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艰难伸出手：“姝婳，我错了……”

第24章

次日朝堂之上，气氛安静诡谲。

众人看向端坐在龙椅之上的皇帝，皆是表情凝重。

一天一夜时间，丞相府全家下了诏狱，而破落的将军府却成了圣旨上的满门忠烈。

这样的变故，让诸位朝臣心中尽是不解。

皇帝的目光扫过众人，淡声开口：“众卿，若无事奏告，便退朝。”

终于有人出列，扬声道：“陛下，摄政王殿下何故将丞相府尽数下狱？周丞相为大朔兢兢业业数十年，实在不该有此下场，还望陛下三思！”

皇帝看了他一眼，认出此人乃是周丞相门生。

他思虑片刻，开口道：“此事，朕自会给你交代。”

说着，他朝祁荀弈所在的位置看去，却是一怔。

今日的祁荀弈竟是未到早朝。

皇帝的沉默，让众臣也意识到这个问题。

自从陛下龙体抱恙，祁荀弈被封摄政王，从未有一日缺席早朝。

可今日……莫非是害怕陛下责罚，索性不来了？

祁荀弈仗着自己是陛下一母同胞的兄弟，对将军府狠下杀手一事早就引起朝中忠君之人的不满。

此刻，又有人出列：“摄政王殿下先是对出征在外的将军府众人挟私报复，又将文臣之首的丞相府下狱，还请陛下明察此事。”

皇帝捏了捏眉心，丞相府一事倒是有理有据，可将军府……他眼中闪过一丝痛色。

眼看众臣呼吁处置祁荀弈的呼声越来越高，门口终于响起声音：“摄政王殿下到！”

众人齐齐看去，却见殿门口走进来一人，脸色苍白如纸，挺拔的身影仿佛遭受极大摧残，给人感觉仿佛弱的一阵风就能吹走。

不是祁荀弈还能有谁？

在众人的目光，祁荀弈走到大殿中央，朝皇帝行礼：“陛下恕罪，臣弟来迟。”

“此物，乃丞相府跟南疆勾结之证据，还请陛下过目。”

一言出，朝堂之上的气氛简直陷入了落针可闻的死寂。

众人的目光都落在祁荀弈呈上去的东西之上。

即使皇帝早知道丞相府的狼子野心，但看到确凿的证据时，还是禁不住怒火中烧。

他将奏章丢给一旁的苏公公，怒声道：“念！”

苏公公赶紧接住，哆嗦着手打开，清了清嗓子.

“丞相府周近遥，于大朔十六年，与南疆皇室接触……”

“……周近遥之女周雪落，与南疆国师之子叶安一同图谋给我朝摄政王下蛊，意图夺其心志，为已所用……丞相府罪行，罄竹难书，罪该当斩！”

随着苏公公的一字一句，先前为丞相府说话那个官员，不由跪在了地上，额上全是冷汗。

祁荀弈静立在众臣之首，低垂着眼，无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皇帝沉声开口：“可还有想为丞相府求情之人？”

众人齐齐下跪：“周近遥忘国负君，臣等，请陛下依律法行事！”

皇帝沉默片刻，刚要开口，却见祁荀弈跪下。

“臣弟虽为奸人算计，却也己身不正之缘故，还请陛下革除臣弟职位，发配边疆，以告将军府众人在天之灵。”

皇上看他片刻，缓缓开口：“你有此觉悟，朕心甚慰，只是，留在金陵，可比去边境能做的事情更多。”

“朕许你重权，让你不知轻重，可如今，却不能让天下人寒心。”

“罪己诏，朕会下！而你这个摄政王，则要用尽一生，去弥补错误。”

祁荀弈怔然看着他，他明白，皇兄是在用自己的脸面，成全他的懊悔。

他眼周骤然滚烫，倏然跪地：“臣弟，谢陛下圣恩！”

第25章

散朝后，众臣看着走在前方的祁荀弈，眼里皆是不同情绪。

这时，苏公公从殿中快步走出：“摄政王留步。”

祁荀弈转身，看着走过来的苏公公，问道：“可是陛下有吩咐？”

苏公公躬着身子笑：“殿下猜的没错，陛下请您去养心殿走一趟。”

祁荀弈随着苏公公走后，众臣便三三两两散开，讨论声时不时响起。

“这摄政王竟真舍得手中权利？”

“此话非也，他也曾为国征战，也有过赤子之心之时。”

“真是可惜了偌大一个将军府，竟只余下一个十二岁的小儿。”

叹息声，质疑声，随着朝臣散去，也消散在皇宫之中。

养心殿。

祁荀弈看着坐在上首的帝王，猛地站起身来：“皇兄不可！取蛊一事事关性命，如何能草率？”

皇帝却看着他反问：“既事关性命，那你又为何要取？”

祁荀弈一时梗住。

皇帝轻叹一声：“荀弈，你告诉朕，取蛊，要付出什么代价？”

祁荀弈直直的看着他，片刻才垂下头，撩起下摆跪下：“臣弟那日假装昏睡，听闻取蛊，伤元气根本，寿不过三载。”

皇帝手中转动的珠串骤然一停。

许久沉寂后，他才开口：“三年，荀弈，你可有信心，与朕用这三年，将大朔打造的更加盛大辉煌？”

祁荀弈心下一颤，皇帝身边的苏公公却急声道：“陛下，不可啊，定然还会有其他法子。”

皇帝猛地将手掌拍在桌上。

“朕正值盛年却缠绵病榻，南疆野心不可估量，朕不能坐以待毙，若能以康健之躯让大朔发展三年，朕才算对得起列祖列宗，才算对得起将军府的牺牲！”

“祁荀弈，周雪落和叶安可在你府中？”

“给朕去审，务必要弄清楚取蛊之道，让刘太医跟你一起去！”

祁荀弈以头叩地：“臣弟，遵旨。”

看着他急步离去的背影，皇帝重重吐出一口气，朝身边的苏公公开口。

“将军府之殇，非荀弈一人之过，朕又何尝没有忌惮过他们？只是他们用命证明了将军府的忠诚，至此，朕再如何后悔，也是于事无补。”

苏公公几乎是屏住了呼吸，什么话都不敢说。

皇帝看向外面纷纷扬扬的雪，似乎看到了曾经，他与黎佑在边境守城时，曾畅言未来。

“陛下，这虎符，还请陛下收回。”

“黎佑，你听着，朕敢给，就不会怀疑你，皇家在，将军府必在。”

可如今，是他食言了。

皇帝轻轻闭上眼，眼眶滚烫。

大朔，已无将军府。

摄政王府暗牢。

祁荀弈坐在牢房外，看着几乎不成人形的叶安，淡声问道：“现在，可以说了吗？”

叶安抬起那张布满血污看不清五官的脸，咬牙道：“祁荀弈……你就是个……疯子。”

祁荀弈面色冷沉，只是抬手一挥，便有狱卒上前，再度对叶安进行了折磨。

惨叫声顿时充斥暗牢。

半个时辰后，奄奄一息的叶安终于开口：“我……告诉你。”

“你们皇帝那蛊，在寸口脉割开肌肤，以血亲之血为引，蛊虫自会出来，只是，他中蛊时日太久，取蛊之后，绝对活不过两年！”

祁荀弈捏紧扶手，脸上仿佛蒙了层冰霜。

叶安却突的大笑：“祁荀弈，你赢不了的，你亲手杀了你最爱的人，大朔最尊贵的两位皇室都没多少时日活，终究是我南疆技高一筹！”

看着他癫狂模样，祁荀弈冷冷勾唇。

“纵然没多少时日，本王也能灭了南疆，还大朔一个太平盛世！”

他缓缓站起身，眼神嗜血：“等着本王将南疆皇室带到你面前，一个一个杀！”

第26章

叶安无端心里一寒，却见祁荀弈已然走向了另一个牢房。

隔壁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