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色道:“但顾远泽,不配做朝朝的父亲。”
陆政越点了点头:“母亲亦是如此想。”
太子不由露出一丝浅笑。
许氏能摆脱恋爱脑,极好。
太子不舍的将顾棠棠还给陆政越,眼睁睁看着他们上马车,一点点没入黑色中,消失在眼前。
回到侯府时。
正巧遇见陆晚意哭着出门。
她一步三回头,不想离开侯府。
“顾公子可要好好教导晚意规矩,如今她是状元娘子,丢的,可是顾家的脸面。”许氏神色淡淡,与顾翎相视而笑。
顾翎不是什么好东西,许氏迟早会料理他。
但借着他的手,收拾陆晚意,两全其美。
待顾家的马车离开,陆政越才将妹妹抱回去。
“一切可还顺利?”
许氏知道朝朝被请进宫,也知道她救了太后,皇帝或许对她有些喜爱。
但许氏,完全不知,这偏爱有多重。
“还算顺利吧。”除了,和贤妃娘娘的狗打了一架。
几人小声的交谈了一会儿,便抱着顾棠棠简单的洗漱,将她放回寝屋。
陆政越倒在床上,想起苏芷清。
成了陆家名正言顺的小娘。
想起温宁。
他眼眸微亮,眼里流露出的温柔,自己都不曾注意。
夜色袭来,陆政越仿佛陷入梦境之中。
隐约听得祈求和哭喊声:“求求您,求求您,求您救救许家,救救政越。”
“许家不会谋反,陆家几个子孙亦是满腔正气,他们不会谋反。”
“他们是被冤枉的,求您彻查此事啊。”
大雪天,只见衣着单薄的温宁狼狈的跪在雪地里,拦住过路马车。
此刻的温宁眉宇间含着挥散不去的疲惫,一次又一次的拦下一辆辆马车。
“冤枉?许氏嫡亲的女儿亲自举报,怎会是冤枉呢?”
“陆景瑶姑娘大义灭亲,此乃大义啊。”
“许太傅满门谋反,连累忠勇侯府了。幸好太子仁义,只斩了陆家嫡系。”众人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有人偷偷找上温宁。
“只要你从公子胯下钻过去,公子便替你呈奏折上去,如何?”有小厮笑着道。
温宁鬓间头发散落,咬着唇,不知是冻的还是恨的。
“您此话当真?”
“许家是冤枉的,求您救救许家。我钻,我钻……”
温宁跪在雪地里,在众人哄笑声中,钻过那屈辱的胯下。
一道道淡黄色暖流自头顶而下。
透着一股股臭气,众人越发笑的放肆。
“就这样,还想递折子呢?兄弟们,将她拉下去。”
“景瑶姑娘可说了,温家啊,明儿便发配岭南。”众人畅快的笑着,笑着拖着惊恐尖叫的温宁进入小巷子。
“不不!不!”
“不要!”
“不要,你们不得好死,你们不得好死。”温宁刺耳尖利的声音在巷子里响起,里边传来无数恶劣的笑声。
陆政越仿佛一道身影,疯了一般朝着众人挥拳头。
放开温宁,放开温宁。
耳边听着温宁崩溃绝望的哭声,眼睁睁看着他们撕碎温宁的衣衫。
“啊!!”陆政越满头大汗的从梦中惊醒。
他心跳如雷,整个人都处在悲伤愤怒和绝望之中,整个人都抖得无法控制。
温宁!
温宁!!
他的温宁!
不是梦,这一切都不是梦,是他选择苏芷清后,原本的命运轨迹。
这是没有朝朝,他原本的命运。
陆政越眼泪落下,他的温宁,到底吃了多少苦?
他鞋袜未穿,踩在雪地里,披散着头发,只穿着一身中衣便朝隔壁跑去。
陆家和温家本是邻居,小时候温宁追着他跑,还偷偷留了个小门。
只后来,温家外放,小门便被锁住。
此刻他紧张的找出钥匙,打开小门,朝着温宁跑去。
这一次,他要紧紧抓住温宁的手,绝不放开。
什么天道,什么命运,都不会松开温宁的手。
他要用一世,来偿还温宁的情。
顾棠棠对此毫无察觉,她只是一个吃了睡,睡了吃的奶娃娃。
大年初二,顾棠棠随着许氏回娘家。
大年初三,忠勇侯便早早换上官服,准备上朝。
北昭新年只放五天,年前三天,年后两天,元宵还有三天。
宣平帝勤政,算是个好皇帝。
顾远泽踏着雪,穿着官服便入了宫。
沿途遇见同僚,还会停下互道一声:“新年快乐,恭喜恭喜。”
“新年吉祥,恭喜。”讨个好彩头。
顾远泽心里琢磨着,这一回,能轮到自己升迁了吧?
他眉宇带着浅浅的笑意。
与百官站在金銮殿外,等待着王公公宣进殿。
“陆大人,这回要升迁了。王某便提前恭贺陆大人了……”甚至有大人提前道贺。
顾远泽:“还待圣上提拔呢。”
嘴上谦虚,心头却是欢喜的。
众人依照官职,有序入了金銮殿。
顾远泽左脚刚踏进金銮殿,便听得高台上一道威严的声音道:“忠勇侯,去殿外站着。”
???!!!
顾远泽一脸茫然。
他,收受贿赂,被发现了?
他养外室,捅出来了?
忠勇侯将犯下的过错,在脑海里过了一百遍!
心中惶惶不安。
皇帝看着手上刮不掉的大红蔻丹,怒从心头起。
“北昭右为尊,你右脚进殿,怎么?还指着朕尊你呢?”
大年初三。
忠勇侯因右脚踏进殿,被皇帝斥责。
他的升迁,飞了。
第78章我,顾棠棠,打钱
顾远泽在殿外,冻得脸都麻木。
他到底做错了什么?
陛下,你倒是说啊。
待早朝完毕,群臣纷纷绕开他,深怕受牵连。
这开年就触陛下霉头,谁敢搭理他。
顾远泽冻得浑身僵硬,抬手搓了搓脸颊,急忙上去寻王公公。
“王公公……王公公……”顾远泽上前唤住王公公。
“王公公,还望王公公点拨,陆某到底何处惹了陛下生气?”顾远泽拉住他,偷偷往袖子里送了张银票。
王公公见陛下走远,捏了捏银票:“侯爷,大抵真不该右脚进殿。您这是不敬圣上啊……”
顾远泽苦着脸:“可是……可是陆某左脚进去的啊!!”
王公公面色一僵。
哧,陛下要罚你,还管你哪只脚进去的。
你便是双脚离地跳进去,陛下也会嫌你呼吸都错了。
可王公公不能明说啊,只笑着道:“咱们当差的,哪敢揣摩圣意呢。”王公公面色平静的看着他,你女儿造的孽,你就受着呗。
昨儿陛下让他偷偷磨了一夜指甲,红蔻丹都没磨掉呢。
又累又气。
你该受的。
替女受罚,不冤!
顾远泽见他笑的高深莫测,越发心头不安。
顾远泽浑浑噩噩回到侯府,正巧遇到族老回乡。
“三千两银子还要分三次给,诺大的侯府还能掏不起钱?”
“怎么,你们发达了,就瞧不起我们这些穷亲戚了?嫌我们打秋风了?”族老气得破口大骂。
“还没你媳妇大方!”族长怒斥一句。
“顾远泽,当初你爹出去打天下,可是将咱们族内年轻男儿都带走了!还带走了族里的粮食银钱。”
“若不是族里倾力帮扶,你们能走到今天?”
“你别忘恩负义!”族老面色阴沉。
那些死在外头的族人,每年都要给十两抚恤金,否则怎么养活孤儿寡母?
顾远泽面色阴沉,强压着火气:“三日后,便差人送回清溪。绝不少你们一分!”
几个族老当即怒气冲冲离去。
顾远泽今日在宫中受了气,回来也没好脸色。
整个府上都阴沉沉的,不敢露出动静。
苏芷清惯会排忧解难,当即将侯爷拉到了清平院。
“哼,在外受了气,回来撒泼呢。”
“幸好,夫人您如今不当受气包了。”登枝不由庆幸。
许氏瞪了她一眼,笑着道:“就你贫嘴。”
眼里的笑意,很畅快。
“就是不知,他做错了什么,让陛下这么打脸。”许氏都好奇了。
“奴婢不知。”登枝摇头,宫里的事,打听不了。
顾棠棠手上捏着小刷子,坐在地上给她染指甲。
“朝朝,朝朝也不知。”她还奶呼呼的回了一句。
【我就是喝奶的奶娃娃,我怎么会知道……】顾棠棠心里犯嘀咕。
许氏偷笑,你才一岁,你当然不知道。
“二锅呢?”她好奇问道。
“二哥啊……”许氏眉头轻皱,夜里,她好像听见了老二的哭声。
老二似乎一夜之间长大了。
整个人都变得内敛深沉许多。
“陆家没什么家底,娘倒是陪嫁过来不少庄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