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头医生又劝了几句，也只能随她。
这之后，程霜就去了基地继续训练。
接下来一周，除了八小时的睡眠时间，剩下的十六个小时她从未停歇。
可手伤没办法维持长时间的动作，不住犯疼。
程霜的止疼药吃了一瓶又一瓶，可还是只能眼睁睁看着成绩一路下滑。
这天，程霜换用了小号练习，却在队伍里看到了两个熟悉的人。
贺寻洲，苏晴！
程霜听着耳麦里苏晴和贺寻洲的对话声，一直不敢出声。
隐忍到了游戏的最后，她以为这一场自我折磨终于可以结束。
这时话筒里，却突然传来贺寻洲的声音：“程霜。”
程霜敲键盘的动作一顿，后知后觉想起来，这个小号还是她和贺寻洲一起申请的。
她无措地想着该如何接话，贺寻洲的声音却再次响起：“你退步了。”
程霜手一颤，下意识退掉了还未结束的游戏。
黑夜漫长。
程霜呆坐在电脑前，桌面背景是她和贺寻洲第一次打比赛时的合照。
他们身上还是一样的队服，那时候他们脸上都洋溢着笑。
那时贺寻洲总告诉她：“我们会一直这样走下去，走到世界赛的领奖台上。”
可到现在，也不过四年！
想到这儿，程霜呼吸就有些喘不过气，手也开始泛痛。
她忍疼翻着旁边的包找止疼药，却发现药瓶空了。
疼痛一波接着一波的涌上。
程霜额上都是冷汗，她咬紧了牙关，强迫自己不发出痛哼，怕引起楼上正在休息队友的担心。
这时，刚走下楼要出门的傅辞看到她的样子，紧忙走上前：“程队你怎么了？”
程霜强撑摇了摇头：“只是……天气太热有些闷。”
这四年他们一直是队友，傅辞也知道程霜的性子。
“我们是队友，朋友，也是家人，有什么事不要自己扛着，说出开我们也可以替你分担。”
傅辞字字恳切，程霜心头一股暖流窜过：“放心，我知道。”
闻言，傅辞倒了杯热水放在她面前，这才出门离开。
基地门关上。
程霜望着热水杯上腾起的热雾，手上的痛也慢慢消减。
她重新点进游戏，旁边的列表上，贺寻洲和苏晴已经下线了。
程霜说不上是松了口气，还是失望。
忽然桌边的手机响起，是贺寻洲打来的电话。
程霜下意识接起了电话，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沉默之际，就听贺寻洲的冰冷声音传来：“你现在不适合打比赛，退役吧。”
第七章 手伤曝出
过去的四年零七个月，输过，哭过，被质疑，被非议……
无数人说她不适合电竞，可程霜从没放在心上。
但当这句话被贺寻洲说出来，痛若凌迟！
程霜拿电话的指尖泛着白，压不住嗓中的哽咽：“你是不是忘了，一开始带我走上这条路的人……是你！”
话落，她第一次主动挂断了贺寻洲的电话。
眼泪也再忍不住，一滴滴顺着脸颊淌落，湿了面庞……
城市黎明的灯光，终于在天光大亮后熄灭。
程霜眨了眨眼，拭去干涸的泪意，起身离开了基地。
天刚亮，街上行人稀少。
程霜就这么失神走着，却在路过北京体育馆时，停住了脚。
国内电竞赛事将近，是以作为比赛场地的北京体育馆外墙上贴满了电竞选手的海报。
程霜站定望着高墙海报上的男人。
贺寻洲好像一直是这样，永远都站在中心位置，比任何人都要耀眼，瞩目。
而以往他身边属于自己的那个位置，现在被替换成了苏晴。
眼睛一阵酸痛，程霜匆忙别开，却和对面那人四目相对。
贺寻洲。
他带着口罩就站在十步外，如此近。
程霜脚步像凝在了地上般，没办法动作：“寻洲……”
这一声，消音在出现在他身旁的苏晴身上。
目送着他们两人转身离去，程霜整个人慢慢脱力，满身颓唐。
她再没心思去医院，随便找了家药店买了止疼药，便回了基地，继续练习。
三天后，全国电竞大赛正式打响。
初赛阶段，程霜发挥还算稳定，带着战队晋级。
比赛结束后，所有的队员陆陆续续全部离场。
程霜默默将发颤的手揣进口袋，她落到了队伍最后，转身拐进了角落里。
长达三个小时的高强度操作，她的手早已经受不住。
程霜忍痛拿出药瓶，刚要吃药。
背后忽然响起一道声音：“你在干什么？”
程霜吓了一跳，掌心的药尽数掉在了地上。
她顾不上，只回头看着大步走上前来的贺寻洲，回不过神。
贺寻洲钳住她手拿过药瓶，眼神一凛：“止疼药？你怎么了？”
程霜眼神有几分躲闪：“没什么，胃疼而已。”
她整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毕竟和贺寻洲相处四年，她从来没有一次能骗过他。
贺寻洲眼底闪过抹暗色，却是松开了手。
“是吗？”
他没再问，甚至相信。
程霜嘴里发苦：“嗯，队友还在等我，我先走了。”
说完，她转身就走。
贺寻洲站在原地望着她单薄的背影，垂眸看着地上那片白色的药片，神色不明。
程霜回到休息室时，里面空无一人。
她松了口气，忙重新倒了药吃下。
外面的天幕渐渐黑下来，手腕一阵一阵的痛随着药效升起变得无知无觉。
确定再瞧不出什么异样，程霜才起身回了战队。
刚推开门，就看到所有队员都聚在客厅。
见她进来，他们的目光都有些奇怪。
这时经纪人走来，脸色凝重：“程霜，你手是不是受伤了？”
程霜一怔。
见状，经纪人还有什么不明白。
他叹了口气，将手机递了过来：“你自己看吧。”
程霜接过，就看到屏幕微博界面上的标题刺眼：“爆：程霜手伤严重，HC战队夺冠无望！”
第八章 人都会变
夜色冷凉。
程霜坐在阳台上，晚风顺着敞开的窗吹刮在脸上。
她一口口的喝着酒，耳边满满都是经纪人的话。
“现在网上引发热议，这次比赛我不能再让你参加了。”
“程霜，明年再来吧。”
明年？
程霜垂眸看着自己拿酒都在颤抖的手，她清楚的知道，自己没有明年了！
苦涩溢满心头，醉意腾升。
程霜拨通了贺寻洲的电话：“是你吗？”
没有人会知道她的手伤，除了下午发现自己在吃止疼药的贺寻洲。
他那么聪明，真的会看不出吗？
更何况，他们刚分开不久，她的手伤就被爆出！
可如果是他，又是为什么？
为什么要连她最后能守住两人的东西都要剥夺！
电话那边先是寂静了些许，贺寻洲才开口：“既然受伤了，就好好休息。”
程霜不明白这话到底是承认还是否认。
和贺寻洲在一起的这些年，自己好像从没有看透过他的心。
萧瑟的风声一遍遍敲击着窗面。
程霜望着窗外的夜色，忽然想起了苏晴的话。
“意思就是你们在一起这四年，只是寻洲为了气我故意而为。”
程霜紧攥着手机，再度发问：“四年前你向我告白，是因为苏晴吗？”
而贺寻洲的回答，却如黑暗中伸出的爪牙，拉着她坠入绝望。
“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