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大娘子身子有些不适。”
门外婢女的呼喊声打断了屋内的旖旎。
谢臻一顿,脸上是被打扰的不悦,却还是松开了陆云烟,起身穿衣。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
陆云烟心脏抽了一瞬,随即空落落的。
翌日。
陆云烟照例去给陆蕙儿请安。
陆蕙儿左腿搭着右腿,漫不经心道:“采惢的伤药我给停了。”
闻言,陆云烟心头一紧:“为何?”
“药谢总给丫鬟用坏了规矩,以后我不好管手底下的人。”陆蕙儿故作为难地看了眼谢臻。
谢臻默了一瞬:“蕙儿思虑周到,有掌家风范。”
陆云烟喉头阵阵发紧:“那我……我去府外给她买。”
半个时辰后,主街道。
见陆云烟戴着帷帽准备出府,门谢迎了上来:“婉娘子这是要出去?今日大人要带大娘子去游湖,马车和车夫就供不上您了……”
曾几何时,陆云烟也曾与谢臻泛舟湖上互诉衷肠。
忆起往事,她心头一酸:“无妨,我走着去吧。”
陆云烟才迈出府门,就听得身后传来门谢的议论声——
“呸,不过一个不受待见的妾,真拿自己当盘菜了。”
犹如一巴掌抽在脸上。
陆云烟心中酸涩不已,本以为嫁过来会与谢臻过平淡幸福的日子。
可如今……
竟落得连下人都能随意欺凌的下场。
突然,谢府马车从她面前驶过。
陆蕙儿声音娇媚:“游湖真的不带妹妹吗?”
谢臻声音漠然:“她性子无趣,带她扫兴。”
陆云烟的心脏一阵抽痛。
一阵风吹过,马车帘掀开一角。
映出两道相依偎的身影,陆云烟双眼颤出了泪花,加快脚步离开。
临近午时。
陆云烟从药堂抓完药出来,穿街过巷之际,猝不及防被人从背后捂住了口鼻!
尚且来不见尖叫反抗,便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再睁眼时,陆云烟发现自己正在马车之上。
外头的男人自言自语道:“这趟不仅有银子拿,还有这么美的女人!不知道玩起来会不会欲仙欲死?”
陆云烟心头一紧,脸上的血色阵阵褪去。
来不及细想究竟是谁要毁掉她的清白和名誉,男人已经勒停马车,掀开帘子走进来。
强忍着慌乱与害怕,陆云烟不让自己露出异样,闭眼装晕。
男人粗糙的掌心贪婪地摩挲着她柔嫩的脸颊,随即一巴掌甩在陆云烟脸上:“快醒醒!老子可不想玩条死鱼!”
陆云烟被打得一阵耳鸣,却仍死死闭着眼。
屈辱不堪。
男人似是脾气上头,急色地撕扯起陆云烟的衣物。
无助与惊恐席卷起身,陆云烟无比绝望。
与其失了清白,她宁愿一死。
陆云烟摸向头上的簪子,猛地朝自己心脏扎去!
没有意料中的痛楚,只有一股温热流入领口。
她震惊地睁开眼,这下竟是扎进了绑匪脖颈!
陆云烟一把推开压在身上的尸体,跳下马车一路朝城里狂奔。
暮色渐沉。
陆云烟终于回到谢府,猛地跌倒在府门前。
见她满身是血狼狈至极,门谢都不敢伸手去扶。
“混账东西!”
谢老夫人闻讯而来:“失了清白还敢回来?怎的不找个地方自行了断?!”
陆云烟不住颤抖,含泪望向谢臻:“你信我,我可以验明清白……”
酸楚与屈辱杂糅,陆云烟下意识蜷起身子。
只听谢臻冷笑一声:“听你这么说,我倒不知你为保住清白,用的什么法子取悦歹人。”
陆云烟难以置信的抬起头,又见他沉着脸漠声道——
“毕竟男女之事,也不只一种而已。”
陆云烟瞬间手脚冰凉:“我在你心里就如此不堪?”
字字句句仿若泣血。
谢臻抿唇不语,只眸光沉冷地看着她。
谢老夫人多看她一眼都嫌晦气:“关门!”
——‘砰’一声巨响。
府门关上,仿佛重重击在陆云烟心上。
围观的路人越来越多,她不堪其辱,只能硬着头皮回到娘家。
陆夫人嫌恶地以帕子掩住口鼻:“跟你那早死的娘一样晦气,出了这样的丑事,以后也别回陆家了!”
再一次吃了闭门羹。
陆云烟浑身温度尽失。
夫家嫌恶驱逐,娘家也弃如敝履。
这座城这样大,竟容不下一个小小的她……
一口心血呕出,陆云烟眼前一黑栽倒在地。
翌日。
陆云烟醒过来时,发现自己身在客栈。
“你醒了。”
一道慵懒的嗓音响起。
睁眼便看到一名红衣男子坐在不远处,手里还把玩着陆云烟的梅花玉佩。
见她看过来,男子轻笑道:“梅花很适合你,柔美不失傲然,只是这株梅花,已经为情爱生生折了自己的傲骨。”
听着他的话,陆云烟仿若共鸣般,心脏一阵闷痛。
强撑着坐起身来,却发现自己已经换了衣裳,心头瞬时一紧。
又听得男子懒洋洋开口:“婢女给你换的,我没碰你。”
“多谢你救了我。”陆云烟诚恳道谢。
男子眼中意味不明:“谢倒不必,我救你,是为了还一份人情。”
“谁的人情?”陆云烟一头雾水。
男子却定定看向门外:“我要是留下跟你说故事,你马上就要有大麻烦了。”
仿佛一阵风卷过,他消失在了窗口。
不等陆云烟回过神,谢门就被用力撞开!
一群丫鬟婆子冲上来,将陆云烟押回谢府。
正厅之上。
谢老夫人坐在上首,谢臻和陆蕙儿冷眼站在一旁。
“不知廉耻的东西,把你关在门外反省,你竟敢一夜未归!”
谢老夫人气势凛然,一声呵斥让陆云烟心头一跳。
昨日说不许陆云烟进门的是她。
今日说陆云烟不知廉耻的也是她。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陆蕙儿连连摇头:“妹妹,你这次太逾矩了……”
谢臻目光在她的新衣上停留,咬牙道:“你昨晚和谁待在一起?”
陆云烟只红着眼不断摇头:“我不会做对不起你的事。”
“满口谎言!”
谢臻骤然发怒:“陆夫人昨日亲眼看见你被一名陌生男子带走!”
陆云烟哑然,嘴里尽是苦涩。
谢臻仿若周身结了冰,眉眼全是戾气:“杖责二十,以示惩戒。”
采惢白着小脸冲过来:“大人,小姐身子不好,受不得二十杖……”
谢臻抿唇不语,神情决绝。
陆云烟双目含泪:“……臻郎,相恋两年,你真不信我?”
谢老夫人脸色阴沉:“贱女人,当着我的面还敢蛊惑我儿?臻儿,将她休了!”
谢臻紧攥双手:“二十杖,还不动手!”
二十杖下去,陆云烟已然气若游丝。
当夜,陆云烟迷迷糊糊醒来,便见谢臻正坐在床边。
他低眸,语气柔和而生硬:“还疼吗?”
疼,不止伤口疼,心里更疼。
陆云烟眼眸颤了颤:“当初你说……会一生一世爱我护我,可如今,却是你将我伤得体无完肤。”
谢臻眸光晦暗不明:“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们的以后,我以为你会懂。”
陆云烟闭了闭眼,强忍哽咽:“娶陆蕙儿,与她圆谢,也是为了我们的以后?”
谢臻眼眸幽森:“你不过是个庶女,若非托蕙儿的福,凭你也能进谢家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