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了,音乐节的夏天|音乐节图谱①

时间:2019-11-03 19:25:31   热度:37.1℃   作者:网络

原标题:再见了,音乐节的夏天|音乐节图谱①

刚过去的夏天,音乐界发生了两件有意思的事。

一是《乐队的夏天》成功播出并收尾,在这档综艺节目之外,最有可能将31组各具特色的原创乐队聚集在一起的契机,或许只有音乐节了。

二是在上世纪60年代声名大噪、被视为现代音乐节鼻祖的伍德斯托克音乐节,虽早已放出风声将举办一场50周年的纪念音乐节,因资金、场地许可、安保、落地执行等多方面的阻力,最终夭折。

这两件事发生时,中国无数年轻人在炎炎夏日里赶赴了音乐节现场。尽管作为“舶来品”的现代音乐节在中国落地不过二十年,但它很快继承了这片土地日新月异、飞速发展的特性,从最初的先锋事物走向了流行。

要精确描摹中国音乐节的规模,是一件难事。澎湃新闻(www.thepaper.cn)通过“音乐节”标签,试图从中国音乐财经网旗下、长期追踪音乐产业发展的小鹿角智库中,抓取尽可能全面的音乐节数据,最终获取了170个国内音乐节品牌。整理这些音乐节品牌公布在微博、微信公众号、票务网站、媒体等信息渠道上的演出信息,我们发现,从2002年开始截至2019年8月31日,国内音乐节的总量达到了769场。

《乐队的夏天》和伍德斯托克,也在这一阶段发生了遥远的联系。

2002年,中国第一个原创音乐节迷笛音乐节诞生,因为崇尚自由的摇滚气质,它被誉为“中国的伍德斯托克”。当时成立尚不足三年的痛仰乐队,在那场音乐节上亮了相;17年后,他们以老牌摇滚乐队的身份站上了《乐队的夏天》,并早已成为各大音乐节最受追捧的乐队之一。

《乐队的夏天》的节目设计本身,也参考了音乐节的形式——搭建了双舞台,观众区未设固定座位,和综合性音乐节一样,邀请的乐队风格各异。

为何音乐节化的“乐夏”取得了成功,以伍德斯托克为标杆的迷笛仍然活跃,伍德斯托克自身却没能迎来50周年的庆典?

结合国内音乐节的发展状况来探究这个问题,你会发现我们并不是胜利者。伍德斯托克传递出的疲态,早已在国内音乐节中弥漫,只是今年夏天,“乐夏”的成功将其稀释了。

我们将通过两篇文章来聊国内音乐节的故事,这一篇我们将聚焦国内音乐节在2012年至2019年的发展概况,并看看音乐节市场的入局者都有谁。

国内音乐节缺乏耐力持久的入局者

忽略时间线上的变化,国内音乐节的确拥有一份数量层面的繁荣。

将170个音乐节品牌在不同城市留下的印记做成一张地图,你会发现几乎每一个省级行政区(未统计港澳台数据)都曾举办过音乐节。

如果有人一时兴起想要赶赴一场音乐节,他多半可以如愿,因为音乐节早已在北京和上海之外铺散开来,也不单单青睐夏天。

但撑起这股繁荣之势的170个音乐节品牌,除去2019年新入局的10个,截至2018年12月31日仍然活跃的,只剩70个。同样截至2018年末,只举办过一场音乐节的品牌共有64个,保守地估计,其中62个品牌经营的是“一次性买卖”——因为在2017年结束后,它们再未举办过新的音乐节。

如果将170个品牌在2002年至2019年8月末所举办的音乐节都排列开来,得到的将是一张斑驳的拼图,伍德斯托克式的受挫在其中会是一个平常的故事:这个市场不断有人入局,也随时有人出局,真正具备持久力的品牌只是少数。

顺着时间线,我们可以获得更多有趣的发现。

这是一个蛰伏多年随后迅速火热的市场。根据我们的不完全统计,直至2009年,国内音乐节市场中的玩家只维持在个位数水平;但紧接着的2010年,这个数字翻了一倍,之后几乎年年增长直至2016年抵达顶峰。

2009年无疑是一个转折点。迷笛音乐节首次走出北京、去了江苏镇江。西湖现代音乐节迎来了第二届。草莓音乐节诞生。它们均取得了超乎预期的成功。

迷笛音乐学校校长张帆目睹了镇江现场一万多名观众的热情后,在接受《浙江在线》采访时,对音乐节的未来做了非常积极的预判:“我发觉,全中国只要有青年的地方,就有土壤,这是荷尔蒙决定的。人类需要互动,音乐节现场大家得到宣泄,完全自由平等。”

草莓音乐节的创办者沈黎晖也是一样的乐观,他认为中国一年可以容纳50个音乐节,“年轻人那么多,市场潜力太大了”。

这么多年,你可能参加了两种不同的音乐节

嗅觉敏锐的入局者们,大概也是在2009年觉察到音乐节的大有可为、并陆续涌入这个市场之中。不过,他们之间的身份差异决定了对音乐节理解上的不同。

澎湃新闻(www.thepaper.cn)归纳整理了762场音乐节(剔除了信息缺失的7场)的主办方信息后,发现音乐节的入局者们可以大致分为6类:音乐公司(如音乐厂牌)、商业公司(如房地产商、饮料品牌)、政府、文化机构、媒体和其他机构(如旅游景区,NGO、商业协会等社会组织,国有企业)。

用最简略的方法划分主办方对音乐节市场的分割情况,我们发现,其中57%的音乐节是由音乐公司之外的主办者组织的。而如果将每场音乐节的主办者一一列出,情况将变得十分复杂,6类主办方的组合方式共达到了34种。

迷笛音乐节将今年的主题定为了“致敬伍德斯托克”,但并不是所有的音乐节都以伍德斯托克为标杆,它们中的有一些甚至不那么在意自己所传递的精神形象。

在浏览并整理每场音乐节信息的过程中,我们发现,762场音乐节可以根据主办方的差异大致分为两类。

一类是由相对专业的音乐行业从业者发起的音乐节,比如目前名气最响、持久度最高的迷笛和草莓音乐节。这类音乐节的首要目的是让观众享受现场音乐,主办方可能会为此努力地制造音乐或体验上的差异化,以持续吸引观众和赞助商。

另一类是由“外行”主办的音乐节,有时他们也会拉上前者帮忙。这些音乐节虽然在形式上和第一类音乐节差异不大,但其更注重的不是音乐体验,而是实现某种营销或宣传目的。

比如一些房地产商主办的音乐节,会直接在房产公司售楼处外的广场上举行,而另一些由政府或旅游景区发起的音乐节,肩负着带动旅游的任务,音乐节的举办地因而会被直接设在旅游景区内部,如果该景区或政府经济实力雄厚,门票将会免费。音乐节在此处,本质上只是一种介质。

北山音乐节的创办者薛文曾具体谈论过音乐节的这种“介质”作用。在接受时尚生活公众号菁华中国访谈时,他表示,之所以在广东珠海北山村的北山会馆(一个古建筑活化项目)举办现代音乐节,目的是“引入现代的世界文化去活化它”。

他和团队成员曾尝试举办过画展、当地艺术展等,但效果不佳,最终他们选择了音乐节:“当代艺术离老百姓还是比较远的。是一个小圈子。但任何人都可以欣赏到音乐,从古到今,从老到少。”

更多的音乐节意味着更丰富的现场体验吗?

如果回望1969年的伍德斯托克音乐节,你会发现,现代音乐节的面貌变化很小。本质上,它们只是在形式上对伍德斯托克进行了扩充:在最基础的单舞台、大牧场和小食摊之外,增设了多主题舞台、更多样的演出地点、吃喝玩乐的多种杂烩以及赞助商的展示摊位;更直白地说,如今的音乐节在音乐演出之外,注入了更多的心力。

单独看国内音乐节在音乐之外引入的业态,我们发现,美食、露营、创意集市、露天电影,是大多数音乐节的标配。根据赞助商和演出地点的差异,一些音乐节还会提供各式商品的体验和购买服务,并附赠景点旅游的福利。

音乐节的体验,归纳起来,等同于年轻人爱吃、爱玩活动的集合。

在美国著名的西南偏南音乐节推出了融合科技、交互体验、电影和音乐的新玩法之后,国内音乐节在伍德斯托克之外树立了新的标杆,偶尔会引入VR体验项目,或营造更具科技感的视觉体验,但这又迎来了新一轮的同质化。

即便是音乐演出本身,也无法避免这种趋同性。我们将在下一篇文章中展开谈谈音乐演出的同质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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