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让我告诉你,小时候的情分已经被你耗尽了,以后离他远一点。”
手里的鸡蛋像是两团火,烧得施言煜抬不起头来。
“我明白了。”
闷声说完,她就踉跄离开。
回到茅草屋,关上门,她就跌落在地。
手心刺痛,她摊开手掌,发现鸡蛋已经被她握的裂开,蛋壳扎进了手心的伤痕,流出了血。
在许惠橙眼里,她早就是个满嘴谎话的卑鄙女人了吧?
所以,只用两个鸡蛋就要买断年少的交情。
她咬了一口,觉得又苦又涩,仰头忍下眼睛湿热,视线慢慢模糊,但她依旧把鸡蛋都咽下去。
“其实没什么好难过的,这辈子许惠橙对我也算仁至义尽。”
腹部猛地又是一阵疼,像是被一块坚冰压着,她忙找出月经带往里面塞着草木灰,灰色的尘埃染得她满手脏。
小时候,妈妈曾手把手,温柔教她该怎么叠放卫生巾:“雨嘉要保护好自己,生理期要爱卫生,多喝红糖水,还要好好休息哦。”
那时候,她还是最幸福的小姑娘。
每天都有糖水,有肉吃。
妈妈应该没想到,她来生理期后,会连卫生巾都用不起吧。
大热的天,肚子的寒意却扩散全身,冷得发抖。
良久,眼角划过一滴泪。
“妈,我想你了……”
可阳光热烈,却无人回应。
……
在屋子里缓了好一阵,施言煜又换好衣服回到麦田做工。
前世,就是两个月之后,政府下发了改革政策,拨乱反正,她就恢复自由,离开了漠北农场。
再等两个月就好!
等离开杨家屯,她就去找失踪的哥哥,说不定他一直在某个地方等着她去找他……
或许是上午看够了笑话,之后没有人再来找她麻烦。
但压在她这个‘劳改分子’身上的任务是两个大男人的工作量,她忙完,天彻底黑透。
顶着夜色往家赶,路过一片小树林时,施言煜没来由的一阵心慌。
正加快脚步,一道黑影忽然从树影后窜出来。
“谁?”
她警惕的后退两步,借着月色看清,来人是村里的村霸,杨大壮。
“雨嘉同志啊,这么晚才收工,肚子一定很饿吧?”
男人满脸堆着油腻的笑,还递上一只黑乎乎的油纸包:“我特地给你带了烧鸡,我对你好吧?”
“我不吃。”
她侧身躲过男人递过来的手,加快了步子朝家走去,却又被拦住:“哎,烧鸡不吃,卫生巾总要吧?”
说着,他得意的递上一个纸包:“这可是我花大价钱从城里带来的好货,哥疼你吧?”
他挂着不怀好意的扫视着她的胸前,毫不掩饰的下流。
胃里一阵翻涌,施言煜止不住恶心。
恶心他就这么毫不避讳的调侃女人的私密事,也恶心他的腌臜思想。
“你不用觉得不好意思,我听说女人来事儿用多了草木灰,将来生不出儿子,你一定也不想落得那个下场吧?我知道你没票也没钱,我只需要你给一点甜头就好。”
男人嘿嘿笑着就要来摸她的手。
施言煜压着恶心向前跳开:“滚!你离我远点!”
杨大壮却一把抱住她,嘿嘿笑着将人扑在草丛里:“够劲!我就喜欢你这辣脾气!”
说话间,油腻大手扒拉住施言煜的裤子,往下一拽。
“撕拉——”
第4章
裤子被撕破,白腻的肌肤在月色下发光莹亮。
杨大壮看直了眼,兴奋到哆嗦。
“不愧是城里人,又滑又嫩!”
粗糙的手按住皮肤,像爬上来的吸血蚂蟥,施言煜奔溃挣扎:“滚啊!别碰我——”
绝望之际,杨大壮忽得被人薅住衣领甩开:“谁他妈的不长眼,敢坏老子的事儿!”
“强迫人你还有理了?”
低沉的怒意刺破黑暗,气势嚣张的杨大壮瞥见男人一身军装,立马认怂讨好:“周……周连长……”
施言煜慌张穿好衣服,闻声抬头,就到熟悉的身影后,心忽然安定,接着委屈倾涌:“许惠橙,他欺负我,他耍流氓……”
话没说完,杨大壮忽得嚷嚷:“周连长你可别听她瞎说,我和她是正常处对象,她还托我给她买东西呢,不信你看!”
施言煜气得浑身发抖:“杨大壮!你少恶心人,就算全世界男人都死光了我也不会看上你!”
却见杨大壮从兜里掏出了货票递给许惠橙。
男人看了一眼,整个人的气场更是冷冽。
这票是他送她的,还盖着他们部队的章。
他松开了手,杨大壮立马提着裤子逃了。
施言煜眉心一跳,下意识接着辩解:“许惠橙,你信我!我没跟他谈对象,真的是他强迫我……”
“你自己看,这货票是不是你亲自给出去的?”
男人把票递到她面前,语调比陌生人还疏离。
见了票,施言煜脸色一白,一阵无力感涌上心头。
以前,她确实托村里人买过东西,但发现带回东西的人是杨大壮,她就没再托人买了。
见她沉默,许惠橙像是默认了杨大壮的说法,将货票快速塞到她手里,语调失望:“你好自为之。”
“不是这样的……”
她还想解释,男人却抬脚离开。
月色下,男人的背影很快消息不见。
好自为之……
施言煜嚼着这四个字,心里空落落。
明明重来一世,她已经决定不跟许惠橙扯上关系,可面对他的冷淡,心还是控制不住疼。
……
日升月落,转眼过了一个月。
大概是被许惠橙吓到了,杨大壮这段时间没来纠缠。
但她的日子也不太好过,村里的长舌妇冲她阴阳怪气,指桑骂槐,就算农忙已经结束了,她忙完活也已经黄昏。
初秋,傍晚天气已经有些凉了。
她提着锄头,裹着薄衣朝家赶,路过田埂陡坡却远远见到许惠橙和王慧。
她下意识躲到草垛后,透过麦梗缝隙,她见到他们并肩走近,有说有笑的对话传来:“周连长,说好的明天给我搬家,可要说话算话。”
“好。”
“要是忙晚了,就留下吃个饭?”
“好。”
施言煜怔怔看着,隔了两辈子,她早就不记得许惠橙温柔起来是什么样了。
原来,是这样的……
“啪嗒,啪嗒”
淅沥的秋雨忽然落下。
施言煜冷的一颤,才发现自己已经站了很久,夜已经彻底暗了。
路上没有一个人,也没有灯,她凭着熟悉的记忆一路跌跌撞撞回到茅草屋。
谁知,屋里却透出光,里面有人?!
是谁?
她下意识想到杨大壮,手里的锄头紧了又紧。
这时,安玉尔忽然从里面推开门:“小妹,你回来啦?都下雨了,快进屋!”
热情的模样,和之前逼人去死的嘴脸判若两人。
“安玉尔?”
诧异一秒后,施言煜又警惕拉开两人距离,独自朝里面走:“你来干什么?我这里不欢迎你。”
“更何况,要是被你老公知道你来找我,你怎么活?”
这话当初是安玉尔自己的说的。
安玉尔讪讪:“雨嘉,我上次说话时有些难听,姐给你道歉。”
“可我也没办法,你的外甥和外甥女还小,我不能不顾虑,要是我跟爸妈一样死了,他们怎么办?”
施言煜僵住,把锄头放下没搭腔。
见状,安玉尔把拎来的罐子打开,递过去:“我今天来,其实是妈给我托梦了,她说你来月事遭罪了,让我给你带红糖水补身体。”
妈给安玉尔托梦?
施言煜终于抬头,凝着还冒着热气的罐子,心中说不出的滋味。
他们说爸妈有罪,她刚被下放到杨家屯,年龄还小,哭着喊妈妈的时候,总是换来一顿毒打。
打多了,她慢慢的就不敢在人前怀念他们……
怔神间,安玉尔把罐子强行塞进她手里,叹息怀念:“要是妈还在,她肯定早就给你准备这个了,喝吧,别辜负了她老人家托梦的好心。”
施言煜无法决绝。
大口喝下,可刚喝完,脑海忽得一阵眩晕。
‘嘭咚’一下跌在地上,她满眼不可置信:“安玉尔?你在糖水里放了什么?你拿咱妈的名头来害我?”
“你还是不是人!”
模糊视线下,安玉尔刻薄的脸变得扭曲。
意识越来越迷离,施言煜堪堪听到一句——
“施言煜,我做主把你嫁给杨大壮,今晚你们洞房花烛,以后别想着高攀纠缠许惠橙,免得惹麻烦牵连我!”
第5章
施言煜目眦欲裂望着开门离开的安玉尔。
杨大壮是什么德行她很清楚,这一次落到他手里,可没有许惠橙来就她了。
逃!
必须要逃!
她试着挪到床边,从从草席下面翻出许惠橙给的瑞士军刀,毫不犹疑,一刀划下!
“唔!”
剧痛迅速传达到大脑,施言煜瞬间清醒。
踉跄出门,刚逃进草丛里,就听见不远处传来了脚步声!
不敢停留,她朝反方向拼命逃。
前路一片黑暗,秋雨哗啦啦下。
中药的身体越来越软,她跌了一次又一次,整个人浑身湿透,却又咬着牙一次次从泥泞中爬起来。
死死握瑞士军刀刀刃,呼吸疼的都发颤,但她依旧拼尽力气朝前跑。
不能倒下,不能被抓住!
可杨大壮的声音还是越来越近——
“施言煜不堪做工的苦,逃跑了!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