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卫回道:“药圣说了,只要您答应,随时。”
魏晋衡心下一松,颔首:“那就去准备一下,今夜便走!”
皇兄那边情况紧急,他必须争分夺秒。
只是想到要走,他脑海中又浮现宫宴上那张灿若骄阳的脸。
魏晋衡咳嗽起来,又以手抵唇掩住。
当日晚上,南越王城城门口。
两行人马汇合。
魏晋衡打马上前:“药圣前辈对不住,大部队明早出发,我们轻装简行,这一路上您有什么要求尽管跟我提。”
南农摆摆手:“救人要紧。”
魏晋衡刚欲点头,却在看见南农身边的人时眼眸一定。
“这位……”
南农瞥了眼做少年公子打扮的柳轻词,颔首:“家中小孩儿跟我出去历练,王爷不会介意吧?”
魏晋衡心中一动,隐约有什么浮现,又强行压下去。
他若无其事道:“无妨!”
柳轻词却并未看他,而是一直对着城楼上招手。
魏晋衡余光一瞥,竟是南越王和南越太子!
关于心中最后那点猜疑尽数散去,这小公主,果然如传言一般受宠!
那就……更不可能是柳轻词了!
第20章
南越国与楚国离了数千里,纵使一行人轻装简行日夜不停也要近大半个月。
一开始魏晋衡还以为那小公主撑不住,却发现就连随行的侍卫已经露出痛苦神色,她却仍是一声不吭。
最终还是魏晋衡忍不住对着南农道:“南前辈,若是……公主撑不住便跟我说,本王可以安排马车。”
南农还没说话,柳轻词便歪头道:“加上马车,路程最少拖慢七八日,永安王心这么大,楚皇陛下撑得住?”
那神色无辜中又带着嘲讽,这是魏晋衡从未在柳轻词脸上见过的神情语气。
对着这张脸,魏晋衡心忍不住软下来:“公主可以随后赶来,身体要紧。”
柳轻词一挑眉,半年时日,魏晋衡性子倒是沉稳了不少。
不过想到他看见自己这样的长相,却装作从未相识,柳轻词松了口气之时心中又有些怨怼。
她冷哼一声懒得说话,南农淡淡道:“家里人交代了,她绝对不能离开我身边,永安王见谅。”
魏晋衡默了默又咳嗽起来。
南农忍不住道:“永安王总是咳嗽,不若让我为你把个脉?”
魏晋衡摇头:“老毛病了,南前辈不必费心。”
再往后几日,柳轻词就感觉休息的时间似乎长了些许。
不过她时常感觉有道目光在自己身上停留。
柳轻词转过头去,只对上魏晋衡仿似在发呆的眼神,就像是,透过她在看另一个人。
她心中嗤笑一声,偶尔魏晋衡跟她说话,她也是爱答不理。
魏晋衡心中暗暗奇怪,不记得自己何时得罪过她。
默了他又自嘲,他确实挺不招人喜的。
魏晋衡想在南词身上找到那个人的痕迹,却无法自己无论如何想不起来柳轻词喜欢什么,爱做什么,又有哪些小动作。
这半年来,他无数次回忆,可每一次回忆,都只能让他看见自己的冷漠。
这让他一次比一次更恨自己,恨到想毁了自己。
半月时间一闪即逝,临近进城前,魏晋衡打马来到柳轻词面前,递给她一块丝巾。
柳轻词蹙眉:“永安王这是作甚?”
魏晋衡顿了顿,哑着嗓子道:“或许有些唐突,但公主的容貌不适合在盛京出现。”
柳轻词挑眉:“为何?”
魏晋衡看着那张艳色倾城的脸,拳头握紧,声音故作平静:“本王的妻子,楚国的骁卿侯,与公主容颜一般无二。”
说这话时,他眼神一错不错盯着柳轻词,不错过她脸上任何一个神情。
柳轻词眼中出现一抹错愕:“骁卿侯?”
她死后,祝玄竟给了她如此荣耀?
魏晋衡没错过她脸上的震惊,试探的心思淡去,微微颔首:“这可能有些令人难以置信,但确实是真的。”
一旁的南农神情古怪:“当真如此?那为何永安王一开始不说?”
魏晋衡沉默无言,不知如何开口。
柳轻词嘴角勾起:“为何跟她一样,我便不能露脸?永安王不若将她叫出来,我们或许还能认个姐妹。”
说到这里她倒吸一口凉气,转头看南农:“小叔,我父王年轻时游历诸国可在楚国留下过什么露水姻缘吗?”
南农抬手轻拍她的头:“别胡说,你父王这辈子只爱过你母后一个人,更是只生下你跟你哥哥两个孩子。”
魏晋衡苦笑一声,极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我的妻子,在半年前的云鹫城之战中……牺牲了!”
听闻他一口一个妻子,柳轻词只觉得胃里有些恶心。
倒是南农先是一声抱歉,随即看着柳轻词手中面纱,轻声道:“小词儿,戴上吧,别惹麻烦。”
第21章
一行人进了盛京后,便直奔皇城。
刚走到紫微殿门口,便有人奔出来:“不好了,陛下又吐血了……”
看见魏晋衡,来人脸上露出惊喜神色,随即又变为惊惶:“王爷,您可算回来了,快去看看陛下吧!”
魏晋衡进去看了眼祝玄,不知说了什么,出来后对南农一礼:“拜托南前辈了!”
南农颔首,要进去前又看了眼柳轻词。
魏晋衡立刻会意:“前辈放心,我会照顾好她。”
柳轻词抬手保证:“我会乖。”
在这样紧急的时刻,不知为何,魏晋衡竟被她这动作逗得心下一缓。
南农放下心,抬脚踏入内殿屏风后。
外面便只剩下柳轻词和魏晋衡。
殿内安静下来,只剩下魏晋衡偶尔压抑的咳嗽声。
柳轻词也不四处打量,安静坐着。
魏晋衡见状,对着内侍低声吩咐了几句。
不多时,几碟精巧的点心和一壶茶水送上来。
魏晋衡低声如哄小孩一般温柔:“公主,先垫垫肚子,等南前辈出来便带你去用膳。”
柳轻词面无表情托腮,不做声亦毫无动作。
魏晋衡也仿似习惯一般,倒是几个伺候的宫人心内惊异。
自永安王妃去世后,王爷情绪便越发阴晴不定,性子更是冷得吓人。
此刻竟然会对一个小女孩这般温声细语。
尽管作男装打扮,但这宫里都是成精的人,一眼便看出来那是个姑娘。
一刻钟后,南农从内殿出来。
魏晋衡连忙迎上去:“前辈,如何?”
南农瞥他一眼:“不是生病,是中毒。”
柳轻词抬眸看过来,却看见魏晋衡却毫不意外的神色。
他眼中流露出一抹戾气:“一月前,皇兄被北疆刺客行刺,兵刃上抹了毒。”
魏晋衡弯起指节在桌上轻扣,下一瞬,门外一个侍卫走入,托盘上托着一截断了的利箭。
南农拿起来嗅了嗅,神色严肃地道:“确实是只有北疆天山才生长的断魂草。”
魏晋衡道:“我皇兄服了一粒之前偶然所得的玉莲子这才续命三月,可却仍然无法清除血脉中的毒素。”
“玉莲子确实是神药,中了断魂草还能续命三月。”南农感慨道。
魏晋衡眼带希冀:“前辈,可有解毒之法?”
南农沉吟半晌,就在魏晋衡和柳轻词心都提起来时,他点点头。
“法子倒是有。”
那两人心还没落下去,他又道:“但有几味药材极为难寻,现如今楚皇只剩下两个月怕是难以寻齐。”
两人的心像是他手中的提线木偶,落了又起。
南农能以这个年纪便被称为当世药圣自然有他的道理。
他看了眼面前神色都变了两人,再次开口:“不过,我有一套独门的金针法,能为楚皇续命半年,这半年内你必须要找齐药材。”
魏晋衡神色凝重:“付出任何代价亦在所不惜。”
南农颔首道:“拿纸笔来,我将药材写下。”
看着魏晋衡往外走去吩咐仆从,南农凝眸看柳轻词:“永安王紧张楚皇那是人之常情,你跟着紧张什么?”
柳轻词在楚国生长,又为楚国而死,自然有着极为复杂的感情。
再者说,魏晋衡这人虽混蛋,祝玄对他们穆家却还是不错的。
于是她顿了顿,垂眸道:“要是救不了,多影响小叔你的药圣之名啊!”
南农笑了笑,一甩雪白锦袍,不置可否。
而门外,魏晋衡亦是脚步一顿,眼神幽深。
第22章
拿到药材名字后,魏晋衡便吩咐下去。
有了法子,其他的一时半会也急不来。
魏晋衡带着两人用了膳后,有侍从道:“两位贵人入住的宫殿已经安排好……”
南农一摆手道:“我们不住宫内。”
魏晋衡想到这两人的性子,住在陌生宫中只怕觉得压抑,于是便道:“本王那里……”
柳轻词蹙眉打断:“也不住永安王府。”
她脸上厌恶之情溢于言表。
魏晋衡神情复杂地看她一眼,还是坚持开口:“有套别院,若是二位不嫌弃,可以暂作休憩。”
柳轻词一滞,抬眸四处看,尽力掩饰自己的尴尬。
末了还是南农高贵有礼地颔首:“那便有劳王爷。”
魏晋衡目光还在柳轻词脸上,一听这话回神笑了笑:“前辈客气。”
临兰别院坐落在盛京达官贵人聚积的东大街上。
柳轻词路过一个熟悉的地方,突然眼眸一定,嗓音是极力压抑的激动:“镇北……王府?”
魏晋衡不知何时,已经将越来越多的心思放在了这个满是谜团的小公主身上。
他不动声色道:“是的,公主有什么问题吗?”
柳轻词定了定神,语气疑惑:“我记得,楚国只有一个王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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