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鸣月成亲了吗,夫家是谁?”
云想容靠在他怀中,终于说了第一句话。
沈长暮眸光微颤,随即道:“我也是今天才遇见她。”
云想容看着他平静的双眼,疼痛再次浮上心头。
沈长暮,为何你连骗我,都能骗得如此娴熟。
而这时,有几个百姓从旁边路过交谈。
“真是晦气,一出门就见血,那怀孕女子来拿个药还摔倒了。”
“那女子怪可怜的,她的孩子能留下来也悬了。”
沈长暮眉间突地一跳。
下一刻,他立刻将云想容放进马车里。
“容儿,你先回去,我有事要去办。”
也不等她回答,立刻便转身匆匆离开了。
云想容僵硬的看着他离开的身影,方才,她明显在沈长暮的眼神里看到了慌乱。
他在担心鸣月。
因为担心鸣月,甚至丢下了自己。
云想容没有听他的话回去,而是走下马车,跟了上去。
药店门口乌泱泱围着一圈人。
云想容看了很久,却没有看到沈长暮和鸣月。
她向一旁走去,最后,才在一个无人的小巷看到了两人的身影。
鸣月好端端的站在他面前,显然那个摔倒的孕妇并不是她。
但沈长暮似乎心有余悸。
“谁让你随便出门乱跑的?”
鸣月娇娇的勾住他的衣袖,两人再没有刚才当着云想容的陌生。
“要用药安胎啊,王爷又不管我,我能如何~”
似怪似嗔,无比亲昵。
沈长暮眸间迟疑了几秒,看着她的肚子,终是叹了口气。
“本王送你回去。”
鸣月便欣喜的挽着他的肩,笑意盈盈的看着沈长暮。
而沈长暮则扶着她的肚子,似是生怕她出事。
这一副温馨美好的画面,云想容静静地站在远处看了许久。
心口如有一块烙铁在灼烧,痛得她皮开肉绽,骨肉分离。
最终,她默默的转身,离开了这里。
回到王府,沈长暮也很久都没有回来。
云想容一个人坐在芳心院,很久没有睡觉。
深夜,外面传来仆人打开院门的声音。
没一会儿,沈长暮走了进来。
见云想容竟然还躺在软塌上没睡,眉心微蹙。
但走近后,却又看见云想容双眼通红,小小的脸上满是泪痕。
他立刻表情一变,将云想容捞进怀里,细密的替她吻去眼泪。
“怎么了?不高兴?”
两人靠得很近,尽到云想容闻到了他身上的药味。
那是在鸣月那儿沾染上的。
她沉默了许久,最后哑声道:“只是看了个话本,书生和小姐阴阳分隔,有点难受。”
沈长暮这才看到她手中那些的话本,立刻抽走扔在一旁。
将人抱起来送到床边,“那不看了,早些歇息,嗯?”
云想容没有反抗,乖巧的躺在他怀里。
她盯着沈长暮俊美的轮廓,忽然开口:“夫君,你还爱我吗?”
“当然爱。”
他温柔的问答,没有半分犹豫。
云想容又问:“只爱我吗?”
沈长暮一顿,轻轻将她放在床上。
抚摸着云想容细腻的脸颊:“容儿,我很爱你。”
他故意用另一个问答,来搪塞她的问题。
云想容没再开口,安静的闭上了双眼,遏制了即将要流下的泪水。
多么可笑啊。
曾经对天发誓只爱她一人的人。
却在爱她的同时,却早已接纳了另外一个女子。
……
芳心院的日子日复一日。
云想容的肚子也逐渐开始凸显。
而不知从何时开始,沈长暮来芳心院的日子越来越少。
他忽然开始很忙,对她总是说忙于公事。
说不想太晚过来吵到她,故而睡在了书房。
可云想容知道,他并不在书房。
很多难眠的深夜,云想容都从未听到门房那边开门的声音。
因为,根本没有人回来。
就这么过了一段时间。
清晨,用完早膳,沈长暮又早早了出了门。
这一次,云想容安静的跟了出去。
看见沈长暮的马车,意料之中的驶向了长明街。
她又一次来到听风院外,看见沈长暮扶着鸣月在院子里赏花。
看见鸣月拿起一块糕点喂到他嘴边,沈长暮没有拒绝,张嘴吃下。
鸣月已经快到月份,也许很快就要临盆。
云想容站在不远处看着他们就如同这世间一对平凡的夫妻,温馨又和美,泪水早已不自觉的流了满面。
在那些不回家的深夜,都是在陪鸣月吧。
是啊,他的第一个孩子,就要出生了。
沈长暮啊。
沈长暮啊。
你可还记得多年前那个为求赐婚圣旨,在宫门外跪了三天三夜的少年。
你可还记得多年前那个为讨我欢心,用荷花填满整座池塘的少年。
那时候的沈长暮可曾想过,如今的沈长暮,会负了他豁出命来也要相守一生的女子。
日子逐渐过去,她的月份也大了。
原本纤瘦的身子,也越来越沉重。
但云想容脸上却看到一点即将为人母的喜悦,她变得越来越沉默寡言,连带着整个晋王府都没人敢大声说话。
沈长暮似是终于发现了她的异样,回家的次数多了些。
在看见云想容只有肚子越来越大,脸反而更瘦了些的时候,俊朗的面容顷刻浮现一抹愧疚。
“容儿,是我不好,最近没有好好陪你。”
“明日青山寺有庙会,我带你出门走走,散散心如何?”
青山寺是他们定情的地方。
那儿的山上,有一颗百年老树,很灵,被京城百姓当做姻缘树。
年年都有人去放同心结。
以前,云想容和沈长暮也每年都会去放一次。
见云想容不说话,沈长暮也只当她答应了。
怀孕的女子辛苦,心情总是会差些,他并没有想太多。
第二天,他们一起去了青山寺。
山上百姓很多,大部分都是冲着姻缘树来的。
哪怕山坡陡峭,也拦不住人们想求一门美满姻缘的决心。
沈长暮小心翼翼的牵着云想容,生怕她出事一般,面前是来来往往的人群。
忽然,沈长暮牵着她的手僵了一下。
云想容也下意识抬头望去,却看到了一身青衣的鸣月站在人群里,孕肚十分突兀。
甚至当着云想容的面,沈长暮都忍不住蹙了眉。
接着,一个卖糖葫芦的小贩路过她身边时,更是不小心撞了她一下。
鸣月身形一晃,沈长暮立刻松开了云想容,连忙过去将她拉进怀中。
直到感到一个目光注视着自己,沈长暮才恍然想起云想容也在,立刻松开了手。
他解释道:“容儿,她怀孕了……”
云想容并没有质问他什么,只是静静看向他身后的鸣月。
果然,鸣月眼中露出挑衅的笑意。
沈长暮看了眼周围越来越多的人群,又道:“容儿,这儿人太多了,鸣月的身子太重,我先把她送下去,你等等我。”
云想容看着鸣月脸上得意的笑,心口越来越涩。
沈长暮没等她的回答,因为上山的人越来越多,他慌忙抓住鸣月的手,丢下云想容下了山。
那个曾说永远不会放开她的少年。
为了另一个女人,将她扔在人来人往的姻缘树前。
云想容愣了许久,身后有不少带着面纱的小娘子为了能将同心结挂的更高些,拼命的挤来挤去。
“都怀孕了还跟我们抢什么啊,让让让让让!”
挤不进去的小娘子作势要推她。
云想容刚要后退,一抬眸却看到了那姻缘树上,离自己最近的一个同心结。
她心脏狠狠抽了一下。
鲜红的同心结上,赫然写着两个名字。
云想容死死的看着,仿佛要将那一笔一划看进心里。
沈长暮、鸣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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