上来一把揪住他的衣领:“思思她人呢?”
苏友为一把推开他,冷声嗤笑:“叶晨,你什么身份来问我?”
叶晨担心不已,他已经一个多星期都没有联系上楚舒娜,想到她的抑郁症,更是心急如焚。
他咬牙怒吼:“苏友为,你知不知道她有重度抑郁症!”
苏友为理衣领的手一顿,心底震荡表面却依旧强硬道:“那又怎样?你想告诉我她是因为有抑郁症才伤人的吗?”
叶晨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只觉齿冷:“你真是无可救药!”
他推开保镖,转身匆匆离去。
苏友为阴沉着脸,看似若无其事地走了进去。
总裁办公室。
苏友为已经没有看文件的心情,叶晨那句话一直在他的脑海中盘旋。
重度抑郁症。
他拧着眉,摩挲着笔,心思百转千回。
“昀节。”办公室的门被推开,杨娅再次不请自来,“你都几天没找我了。”
她坐到苏友为的腿上,恨不得将身子整个贴在他怀里。
苏友为本就心烦,此刻更是不耐,他猛地站起身,杨娅差点摔倒在地。
杨娅正要问他怎么了时,苏友为的手机响了起来。
“喂。”苏友为接了后,眼中竟露出了一丝喜色,“什么?我姐醒了?”
杨娅心一颤,脸色大变。
沈依蓉醒了!
苏友为没有理会杨娅,直接赶去了医院。
另一边,楚舒娜将信和遗体捐献自愿书放在桌上,颤抖着手拿起一张她和父母的合照:“爸,妈,原谅我……”
她终究坚持不下去了。
楚舒娜拿上求人从别墅带来的药走出了公寓,再未回头。
医院特护病房。
沈母看着苏醒过来的沈依蓉喜极而泣。
“姐。”苏友为也叫了一声。
沈依蓉目光流转,张着嘴,似是有些着急:“思思……她……”
沈母以为她要说是楚舒娜害了她,便道:“你放心,我们把那死丫头送进精神病院里待了一年,现在安分多了。”
而沈依蓉却莫名红了眼,使劲地摇着头:“不,不是……”
苏友为见她这样像抗拒又像否定的话,心里忽的一惊,随之而来的便是阵阵心慌。
陵园。
楚舒娜坐在父母的墓碑前,手中抓着一把白色的药丸。
“爸,妈,我真的很没用。”她靠在碑上,一手拿起药丸一颗颗往嘴里送,像是在吃糖。
“我本来想活着把心脏还给苏友为的,但是他不要。”
楚舒娜哽咽着,眼里的泪水如珠洒下。
一切的错误都从自己开始,也该从自己这里结束了
“他说的对,我早该死了。”她望着阴沉沉的天,嘴角弯着苦涩的弧度。
直到药全部都吃完,她慢慢感受到夺命的窒息感。
她喘着粗气,颤着手从口袋中拿出照片,竭力笑了:“爸,妈,我来找你们了……”
此时,杨娅忐忑着心偷偷地跑到沈依蓉的病房外。
当看到床上的人真的醒了以后,她心下大骇。
沈依蓉才一偏头,便撞上杨娅的直线,她心速忽然加快,心电仪中的路线起伏开始变强。
她眼中染上一层恨意,奋力抬手指着门外:“是,是她推,的我!”
苏友为和沈母顺着她所指的方向看去,竟是已经呆住杨娅。
苏友为面孔骤冷,他一把揪住杨娅拖了进来。
在他的暴怒之下,杨娅害怕不已,急忙狡辩:“昀节,我是为了你啊,她要告诉楚舒娜心脏的事,我才失手……”
“住口!”
苏友为黑着脸,心却已经揪成了一团,整个世界都似乎倒了过来。
他的脑海中此刻只有一个女人的身影。
他忽然风一般地冲出病房,直奔公寓。
可公寓却已是空无一人,只有桌上的一封信和一张遗体捐献自愿书。
苏友为手轻颤,将那封信展开。
“你或许怎么也不会相信我的话,但我真的没有推你姐姐下楼……
爱你这几年,我太累了,现如今才知道一切都是假的,如果早知道这颗心脏会让我家破人亡,我宁愿死也不会要……”
字字泣血,字字刺眼。
苏友为呼吸一窒,楚舒娜那些反驳的画面出现眼前,像是刀子一样扎进他的心里。
他都做了什么?
继续看下去,信最后一行写着“欠你的心脏,我会用我所有去还。”
心猛地抽搐一下,痛的苏友为踉跄了一步。
他眼角泛红,逼迫自己冷静下来。
扫了一眼空荡荡的屋子,不知为何,他第一时间想到了楚舒娜父母所葬的陵园。
等苏友为赶到陵园时,天空已经开始飘起了细雨,远处的闷雷也在渐渐逼近。
远远的,他就看见了楚舒娜靠在碑上的身影。
苏友为稍稍松了口气,快步走到她面前,只见她双眼紧闭,像是睡着了一样。
“楚舒娜。”他轻轻唤了一声。
没有回应。
苏友为右眼皮开始猛跳,他蹲下身,看到楚舒娜惨白的脸,心一紧。
时间好像在一刻猛地停住,周围的一切静的只剩他自己的心跳声。
他再也无法淡定,颤抖地伸出手,想去触碰她,可她就这样突然直直地倒在地上。
苏友为瞳孔紧缩,“轰”的一声响雷震得他的世界似乎都开始颤抖。
一丝血从楚舒娜的嘴角流了出来,染红了她脸颊旁的黑白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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