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千歌只得靠近些。
那些鲤鱼见水上人影,以为又来投食,因此呼啦啦全围了过来。
一时水中热闹万分,各色锦鲤抢着往这处游,不知扑腾起多少水花。
现在不止墨青涟,连云千歌也觉得有趣。
她不知不觉继续往前靠,直到半个身子探到池塘上方。
“可惜可惜,没有带鱼食,不然肯定……”
话音未落,忽然一双手狠狠将她往前一推。
云千歌本来毫无防备。
此刻抱着墨青涟,更是无暇自顾,一个踉跄便跌入池塘。
池塘里的鲤鱼一哄而散。
云千歌张嘴想要呼救,可一张嘴,便被灌入大口大口的池塘水。
慌乱之中,她只能双手高高举起墨青涟。
此刻墨青涟已经被吓得哭出声来。
孩提嘹亮的哭声似乎有些效果。
周围远远赶来几个宫内太监。
可此刻,云千歌只觉身体越来越重,吸饱水分的衣裳带着她一点点往下沉。
她觉得自己已经渐渐失去了意识,可高高举起墨青涟的双手却死死不肯放下。
正当她眼前彻底陷入黑暗,忽觉腰间被一只有力的的大手揽住。
第二十二章
还没来得及细想,云千歌便昏迷过去。
再醒来时,只听耳边呜呜咽咽的哭声。
“呜呜呜青涟……太医,我的青涟没事吧?他才一岁啊……”
迷迷糊糊睁开眼,墨君泽阴沉的眼神与她撞了个满怀。
“你醒了?”
墨君泽的眼神似乎柔和些许。
云千歌咳嗽几声,有些艰难开口:“咳咳……青涟怎么样?”
墨君泽低声安慰:“他受了风寒。”
“都怪我。”
云千歌瞬间有些懊恼。
墨君泽扫了一眼哭的肝肠寸断的云蓁蓁,问云千歌:“是谁让你去千鲤池的?”
云千歌迷茫的看着他:“鲤鱼?”
墨君泽耐着性子:“有人邀你去千鲤池赏玩吗?”
“青涟?”云千歌回想起当时墨青涟胖嘟嘟挥舞着的小手。
“罢了,你跟我讲讲你为什么要去千鲤池边。”墨君泽扶额。
“我睡醒后,发现青涟在床榻上玩,见阳光正好,便抱着青涟去御花园。青涟无意中看见五彩斑斓的鲤鱼,闹腾着要去看,我觉得也甚是有趣,就去了……”
“是你们自己跌下去的?”
墨君泽的浓眉蹙在一处。
“是有人把我们推下去的。”
云千歌如实回答。
墨君泽瞬间紧绷起来,他眼眸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你可看清是谁?”
云千歌摇摇头:“当时哪还顾得上去看,吓都要吓死了。”
“你放心,此事,我一定会查明白。”
墨君泽双眸微眯,整个人散发出独属于帝王的压迫感。
接下来几天,双双染上伤寒的云千歌和墨青涟在一处养病。
宫人日日煎药,整个椒房宫都仿佛淹没在浓浓的药味里。
眼见春光一日明媚似一日,可云千歌却被勒令养病。
她从来是个闲不住的主儿,每日困在屋子里闲得发慌。
忽然窗外传来一阵嘈杂,云千歌好奇的张望
只见墨君泽身后乌泱泱跟着十几个侍从进了院子。
那些侍从押着四五个宫女,亦步亦趋往前。
“千歌,你看看这些人里,可有当日推你下水之人?”
云千歌早把这事忘到九霄云外,于是摇头:“我并未看见那人的相貌,要找出来,恐怕是大海捞针。”
说罢,她又补充到:“难道我在这里和谁结了仇?不对……他们的目标是青涟!”
墨君泽无奈的摸了摸她未曾梳起的长发:“无论是想害你还是青涟,朕都绝不轻饶。”
春日倏忽便至。
风中也传来阵阵花香。
墨君泽最近忙着将政务暂交摄政大臣,因此忙的不可开交。
他像趁着天气正好,陪云千歌出去走走。
呼延烨说,重游故地或许能让云千歌记起他。
自从上次落水之事后,云千歌再没有单独去御花园赏玩的机会,与之相对应的,椒房宫的院子里,多了好些缸锦鲤。
云千歌每日喂喂锦鲤,逗逗青涟,日子流水似的淌过去,倒也相安无事。
忽然一日,春日渐深,椒房宫的院中花叶纷飞,墨君泽推门而入:
“千歌,要不要同我一道回西州。”
第二十三章
云千歌险些以为自己听岔了。
她睁大双眼,望着墨君泽:“你说什么?”
墨君泽极有耐心的重复一遍:“千歌,要不要同我一道回西州。”
云千歌小鸡啄米样点头:“但你不是皇帝吗?怎么能离开北渝?”
墨君泽轻笑一声:“若为你,放弃这天下又如何?”
云千歌听见这番直白的剖白,一时又惊又羞怯。
“身为一国之君,怎能如此轻薄!”
反应片刻,云千歌面颊泛红嗔怪。
第二日。
云千歌和墨君泽便登上了马车。
墨君泽并没带多少侍卫,只是派了一些暗卫在暗中保护。
云千歌刚开始觉得新奇,可不一会就被马车颠得累了,昏昏沉沉躺在车内睡去。
墨君泽小心替她掖好被角,就那么沉静的望着她的睡颜。
西州皇室如西州地界般洒脱不羁,并不像中原地区一样要求女子端庄。
因此云千歌的睡姿也相当豪迈。
她无意识的淌着口水,毫无防备睡得香甜。
直到马车晃晃悠悠停下,云千歌才迷迷瞪瞪醒来。
此时正属傍晚,漫天都是艳丽的彩霞。
云千歌揉着眼睛掀开车帘,一股烤肉的香气使她鼻尖一涩。
到底为什么会觉得好像很久很久都没吃过家乡的烤肉了呢?
墨君泽伸出手,示意云千歌牵着他的手下马车。、
云千歌冲他做了个鬼脸:“我才不是北渝的闺阁小姐!”
说着,避开墨君泽的手,轻轻一跃,跳下马车。
墨君泽目光微怔,曾几何时,云千歌也是这般烂漫自在的女子,但自从嫁到北渝,她却越来越沉默寡言,越来越像个合格的皇后。
墨君泽掩下眼底的一丝伤怀,将刚烤好的烤肉递给云千歌。
“我记得你从前最喜欢吃这个了。”
云千歌一面被烫的斯哈斯哈,一面嚼着烤肉问道:“听你这么说,我们之前很熟吗?”
墨君泽笑得有些怅然:“很熟很熟,我们可是过命的交情。”
夜间温度降下来,云千歌一人宿在宽敞的马车里,其余众人在马车外打盹。
可她白日里睡得太久,晚上翻来覆去也睡不着。
趁着夜深人静,她悄悄跳下马车。
“千歌,怎么不睡?”
正欲到附近逛逛,忽听一道熟悉的声音。
墨君泽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后。
“你不也没睡?”
云千歌小声答道。
“你睡不着的话,我可以陪你走走。”
说着,墨君泽已经走到她身旁来了。
万籁俱寂,唯独虫鸣伴着细琐的风声。
月亮又大又圆,照在地上,竟不觉天黑。
二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享受着夜间的微风。
墨君泽忽然觉得自己错了,错的彻底。
当年他纵横南北、驰骋沙场,为的是那高处不胜寒的皇位。
而如今,他才发觉,那些征战的日子他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