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
锦绣宫
汤鸣筝看起来好多了。
苏彼姝到时,她正像原来一样,穿着素衣,用一支木钗挽起长发,坐在竹林下弹着琴。
只是琴声仍有些郁郁。
苏彼姝静静地站在竹林外看着她,脚步犹豫了一番,还是走进去,如同往常一般,靠着她最喜欢的假石坐下。
一曲毕,汤鸣筝开始调弄琴弦,边低头调试,边问:“你刚刚犹豫了一会儿,为什么?”
苏彼姝也罕见的没有笑,只是发散目光,遥望前方:“实不相瞒,遭遇了一些事情,心中有了怀疑。”
“事情,你指的是你长了红疹,我给你的药膏你试了吗?那是我托人从宫外带来的,我自己也用的。”汤鸣筝被手中的琴吸引了注意力,说话间头也不抬。
她常常这样。
“试了,没用。”
苏彼姝生病时,汤鸣筝也送了不少东西过来,除了药材之外,是还有些药膏,她也试了,可惜没有用处。
“你这红疹怎么回事,据说太医院也对此束手无策。”汤鸣筝皱了皱眉。
她调试好了琴弦,这才抬起头看向苏彼姝:“让我瞧瞧。”
苏彼姝却扭头避开了她伸过来的手。
二人对视,汤鸣筝才反应过来苏彼姝的下半句话,面上露出了不可置信的表情:“你怀疑我?!”
“我不想怀疑你的,可你偏偏是嫌疑最大的。”苏彼姝看着她,试着用她的方法去解决问题。
比如说,直接把想法摆明,敞亮讨论,而非遮遮掩掩。
汤鸣筝压抑着怒火听完她的分析,脸上除了愤怒之外,还有失望:“你居然怀疑我?我为什么要害你?!”
她站起身,质问道:“为了那皇帝劳什子的宠爱吗?我要那玩意做什么?我恨不得他今日就死了,我到慈宁宫当个没人管的太妃,亦或是出家!这哪一个不比我现在好?!”
苏彼姝也跟着站起身:“我也不愿意是你,我也不相信……”
“但事实如此,我便是嫌疑最大的,是吗?”
“抱歉,所以,我希望你能冷静下来,与我一起分析。”苏彼姝看着她,眼神真诚。
汤鸣筝强压下怒气,坐下来:“你说。”
苏彼姝也跟着坐下,还为二人倒了杯茶。
一盏茶的功夫,见汤鸣筝也已经彻底冷静下来,她才慢慢开口:“陛下为什么会来找你?”
她本来是不曾怀疑汤鸣筝的,可她一因生病无法侍寝,温浓就转头去了自己许久不曾理会的锦绣宫,这才引爆了苏彼姝的疑虑。
“我倒是也想知道。”汤鸣筝冷笑一声,好不容易平息的怒气又有被引燃的节奏。
“究竟发生了什么,你能仔细描述给我听吗?”苏彼姝不得不迎难而上。
汤鸣筝冷笑几声,苏彼姝本以为她要发怒,没想到她还是开口了。
并且虽然全程神色不善,但是描述中肯,不偏不倚,事无巨细地一一描述。
苏彼姝听完,神色复杂。
汤鸣筝确实有做的不对的地方,但是……
“为什么我感觉,陛下就是故意在……”她有些质疑自己的推测。
“有什么好怀疑的,我说了很多次,他就是故意来羞辱我的!”汤鸣筝神色冰冷。
“可陛下为什么要专门来羞辱你?”这是苏彼姝最不理解,也是因此自我怀疑的地方。
因为温浓怀疑凶手的汤鸣筝?
可那样的话,他应该直接派人调查。
或者冲动一些,将汤鸣筝收押逼供。
“谁知道你,或许是因为不满你与我交好呢?”汤鸣筝随口道。
“可这不可能啊……”苏彼姝蹙眉。
就算正是因此针对汤鸣筝,但是理由呢?
总不能是因为吃醋吧?
苏彼姝实在是想不通,摇了摇头略过了这个话题。
反正温浓的做法总是能出乎自己的预料。
既然汤鸣筝排除了嫌疑,二人严肃起来,开始讨论真凶。
“……既然是你宫中常来之人,那你必然是清楚哪几个人的。”汤鸣筝道。
苏彼姝点点头:“我确实有所怀疑,只是实在担忧是你,所以忍不住先来求证了。”
“唉。”
显然,对于苏彼姝的真诚,汤鸣筝也显得无言以对:“那你现在总不怀疑我了吧?”
苏彼姝恢复笑容:“当然不,追查真相本也不棘手,我只是害怕真要是你,那才棘手呢。”
汤鸣筝也微微一笑:“既然如此,那我便祝你前方告捷,早日凯旋了。”
“借你吉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