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朕的皇姐,朕还不清楚吗?」谢泽华轻笑一声,「若无朕的命令,楚衍怎么敢做出换人替嫁这样胆大包天的事情?」这话像一道惊雷在我耳边炸响。但我的第一反应是震惊,第二反应是挫败。敢情这陈国上下最有钱有势的几个人,除了太后之外,全知道我是假冒的。那我这个替身当的,还有什么价值和意义??...
「你是不是朕的皇姐,朕还不清楚吗?」
谢泽华轻笑一声,「若无朕的命令,楚衍怎么敢做出换人替嫁这样胆大包天的事情?」
这话像一道惊雷在我耳边炸响。
但我的第一反应是震惊,第二反应是挫败。
敢情这陈国上下最有钱有势的几个人,除了太后之外,全知道我是假冒的。
那我这个替身当的,还有什么价值和意义??
谢泽华好像看穿了我的想法,低笑道:
「虽然你与皇姐长得极为相似,可她自恃身份高贵,是万万不会做这些事情的。所以如果朕没猜错的话,母后也知道了。」
我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
但由于刚才吃得太饱,我一张嘴就打了个嗝。
十分响亮,还带着清蒸鱼的气息。
面前的谢泽华一瞬间面色铁青。
……好尴尬,好想逃。
迷离暧昧的气氛一下子荡然无存,谢泽华放开我的下巴,甩了甩手,淡淡道:
「你还真是不拘小节。」
说完就高声唤太监进来,送我出去了。
出了宫门,我才发现谢长越的马车竟然还停在原处没走,好像在等我。
十分轻巧地跳上马车,我掀开车帘,正对上里面那双目光幽深的眼睛,不由微微一怔。
谢长越伸出手,扣住我的手腕将我拽过去。
猝不及防下,我站立不稳,一下子就倒进了他怀里。
我仰起头,发现那张眉眼风流、浓墨重彩的脸,就在离我极近的地方。
这个姿势,有点暧昧。
最重要的是,有点熟悉。
我在那双深邃眼瞳的注视下,渐渐有些失了神,下意识闭了闭眼睛。
谢长越又往前凑了凑,身上传来某种幽沉好闻的气息,灼热的呼吸近在咫尺,鼻尖几乎碰着我的鼻尖。
这距离太亲密了,我心怦怦直跳,咬着舌尖令自己清醒过来,结结巴巴地说:
「你……我不是姜令仪。」
「我知道。」他低笑一声,问我,「谢泽华叫你过去,说了些什么?」
他竟然对当朝皇上直呼其名。
我终于后知后觉地记起来,此人是传闻中权倾朝野、喜怒无常的摄政王,而非我方才短暂失神时以为的那个人。
骤然清醒,我微微低下头,避开了他的眼神:
「就说,今天我表演的喷火与劈叉令太后十分恼怒,让我以后进宫不要再惹太后生气。」
「就这个吗?」
「……嗯。」
他拍拍我的脑袋,拎着我坐正了身子,眼中浮着很薄的一层笑意,好像风一吹就散了。
马车里静默了半晌,尔后谢长越淡淡吩咐:「回府。」
我们到家时天色已经暗下来,我屁股都没坐稳,宫里就来人了。
一个面无表情的老嬷嬷,两个面色苍白的小太监。
老嬷嬷带来了一封太后懿旨,说今日回门,太后见我行事不够端庄,言辞过于轻浮,特赐我《女德》一本,《宫规》一封,各抄写五十遍,待十日后进宫交付于她。
我不敢置信,惊得声音都变了调:「五十遍?十日?!」
嬷嬷枯树皮般的老脸没有一丝波动:「公主接旨吧。」
她走后,我立刻哭丧着脸看向谢长越:「王爷,这我抄不完啊,我写字很慢的。」
谢长越却没有立刻回答我。
他只是用一种很古怪的,可又好像很温柔的眼神看着我,然后问我:
「你会写字,还记得是谁教的吗?」
这还真把我问住了。
爹娘带着我走街串巷地卖艺,供养我那吸血虫一般的哥哥,当然不可能请人回来教我识字读书。
可我竟然认字,也会写字,甚至还读过不少书。
像个……娇生惯养的闺阁女子。
我被这个想法吓住了。
嘴上却道:「可能是神仙教我的吧。」
其实我说的,倒也没什么错。
自我十五岁起,便常常在梦境里见到一个清逸出尘的男子。
那梦境逼真得不像话,梦里我与他之间延伸出无数细枝末节的相处片段,说不定写字这件事,就是他教给我的。
可总有一团光令他面容模糊,那么多次,我始终没有看清他的脸。
谢长越拢了拢身上的披风,一步步走到我面前来,每一步都好像踩在我心尖上。
因着背光而来的缘故,我并不能看清他的五官,那个鬼使神差的念头在这一刻卷土重来。
谢长越,和那个人,真的好像。
他见我怔怔地瞧着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伸出手来在我脸上揪了揪,皱起眉:「怎么一点肉都没有?」
我扯了扯唇角,没说话。
卖艺杂耍的,头一样就是要体态轻盈。
后来我进了青楼,又被楚衍赎回去充当姜令仪的替身,愈发养得身段纤纤。
我又天生是个小脸,能有肉就有鬼了。
我不答话,谢长越也不恼,声音平和道:
「白日里,我瞧着你很喜欢那一道清蒸鱼,日后我叫厨子多做给你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