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再说话只眼巴巴看着凌舒止,想听他给自己提点一二。
凌舒止翻看完卷宗,却只是淡淡说道:
“在其位谋其政,院判秉公处置即可。”
....说了等于没说。
张院判心里腹诽,面上却是不敢显露半分,于是问:
“王爷今日大驾光临,所为何事?”
凌舒止靠在椅背上,指尖有一搭没一搭敲着桌面,神色辨不出喜怒:
“我想看一看,当年慕将军一案的卷宗。”
张院判一愣。
都是六年前的案子了,看这个做什么?
不过很快,他就反应了过来。
宜王与慕家女成亲一事,轰轰烈烈众人皆知,想必王爷是想为王妃娘娘的母家撑腰呢。
于是他略有些犹疑的说:“这桩案子是当年陛下亲判,如今王爷想查阅卷宗,不知有无请示过陛下的旨意?”
凌舒止淡哂:“无妨,本王之后自会告知父皇。”
“这.....”张院判有一瞬的为难。
不过很快,他心下就有了思量。
在朝做官嘛,太认真就不好了。
于是他恭恭敬敬:“王爷稍候片刻,微臣这就去寻。”
*
凌舒止从都察院出来之后,神色沉沉,晦暗不明。
随行的月影提醒:“王爷,早朝的时辰到了。”
“嗯。”
凌舒止缓步踏进昭阳殿的时候,满殿朝臣的目光齐刷刷都集中在了他身上。
最末侧的陆渝自然也不例外。
他被赏了那一顿板子,身体尚未好全,但休沐之期已到,他只得强撑着上朝。
此刻,他看着缓步走进的凌舒止,掌心不由得紧攥成拳,沁出一股湿湿的痛。
陆渝几乎是把凌舒止从头到脚都打量了一遍。
朝服还是那件朝服,头冠也还是那个头冠,明明是与往日一模一样的装束,可今日的宜王爷却显得格外不同起来。
他神采奕奕,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幸福的喜悦。
陆渝陡然间气不顺起来。
他总觉得,凌舒止如今的幸福,都是偷了自己的。
若非是他与莞齐和离在先,现今哪里轮得到凌舒止?
堂堂皇子,竟好意思与一臣子抢妻室,真是闻所未闻!
许是感知到了陆渝的目光,凌舒止忽然抬眸,向着陆渝的方向瞟了一眼。
陆渝一时不防,见凌舒止朝自己看过来,骤然心虚的低下头,慌忙移开了目光。
“父皇,儿臣有事启奏。”
淡淡的男声传来,陆渝这才战战兢兢把头抬起,旋即高座传来一阵威严的男声:“准。”
凌舒止俯身上前:“儿臣前几天偶然遇见何老将军,谈起六年前函谷兵败一事。父皇您是知道的,当初函谷之战,慕将军为主将,他因兵败被革职入狱之后,就一直是何将军暂领三军,因此他对函谷一战的细节,可谓了如指掌。”
皇帝隐隐猜测出凌舒止要说什么。
他眼眸深邃,却是忽然扭过头,对着朝臣们笑道:
“前些日子朕不过提了一嘴,让宜王得了空与武将们交流交流,没想到他倒是很把朕的话放在心上,没忘了自己为人子,为人臣的本分。”
最后那句“为人子,为人臣的本分”,皇帝的话音咬的极重,字里行间满是意味深长。
可凌舒止似乎并未听懂他的言外之意:
“儿臣不忘父皇教诲,因此一有机会便与何老将军交流,适逢便听到一些函谷之战的细节....”
说到这里,他微微顿了顿,在皇帝深切注视的目光下,他终还是直面迎上可能承担的雷霆之怒:
“儿臣发觉,当年函谷一战,另有隐情。”
说着,他便把当年函谷一战的细节历数出来,从慕将军传信至京中,说前方遇了瘴气,兵马死伤惨重。
到朝廷亲自派人勘察,发现根本没有所谓的瘴气,一切都是慕将军在自导自演,故意拖延军情。甚至为此不惜亲手毒杀士兵和战马,只为造成其瘴气中毒的假象。
函谷因此丢失三城,慕将军也背上了叛国通敌的骂名。
“可是....”凌舒止缓缓出言,一字一句:“儿臣听得何老将军言辞,那些所谓被慕将军毒杀的战马,一个个腹部肿得硕大,毛色隐隐发黑,确是瘴气中毒的症状。”
“因此慕将军所言,或许并非虚假。”
此言一出,满殿皆惊。
抚远将军当即高呼出声:“我就知道!老慕头绝不是那样的人!他那个实心眼,给他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叛国啊!分明是有人栽赃陷害他!”
镇国公却是冷笑:“知tຊ人知面不知心,当初此案是陛下亲判,将军您的意思莫非是圣裁有误?”
皇帝目光自始至终都很平静,连一丝裂缝都寻不出。
他就这么静静的看着殿下的争执,不发一言,不置一词。
直到争声渐止,他才不疾不徐的出言:“宜王分析的确实有几分道理,这样吧,朕改日着人再细细查一查。”
说着,他疲惫挥了挥手:“若无其他事,那就....”
“父皇。”
凌舒止再次开口,目光直视着他:
“倘若真冤枉了慕将军,那么多一日的时间都是对忠臣不公,还请父皇即刻下旨,重查此案。”
第123章 万一路上堵车呢?
他的神色是前所未有的坚定,一字一句,缓慢而坚决。
镇国公当即厉声开口:“王爷慎言!就算陛下再如何器重您,可终归先君臣后父子,您如今这般,是想越俎代庖,替陛下做决断么?”
凌舒止皱着眉:“我并无此意。”
“到底有没有这个意思,您心里最清楚。”
镇国公冷哼一声:“知道的,说王爷是顾虑忠臣的缘故,不知道的,还以为王爷娶了慕氏的女儿,便忙不迭给岳家撑腰,公私不分,颠倒黑白呢!”
他的语调阴阳怪气,言语中的不屑几乎不加掩饰。
凌舒止不欲与他废这些嘴皮子功夫,只屈身对着皇帝:
“父皇,儿臣身为皇子,享天下俸禄,自该一心为天下。于私,慕将军确实是儿臣的岳丈。可是于公,他亦是守一方疆土的将军,他受了冤屈,儿臣不能坐视不理。”
说着,他泠然下拜,语气恳切:“儿臣愿以性命作保,慕将军其人高风亮节,此事绝对另有隐情!”
“王爷此话差矣。”
陆渝终于忍不住开口,听得凌舒止一口一个“岳丈”,他心下愤愤不平到了极点:
“慕将军下狱之时,你与他根本就不认识,又如何得知他为人如何?又凭什么担保他必然无叛国之心?”
陆渝言之凿凿,凌舒止听在耳中,淡淡回了一句:
“也不是必得认识慕将军,且观我家王妃秉性,便知慕将军家教如何。他若真有叛国之心,身为他的女儿,又怎么可能孤身闯乌桓,拼着性命救下顺玉皇姐,护了北疆安宁?”
此话一出,殿里众臣的心绪果然犹疑起来。
原先偏向慕将军的大臣自然更加笃定他绝无恶行。
原先不信慕将军的,此刻却也在凌舒止的提醒之下,不由得想起慕莞齐的功绩。
是啊,若慕将军有叛国之心,其女又怎么可能为国效忠,甚至以身犯险救出皇室女?
众人不由得都重新有了思量、
却见凌舒止话音一转,目光冷冷逼视着陆渝:“本王确实不认识慕将军,可你却是认识他的。慕将军其人如何,你应当比本王更了解。”
“陆渝,在慕将军的事情上,公私不分的想必另有其人。”
陆渝的眼中有一瞬的心虚。
慕将军其人如何?废话,当初母亲就是看中了慕氏家风,这才同意他娶慕莞齐进门。
可是眼下,这话却是万万说不得的。
他梗着脖子正欲分辨,可凌舒止却是扭过头去,似是多看他一眼都嫌脏:
“你家姨娘为了买首饰,和一老妪当街打起来了。你若是得了空,还是先管好自己内宅吧。”
.....
陆渝神色震惊。
夏虞又去买首饰了?
苍天呐,将军府被她挥霍的统共没剩几个钱了,哪里还经得住这么造!
不对,现在的关键好像是....这里是昭阳殿啊!
殿里已经有窃窃私语声,嘲笑着陆渝自己后院都起了火,眼下竟还有闲心管前岳家的事。
眼见着陆渝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皇帝轻咳一声:“行了。”
明面上,他自然不会下自己儿子的面子。
哪怕他此刻的心中早已对凌舒止有了雷霆万钧的怒火,可面上仍是一派和气:
“众爱卿说的都有道理,此事朕会好好考虑,容后再议吧。”
凌舒止固然说的明白,恳求今日便下旨重查。
那么他就说得更明白,他才是君威不可冒犯的皇帝,他不下旨,那么谁都别想查。
对于皇帝的推诿,凌舒止似是意料之中。
他淡淡的苦笑,亦知今日不是再继续此事的好时机。
于是微不可闻叹了一口气,心下只得盘算起别的计策。
下了朝,他一路快步走着,月影和月七都有些跟不上他的步伐:
“王爷,咱们今日还是老规矩,先去马球场打打球吗?”
凌舒止多年如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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